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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局面 ...

  •   润安侯府的家丁不由分说地将自己家围了个水泄不通,任谁都知道是出了大事。天色已经很晚了,一群宾客想走却走不了,在前厅吵得沸沸扬扬。

      倒是不怪他们,好端端地上门吃喜酒,却被主人家堵在府上不让走,谁能不着急?

      钟兆盛和钟夫人第一个找到姜晚眉,“大喜的日子,你将府门堵上是做什么?”

      姜晚眉已经从林绪月房里出来,此时正要往厨房去,见了自己的公爹与婆母也不惊慌,镇定自若地说:“公爹和婆母不要急,家里出了乱子,如果不查一查,恐怕不能给景顺伯府交代。”

      她话里提到景顺伯府,钟夫人自然第一个拧了拧眉,十分疑惑地:“到底是什么事?”

      姜晚眉索性耐着性子将事情说了一遍,只是没提那晚甜汤里加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众人想当然尔,都以为是毒。

      “公爹和婆母不要怕得罪了哪家的权贵,这件事实在太大了,若是不查明白,只怕景顺伯和帝后都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受这份责难,咱们不如先将事情查明白,好让人知道这件事终究是与润安侯府没有关系的。”

      这便是姜晚眉之前与钟黎说的,要将润安侯府摘出来的意思。

      此事若是被别人遇上,多半会为了润安侯府的名声将事情瞒下来,到最后查不出下黑手的人是谁,事情也绝不会闹大。

      但姜晚眉不会,单单是为了她心里的那份公道,她也想要把事情查查明白。

      即便有些人是她竭尽全力也难以动摇分毫的,她也仍然愿意一试。

      钟兆盛点了点头,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早已经乱成一团的宅院,意味深长地说:“那就查吧。”

      这一查就是一个多时辰。

      前厅的宾客闹得累了,姜晚眉让人收拾了厢房请他们歇下,后院的女眷吓得哭哭啼啼,姜晚眉让钟二夫人和绍华过去安抚。

      所以人都觉得姜晚眉是在小题大做,直到几个时辰不见的皇太子姜泊珵亲自拎了一个丫鬟到堂上。

      钟兆盛蓦地起身,“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姜泊珵脸色很差,额头上隐隐有汗珠冒出来,却是一副气到极致的样子,他拂袖在上首坐下,开口道:“是本宫没有约束好下人,竟让这贱人做出这等害人性命的事情来,害的还是本宫自己的表妹!”

      钟夫人吓了一跳,忙问:“怎么……怎么会是你府上的丫鬟?”

      那跪在堂上的丫鬟年纪不大,早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呜呜咽咽地俯首跪着,问她什么也不答话。

      姜泊珵替她答了话:“这是母后去年才送到我宫里的丫鬟,原本看着还算老实本分,不成想竟是个怀恨在心的。前两个月我带了她到景顺伯府去探望表妹,她失手打碎了表妹一只钗环,表妹说了她两句,谁知她就记恨上了,竟敢趁着表妹成婚的时候在她的吃食里下药,你说说这是多狠的心!”

      钟夫人用帕子掩了掩唇,明显有些后怕。

      钟兆盛的脸色也有些僵硬,显然不太相信姜泊珵的这番说辞。

      姜晚眉自始至终都在旁边静静坐着,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她心里已经明白,今日的事情不管怎么查下去,也就到这里为止了,不会有人想看着事情像更深层的地方发展,因为没人敢得罪姜泊珵。

      今夜整个润安侯府都在搜查下毒之人,若是照这个架势查下去,那人一定会露出痕迹,可是有人沉不住气了,亲自拎着人出来认罪……

      姜晚眉冷笑一声:“大皇兄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竟还在侯府?”

      姜泊珵抬眼看回来,镇定自若地:“原本是要走的,只是酒劲儿有些上来了,就沿着侯府的后湖醒了醒酒,谁知竟听说了这等事,又看这丫鬟鬼鬼祟祟的,干脆一盘问,谁知竟真的是她!”

      “哦。”姜晚眉若有所思地说:“那可真是多亏了大皇兄,要不是您,润安侯府这会儿估计还人仰马翻呢。”

      这话说得别有意味,钟兆盛也忍不住沉吟一声,从椅子上起身,又到姜泊珵面前行礼,“好在那晚甜汤没有真的喝下去,不然可真是捅了篓子,殿下深明大义,老臣深谢。”

      这便是要将此事揭过去的意思。

      姜泊珵笑了笑,又看向那个伏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丫鬟:“那这丫鬟……既然是母后送给本宫的人,还是由本宫带回去处置吧。”

      “那是自然。”

      姜泊珵便命身边的小厮押了那个丫鬟起来,“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带人走了。”

      堂堂太子说了这样的话,余下的人只有依从的份儿,老老实实起来相送,只是姜泊珵在走到姜晚眉身边的时候顿了顿,轻声说了句话:
      “九妹妹,你好本事,从前是本宫小瞧了你。”

      ……姜晚眉的脸色顿时沉下去。

      姜泊珵顺势出了正堂,却见林绪月正站在廊下,显然是将方才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她一身喜服还未褪下,脸色却是异常的白。

      “表妹?”姜泊珵锁着眉问:“你怎么在这儿?”

      林绪月脸色惨白,明明十分狼狈,却还是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民妇特意前来,恭送太子殿下。”

      是从未有过的疏冷。

      ……姜泊珵顿了一下,然后十分僵硬地点了点头,脸上有一种被人戳破心思的心虚之态。

      那丫鬟的哭声渐渐听不到了,钟二夫人赶来将林绪月扶回了房,钟兆盛一言不发地转身去给宾客们赔情道歉。
      正堂里,姜晚眉略有些失魂落魄。

      钟夫人面色不悦地看着她:“真是这么回事?”

      姜晚眉冷笑一声,杏眸抬起,里面隐隐有些苦涩:“婆母还看不出来吗?”

      钟夫人正要再问,忽然听见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见来人是钟黎。

      今夜所有人都搅和到了这桩糟污事里,唯独钟黎独善其身,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失了态,唯独钟黎始终冷清清的。

      他走到钟夫人面前站定,微微行了一礼,“时辰不早了,前厅的宾客已经尽数散去,父亲要我来知会母亲一声,也请母亲早些休息吧。”

      不等钟夫人说什么,姜晚眉便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钟黎,夫妇两个一同回饮水轩去了。

      月色溶溶,侯府上下一片安静,似乎方才的糟乱已经过去了许久。

      姜晚眉与钟黎并肩走着,忍不住问:“不是让你别过来?免得你那母亲又要为难你。”

      钟黎的脸色有些许的不自然,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说:“我有些不放心。”

      姜晚眉素来知道钟黎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如今听见他这么一句含糊的话竟愣了愣,半晌才低头笑了,崩了整整一晚的神经似乎也放松下来,笑着问:“你是不放心侯府还是不放心我?”

      钟黎耳垂泛红,不肯再说话了。

      “太子同你说什么了?”钟黎换了个话题。

      姜泊珵同姜晚眉说那句话的时候钟黎并不在场,姜晚眉不知他是怎么猜出来的,心里暗暗惊了一瞬,随即还是说:“是他做的。”
      “他做得不干净,恐留下了痕迹。府中上下搜查,他没有办法,只能推一个小丫鬟出来顶罪。”

      细细想来也是,太子出门一贯带的是小厮侍卫,就算是带丫鬟,也不该带这种年龄小又没见识的。

      姜泊珵说的那番话姜晚眉一个字都不信,且看林绪月的反应就能知道,什么失手打碎了钗环的事,根本就是姜泊珵胡编乱造出来的。

      那甜汤里的手脚或许是小丫鬟做的没错,但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给林绪月下合欢散。

      是受人指使的。

      钟黎沉默了一瞬,而后迟疑开口:“若是太子当真心仪林大小姐,为何要下毒害她?”

      “毒?”姜晚眉挑眉,这才想起来钟黎不知详情,冷声道:“你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毒。”

      新婚之夜,阖府欢庆,新郎官在前厅喝得烂醉如泥,新娘子在后院与人耳鬓厮磨……姜晚眉单是想到这个画面就一阵恶心。

      “我这位大皇兄,当真是人面兽心!”

      钟黎隐约明白了姜晚眉在说什么,竟也十分难以置信:“他竟为了一己私欲做这种事……”

      姜晚眉补充道:“不只做了,还找人顶了罪。”

      找人出来顶罪,这是上京城的勋爵人家惯用的把戏。

      那小丫鬟年纪不大,却终究如同当日庆云殿里的苏嬷嬷一样,被人不明不白地就推出来领了这份罪名。

      姜晚眉叹了口气,十分失落地说:“多半那小丫鬟回去就会被灭口。”

      她甚少有这样失魂落魄的时候,如今是真的感怀身世,觉得像姜泊珵这样的人可以视人命为草芥,而众生艰难,人人都要仰其鼻息苟活于世。

      受一辈子委屈,最后还不明不白地替主家送了命。

      或许是姜晚眉的语气实在太落寞了,竟听得钟黎一阵难受,他沉默一路,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等两人回了饮水轩,四下无人的时候,钟黎开口说:“或许,我有办法救下那个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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