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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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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嘉几乎原地石化。
她总算懂了为什么网上段子里说,死前一定要格式化和姐妹的聊天记录。
脸颊已经要烧透了,裸露在睡衣外的肌肤白里透红,喻嘉紧紧攥着手机和牛奶,声若蚊吟地想向他解释:“我……”
喻嘉总是这样,感到尴尬或害羞时就说不出话来,绯红色一路从脖颈以下蔓延到耳朵尖尖,实在可爱得不行。
他看着她的目光渐深,旋即垂眼落在那瓶牛奶上,杯口沾了乳白的奶渍,是喻嘉紧张时下意识抿了一口。
“嘉嘉,你先回去睡。”梁孟津喉结微微滚动,“今晚还有会,不用等我。”
明天要去阮家拜访,他先处理掉很大一部分,为明天留足时间。
何言礼把往后两三天的时间空出来大半,推了很多不必要的应酬和会议。
喻嘉仓皇逃离书房,仰头把手里的牛奶一饮而尽。
当天晚上,港盛法务部再次更新了一条微博,并联合了几家知名媒体共同转发了梁孟津的最新微博。
我和太太@小喻爱拍照
配图九宫格。
最中央的是他们的结婚照,红彤彤得很显眼,其余一些是慈安孤儿院拍的活动照。
资本亲自下场澄清,各家媒体心中都有计较。网上的舆论立刻回正方向,先前见风使舵的人霎时间噤若寒蝉,再没人敢多说一句。
第二天喻嘉一觉醒来,微博粉丝蹭蹭往上涨,一个晚上就又多了六百万,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陆宜宁在微博里给她发信息:「不得了,你的微博粉丝数比我还多了,我不想混娱乐圈了呜呜呜。」
喻嘉回复一个黑脸给她:「回来受罚!」
早上她和梁孟津收拾完立刻往阮家赶,陈嫂做的三明治和热好的牛奶全塞给喻嘉让她在车上吃。
他们起得晚,醒来已经九点。
昨晚公开过后,今早的晨间财经新闻和娱乐新闻都津津乐道这件事。阮家一定已经知道了,去见阮春禾宜早不宜迟。
到目前为止喻嘉还没有收到妈妈的一条信息,心里很是担忧。
身旁的男人目光直视着前方的路况,余光扫过喻嘉一眼:“别担心,有我在。”
她偏头看过来。
梁孟津穿着讲究,黑色大衣里是一套深灰的西装马甲,衬衫领口是矜贵优雅的方领,搭配着一条同色系领带,平驳领马甲沉稳传统,不至于让人觉得压迫。
耳上那颗银色耳钉今天不在,他似乎只在更加休闲的场合才会戴它。
喻嘉见他穿过很多次西装,时而锐利压迫、时而沉冷肃穆,无一不经典成熟。
这个男人简直好看得过分。
喻嘉心不在焉地偏过头去,含糊地应了他一声。
路上无聊,她给陆宜宁发消息:
「喻嘉: 是不是男人穿西装比较好看呀?」
「女明星上线: 分人啊。」
「女明星上线: 我前男友就穿得人模狗样。」
陆宜宁品出一丝不对劲,啧啧追问:「宝贝,你老公制服诱惑你了?」
喻嘉偷瞄了梁孟津一眼,见他在认真开车,这才敢回复:「我只是突然觉得他穿西装挺好看啦,梁先生很正经的。」
「猫猫挑眉.jpg」
「谁告诉你穿西装的都是正经人?」
「越是一丝不苟就做的越狠懂不懂。」
喻嘉受不了她了,做贼心虚地抬起头,左右看了看假装在看路况,而后低头飞速打字:
「陆宜宁!!!」
「女明星上线: 不然他怎么把我发你那些小视频照单全收,小朋友你不要太单纯。不信的话你就坐他腿上,假装你要摸摸衬衫夹,包发疯的。」
喻嘉:「…」
她猛地合上手机塞进包里。
车窗降下,呼啸的风吹起她的乌发。
耳尖的温度似乎也随之一点点下降。
他真的要学那个?
喻嘉决心不会再打开和陆宜宁的聊天框。
梁孟津察觉到她的变化,等红绿灯时低眸掠过她紧紧握住的小方包,再往上瞥见她微微发红的耳廓。
小姑娘从来藏不住羞涩的情绪。
一眼了然。
半小时后库里南驶入阮家所在的别墅区。
今天是工作日,喻嘉的两个表弟表妹都在上课不在家,家里只有大人。
车子停下,喻嘉没在庭院门口看见阮春禾的身影,一下子紧张起来。
过去只要她回来,阮春禾不论早晚都会提前等在那里,今天这样的人生大事,她却没有来。
喻嘉心底咯噔一下。
梁孟津打开后备箱把准备好的礼物提在左手,右手自然地去牵她:“一切有我。”
这话让喻嘉安定不少,她反手握紧,鼓足勇气推开一层大门。
杜岚和阮延林戴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听到响声双双探出一个头,笑容堆成褶皱:“小嘉、梁总?!”
夫妻两瞥见他们二人紧紧掌握的手,笑容更深了一些。
阮延林拾掇拾掇出来,领着梁孟津到客厅的会客区去坐,让人沏了茶送上来。
“梁总,上次港盛投资部的小林联系我说要投资餐厅的时候,我万万没想到还能和您有这层关系。”阮延林说:“现在餐饮行业难做,公司的事真是多亏了您。”
“客气。”
“那个、刚沏好的茶您尝尝…”
喻嘉在客厅望了一圈没看见阮春禾,杜岚知道她的担忧,指了指楼上说:“早上看过新闻就一直在房间待着没出来,你这次突然闪婚的事的确把你妈妈吓到了。去看看她吧,厨房这边我来忙活就行。”
“好。”
她惴惴不安地上了二楼。
阮春禾的房间里没人,她转了一圈,发现自己那间闲置了很久的屋子开着门。
当初刚到京市时,这间房间就是阮家特意留给喻嘉的。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住校,毕业以后又在外面自己租了公寓,这间房间她住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房间不大,但有个小阳台。
通风和光线都很好。
阮春禾坐在阳台的摇椅上,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天空,沉默又寂静。
“妈妈。”喻嘉嗓音虚哑。
阮春禾背影似乎僵了一下,但却置若罔闻。
喻嘉大步走上前,在她右手边蹲下:“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瞒着你结婚的事,对不起…”
她咽了咽嗓:“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过了很久,阮春禾头也不转地同她说话:“你现在大了,主意也多,大事小事都不用和我讲,自己处理就行。”
这话听起来温和,甚至通情达理,喻嘉却知道她是真的生气,眼眶一下急红:“妈妈…”
喻嘉没忍着声啜泣,伏低趴在她手边。
半晌,阮春禾叹了口气,终究是不忍心,出口语气却严厉起来:“我问你,为什么突然和梁孟津结婚?”
“我喜欢他。”
喻嘉低头。
“你才和小周分手几天,转眼就跟另外一个男人结婚,你觉得妈妈会信吗?”阮春禾深吸一口气,“是不是为了家里公司和我,你才和人家结婚?”
阮延林之前也提过借联姻的事来缓和公司的资金问题,但阮春禾强烈反对,甚至因此和他大吵了一架,这才进的医院。
醒来后阮延林就说公司问题已经解决,问就是说有新的投资人找到了他。阮春禾半信半疑,没想到今天一早看新闻就发现喻嘉和港盛总裁结婚的事。
她怎么能不怀疑。
“我……”喻嘉不擅长撒谎,硬着头皮说:“不是的妈妈,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阮春禾心痛地闭了闭眼:“你爸爸走之前,说希望你以后的生活幸福快乐,要找一个能护得住你的人。爸爸妈妈觉得你是上天赐予我们夫妻的嘉奖,所以哪怕和你舅舅撕破脸都不愿意牺牲你的幸福。你这样不顾自己,妈妈知道你是为了家里好,可是心里很痛。”
她轻舒一口气:“是我没用,拖了你的后腿。”
“不是这样的妈妈。”喻嘉眼前模糊湿润,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无伦次地说:“真的不是联姻,梁先生他在的确在很多地方帮助过我,他…他很温柔,对我特别好,也很尊重我。”
阮春禾丝毫不为所动。
喻嘉灵机一动,闭上了眼睛大声说:“其实决定和周煜驰分手不仅仅是因为他瞒着我和别人订婚,而是因为……因为我也瞒着他早就喜欢上别人了!”
阮春禾仿佛听错:“你说什么?”
“我和周煜驰上大学在一起以来一直都是貌合神离,从来都是我去迁就他、包容他。”喻嘉酸涩地抿了抿唇:“我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期间我做过很多努力好像都无法阻止这段感情越来越萎靡的趋势。”
她抬头用手背蹭了眼尾:“毕业参加工作以后,我在摄影展上认识了梁先生。是他给了我不一样的体验和感受,让我觉得自己也是被尊重被珍视的。那时候周煜驰总在生闷气玩消失,我和梁先生之间的交流越来越频繁,我发觉自己早就已经喜欢上了他。”
“所以分手后我一刻不愿再等,立刻就要和他结婚。”喻嘉越说越心虚,“而且他有钱有权长得还特别好看,完全不用考虑后代遗传的问题…”
阮春禾的眼神从半信半疑到不可置信,她一直知道自己女儿性格虽然软了点,但却向来是清醒明白的,所以才会果断和小周断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阮春禾一时哑口无言。
此时,房门被人轻轻扣了扣。
母女俩一齐回过头去——
梁孟津站在门口,他身型高大,脱了大衣后的身材肩宽腿长。一身西装剪裁合身,细节讲究,马甲最后一颗扣子未系,显得舒适随性。
五官明晰,眉骨浓烈,薄薄的镜片下的双眼狭长深邃,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潭。
浑身上下写着“权贵”二字。
阮春禾深深看了一眼,竟然开始认同女儿的话,一时间不知要作何反应。
喻嘉心里一抖,完全不知道他听了多久,刷的一下站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相比之下,梁孟津持重从容得多。
他语气沉稳郑重,目光温和地落在阮春禾的身上:“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我的责任,应该由我出面向您解释。”
碍于面子,阮春禾不好直接在喻嘉面前发作,当即敛了情绪,语气锐利几分:“梁总,这件婚事的确太过仓促。嘉嘉毕业不久年纪小,很多利害关系她不懂。有的事我不想当着她的面说,我想我们应该单独谈谈?”
年轻时阮春禾也是在商场上打拼过,说话时很有谈判的气势。
“好。”
喻嘉怕妈妈为难他,连忙追上去。
阮春禾回过头来叫住她,言辞严厉:“你的事回头再说。”
“妈妈…”她跟着往前一步。
梁孟津道:“嘉嘉,等我回来。”
两人进了二层的通用书房,房门轻掩着。
喻嘉没敢凑近了听怕被发现,只好坐在二层的休闲躺椅上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喻嘉第三次点开手机看时间时发现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讲什么要那么久?
自己刚刚编的那些话梁孟津会不会说穿帮?
她在门外忧心忡忡。
喻嘉还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么严肃的模样,她知道自己冲动做错了事,但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结婚,不会后悔。
又十几分钟过去,喻嘉轻手轻脚地靠近书房,隔着门缝,听见门内那道沉稳的嗓音说:“不是联姻,梁家人不能靠联姻手段稳固家族地位,这是我母亲临终前的遗训。”
她愣了一下。
忽而想起结婚前那晚,梁孟津皱着眉对她也说过一句不是联姻,她那时候以为他在说阮家不够格与梁氏联姻,是阮家高攀。
却没想到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平等地想和另一个人结婚。
门内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等了她很久,久到我已经做好未来领养一个孩子作为港盛继承人的打算。所以她和周煜驰分手后,我立刻提了结婚。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一个人很难,我很爱她,我不想失去她也不想再和她分开。”
这话说得深沉又郑重,带着些甘居于人的潇洒成全,又仿佛真的饱含深情之人爱意浓烈的期期然。
尽管她知道这只是用来稳住她母亲的一套说辞而已,但仍旧止不住心神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