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l》依**襟

120、第 120 章

　　我把车钥匙丢给林如晟他们，一个人在街上走到天黑，几次打郑欣的手机，都是关机。欣，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忍着眼泪不让它们滴出来，抬头看天，看路灯，看高楼……为什么男女和女女都是自由恋爱，前者的支持者那么多，后者的反对声也那么多，爱情都是一样的，为什么非要用性别来区分对与错？我爱郑欣，我错了吗？阿姨明知她孝顺，就算现在偶尔会顶撞她，可我毕竟比不上生她养她的妈妈啊，两年多前的问题又重新钻进脑子里来，爱情和亲情哪个才该摆在第一位？欣要是选了我，面对亲情她选错了。要是选了亲情，我能说她错了吗？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又一次结束了吧，这算不算是传说中的宿命？拖着麻木的躯壳，我一路向前。

　　“肖乾，你在哪里？快回家吧，明天我们还要到乡下看你爸呢。”童馨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哦。”我咽下了想说的话，其实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让你陪我喝酒。拦辆的士回小窝，郑欣还是没有回来，打她手机仍是关机。我该怎么办？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直到天亮都没想出答案。

　　童馨果真租了一辆小货车，林如晟载着表姑婆她们在最前方带路，我坐在蒂娜开的车里，一路沉默。罗杰关切的问了句：“你还好吗？脸色不太好。”

　　“我很好，谢谢。”客套式的回答，我几次像傻瓜一样的回头，多希望车后面会神奇般的冒出一辆车，那辆车上开车的是郑欣，可惜连幻觉都不曾出现过。

　　浩浩趴在他的小王子宝座前那挡板上，也像我一样沉默，一点儿都不像平时的他，一上车就爱闹个不停的他。

　　“蒂娜，你能帮我放首歌吗？”我道。

　　“嗯哼。”

　　“在你右手边储物箱里第一张ＣＤ，谢谢。”

　　玛丽伸手逗了逗浩浩，他歪着小脑袋看了我们一眼，继续安静的趴着保持沉默。Ｓａｒａ的《不得不在乎》在车内响起，我闭上眼睛，靠在后座上安静的听：有一杯咖啡叫作苦／糖很甜人却是单数／就算是义无返顾／再付出／爱情却已穷途末路／有两杯咖啡叫幸福／品尝那相同的温度／就算是不由自主／迷了路／也不会轻易乱脚步／爱上你就不得不在乎／因为害怕你会习惯了孤独／我为你付出／为你感触／为你而辛苦／为你笑得很投入／爱上你就不得不在乎／因为上天要你做我的礼物／哪怕是你重复／爱我的态度／我愿生死追逐／不想爱变得太模糊／也不想时间太短促／倔强也知道认输／不去赌／一个笑我就会满足。

　　一首完，我睁开眼道：“玛丽，你和罗杰还有童馨那对到这乡下来烧烤的？运一小货车食物？”

　　“是我和我家的想准备让大家吃大餐，至于是不是烧烤就得问她自己了。”蒂娜道。

　　“对，就是这样的。”玛丽和罗杰同时点头道。

　　“罗杰，你不是玛丽她爸爸的助手么？怎么他这次没来？还有你学过中医，怎么不考虑下学中文？”

　　“肖乾，你的问题太多啦，玛丽她爸爸又呆在印第安部落里研究，每天东挖石挖的。我不放心玛丽一个人到中国，我也没来过中国，就当是陪她出国游了，至于中文，我是想学，但玛丽可能不是一位好老师。”

　　“哦，拜托，我中文说得不好吗？我妈妈可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玛丽不满道。

　　“哈哈。”我和蒂娜齐声大笑，我道：“那位地地道道的中国人，韩阿姨她应该是个好老师，想当初还是她帮我补习英文的呢。”

　　罗杰道：“我同意你说的，所以我先抓住玛丽，再慢慢接近她妈妈，希望能够和她妈妈有更近一步的接触，最后再学中文。”

　　“乾儿。”爸爸人未到声先到，他从童馨的小货车处一路向后跑来道：“我大早上就等着你们来啦，现在才到。”

　　“爸，您等我们？您知道我们要来？”我有些不理解爸爸的话。

　　“这小家伙就是我那乖孙儿了吧？来，小子，过来给爷爷抱抱。”爸爸对着车里的浩浩喊道。小家伙睁着眼睛眨了眨，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却把两只小手从我面前伸往车门方向，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想帮他把儿童安全带解开。不料浩浩却开口道：“干妈，我自己来，妈妈教过我的。”

　　“乖，真的好乖啊，来，赶紧出来，爷爷带你去捕麻雀好不好？”

　　“好。”浩浩的小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把他送进爸爸怀里，我们都走下车来。爸爸对我说道：“乾儿，走，跟爸爸到你妈妈坟头去拜拜，咱们回你爷爷留下的祖屋去，你赶紧洗个澡，衣服都给你备好了。”我扯过自己肩头的衣服闻了闻道：“我很臭吗？要不要先洗个澡再去看妈妈？”

　　“不用，来吧。”爸爸举着浩浩在乡村公路上闹，浩浩一边笑一边喊：“爷爷，你再举高一点儿呀，我胆子可大了，我不怕，呵呵。”我笑着正想和身边的人说两句，一扭头，发现罗杰和玛丽沿着路旁的田埂追蜻蜓去了，再看童馨的小货车和林如晟的车也不见了，不是这么怪异吧？幻觉终于来了吗？可我想见到的不是这样的啊。

　　“乾儿，还不跟紧点儿，小时候爸妈带你来这儿住过，你都十多年没来过了，爸爸怕你走丢喽。”

　　“才不会呢，这儿的空气比市里的清新，爸，你住在这里还好吧？”

　　“好得不得了，一个人闷得慌就找你妈聊两句，闲时和邻居的大爷杀盘棋，找几个年轻后生喝点儿小酒，可惬意了呢，你要是真关心爸呀，早点儿把郑欣带回来看我，光抱孙子我可不觉得满足哦。”

　　“嗯，能抱到浩浩就算不错了，还想带郑欣一起来呢，她大概又给她妈逼着相亲去了吧。”

　　“哈哈，她妈妈也挺执着的啊，还不休停啊她？我家的乾儿也不输给男儿啊，错，爸说错了，我家的乾儿不光不输给男儿，还胜过人家的女儿呢，你说是不？乾儿。”

　　“您就寒碜我吧，您自己的女儿当然是咋瞧都顺眼啦。”自从那假爸爸事件后，感觉真的有很久很久都没和爸爸这样聊天了，我望着远处的庄稼，眼底泛酸。

　　“过了那条小溪就到了，一会儿你多陪你妈说会儿心里话，我带小家伙去玩一圈再回来找你，要不我又忍不住和你妈说上半天，小孩儿在乡下瞎跑，到处都危险，容易跌了摔了。乾儿啊……”

　　“嗯，爸，我在听着。”

　　“爸爸很后悔，在你小的时候看你跌倒了也不扶你，做人是得靠自己，可做父母的该疼爱自己孩子的时候，千万别吝啬。你将来对这小耗子更要好好疼爱，别学爸爸太吝啬了。”

　　“嗯，知道了，爸，他叫浩浩，是浩然正气的浩，不是耗子的耗，您还给自个儿的孙子起外号呢。”我笑道。

　　“哈哈，我看这浩浩那双眼睛啊，挺精挺聪明的一孩子，和耗子也差不多啦。”

　　浩浩道：“爷爷，姥姥说我的眼睛长得像妈妈，亮晶晶的。”

　　“是啦是啦，浩浩像妈妈。”我加快脚步，赶到他身边道。

　　“干妈，阿姨们说我妈妈回姥姥家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呀？她是不是不要浩浩了？”

　　我还没回答，爸爸抢先答道：“谁说的？小孩子家家的这么敏感啊？谁敢说你妈不要你或是不要你干妈了，爷爷拿捕麻雀的竹筐扣了他。”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前的墓地被清扫的很干净，墓碑上还有妈妈的黑白照片，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在心里念道：“妈妈，但凡我爱的都必将失去吗？我两年多前失去了您，也失去了郑欣，我以为自己两年后失而复得了，可终究还是要失去。您住在这儿有爸爸朝夕相伴，连这坟他都经常来打扫的吧，而今我那如死灰般的心里也筑起了一座坟，葬着自己想爱却爱不到的未亡人，妈妈，这真的会是我和她的宿命吗？明明近在身旁，却又要残忍的把共同的过去埋葬，割舍一切，活在世人认为正常的、必须的目光里，接受这般那般的洗礼，我不甘心，妈妈。爱情不都是平等的吗？为什么我掏真心去爱之后被认为是错的？连爸爸都可以理解，为什么郑欣的妈妈却无法接受？我真的很难过，很难过。”泪滴到墓穴的石块上，我抬起脸来吸了吸鼻子，回头看了看在远处带浩浩奔跑的父亲。“没什么的，妈妈，从小就听爸爸说，人要坚强，勇敢的面对挫折，笑对人生，呵呵。”我皱眉道：“我不想哭，以后不哭，就是不屑哭，呵呵，笑比哭好，妈妈，我找表姨她们去，明天再带她们一起过来看您，连表姑婆都回国了，明天您这儿就热闹了。”我再次摸了摸妈妈的照片，起身向爸爸和浩浩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