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绝命游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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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色的海水从门缝下面挤进来，流速不快，却明显极其粘稠。
海水一点点侵蚀周围的地板，所经过的地板发烂发黑，让本就不结实的木质地板更加脆弱。
童无疆站在床边没了动作，微微蹙眉看着逐渐汇成一滩的海水。
这滩海水的目的性和方向性都很强，直接朝床铺的方向漫延而来。
狭小的船舱内简直无处可逃。
童无疆四处看了看，犹豫两秒，最终搬起床上的被子卷起来平铺在地上，用以阻隔海水的流向。
不知道能挡住海水多久。
广播告诉他们日落之后不能出入船舱，说明夜晚外面会有危险，甚至危及生命。
所以遵守规则在船舱内好好待着，至少第一晚能够安全度过。
他是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才致使现在的情况出现吗！
想到这童无疆有点头痛，到目前为止，基本上不该干的该干的他都干了。
一时间竟想不起来有哪件事不对劲。
妈的，做人果然还是安分点好。
几秒钟的时间，海水已经浸湿棉被，被深褐色的地板映得暗红。
平如镜面的水面上印出童无疆高挑的侧影。
“咚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窗户外忽地响起清脆的撞击声。
明显是两种金属相交的声音，不过与敲门声不同的是，它很不规律。
虽有广播的警告在前，但目前无论是门外还是门内，危险的信号有些过于明显。
迅速打开系统的控制面板，剧情和任务介绍没有更新，商城也依然是所有道具无法购买。
被子似乎成功将海水阻隔，至少现在还没有越过被子。
回忆如走马灯一般在脑中走过，有一件件排除掉。
到底，漏掉了什么？
童无疆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他的眼神在门和窗户之间不断飘忽，摩挲着光滑的耳钉，紧盯地上的海水退回到窗边。
腹背受敌不是个好兆头，况且一时间他拿海水没办法，不如先去看看船外的情况。
毕竟窗外的东西总不能突破兰柯蒂斯号的船体进来吧？
他轻轻撩起窗帘一角，通过缝隙朝窗外望去。
海水的颜色比白天更深，一片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清。
童无疆又把窗帘掀开几分，右脸紧贴墙壁。
突然，眼边闪过一点突兀的白，在深渊似的海里尤为明显。
顺着海浪那东西露出全貌，一块一块整齐地拼凑在一起的身体，没有破损没有弯曲错位。
熠熠月光透过海水少量照在上面，童无疆一时愣住了。
完美的鱼类骨架。
鱼骨被浪推向深处越来越小，白点消失一瞬，紧接着迅速扩大。
那具鱼骨，居然是在以极大的速度冲过来！
撞击感再一次猛烈袭来，能感受到船舱乃至整个负三层的剧烈摇晃。
鱼骨空洞的眼眶缓缓抬起，不偏不倚落在窗帘的空隙之间。
明明不存在眼珠，但骤然被盯住，骨子里无法克制地升起的寒意。
动不了了！
“唔……”
一股大力自身后袭来，掐住童无疆的脖子，硬生生将他扯离窗边。
窗帘放下遮住海里的一切，鱼骨消失的一瞬间他就能动了。
窒息感也紧随而来。
缓了两口气后，童无疆迅速用手肘重击身后掐着他的身影。
这么一击抡过去，触感很奇怪，软绵绵的，打到就陷进去。
求生的本能达到巅峰，童无疆的手在身边胡乱抓着，抓住本来被他放在床头的纪念品盒子。
他抄起盒子猝然往脑后砸去，一连砸了好几下，或许是连续撞击起了作用，脖子上的力道轻上几分。
趁此机会，童无疆抬腿往后用力一踢，挣脱开来，借着床跳到门边。
“咳咳……”短短时间，他素白的脖子上被掐出两道红手印，分外扎眼。
门闩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地上的海水却无缘无故消失，一团人型黑影立在不远处的床边。
那东西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湿润，它根本不作停留，僵硬转身，一步步朝童无疆所在的地方走来。
童无疆捏紧手里的礼盒后退。
看起来它是由漫进来的那滩海水化成，刚才不知道怎么误打误撞逃脱，分明普通的物理攻击是无法对它造成伤害的。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它身上的水纹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不断颤抖跳动。
童无疆眼前忽然闪过离开尼莫厅前，荷官微笑的脸庞。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礼盒，复苏的记忆涌上心头。
海螺、海螺，他怎么就没想到！
趁着黑影还没来到身边，童无疆一步并两步上前，拧开把手旋钮开了一条缝。
看也不看，用力将手里的礼盒扔出门外，再关上门。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海螺脱手之后，童无疆能感受到身上黏腻的视线逐渐消散，面前的那团黑影止住脚步，几秒后干瘪下去，重新变成一滩海水滑出门缝。
童无疆轻喘着气，靠着墙壁脱力坐在地上。
前有船员开门吃席，后有荷官厚礼送命。
看来这船上真的什么都不能信。
被子今晚是不能用了，好在船舱一直处于恒温状态不算太冷。
他揉了揉眼睛起身，手掌忽然按到一个凹凸不平的一块凸起。
先前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整个船舱的墙壁上，都应该是什么都没有的。
童无疆抬头仰望，平滑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副挂画。暗金色繁琐的纹路构成画框，而画的内容非常阴郁。
在甲板上，天空阴雨连连，远处惊涛骇浪翻滚。
一个戴着帽子的人背对站立，脚下片片猩红，周围全是鱼类的尸体。
童无疆强忍住心中的不适，伸手挪动画框。
挂画如同黏在墙上一样纹丝不动。
努力几分钟后挂画还是纹丝不动，看来只能先任由它发展了。
童无疆从画前抽离，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这一晚任谁也不敢睡得太熟。
没睡几个小时，童无疆被海浪的颠簸晃醒。
他再次撩起窗帘向外看，鱼群活跃地畅游捕食，鱼骨没有再出现，上方隐隐约约透进来几缕阳光。
看起来是天亮了。
童无疆翻身下床，不自觉抬眼看向挂在墙壁上的画，这一眼，后背就渗出些许冷汗来。
昨天晚上，画里的人分明是背对着站立在甲板上，距离遥远。
而现在，那人的身影离画面近了不少，似乎是想要突破画纸来到现实。
更离谱的是，他的脸正过来了。五官模糊脸色惨白，身体却仍然保持着背对的姿势。
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赶紧离开，这件船舱内发生的某些变化已经不容忽视了。
【尼莫厅已开启，请有需要的乘客及时前往。】
【尼莫厅已开启，请有需要的乘客及时前往。】
……
广播一连播报好几遍，唤回童无疆的注意力。
如果他想要离开这间船舱，目前的办法只能是去赌场赚取更多的积分，升级并脱离负三层。
正好，他也有些事情需要弄清楚。赌场人多眼杂，是打听消息的最佳场所。
童无疆环顾一圈狭小的船舱，拿上残破的日记本离开。
尼莫厅内依旧很多人，不过童无疆总觉得一大半都是NPC。
玩家们都是同一天进入副本，就昨天的人数来看，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办法提前知道消息，否则不可能一上来就冲赌场来。
整个尼莫厅粗略划分为三个模块，低、中、高三个分区，每个板块赌博的方式不同，所获积分也不同。
昨天童无疆一上来就被理查拉到中等区，赚取积分的同时自然引来不少目光。
在副本内高调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没有需要团队作战的任务，玩家都会以自身利益为先。
所以童无疆决定今天在低等区转转。
他先是为自己堵了两三场，一连获得30积分，估摸着差不多于是见好就收。
加上昨天赢的一共有60积分，根据在场看客和荷官的提示，他已经可以兑换负二层的船票了。
在荷官的指引下，童无疆终于弄清楚船票和尼莫厅的一些基本准则。
尼莫厅每日开放时间和时长不定，但只要入夜便不再开放。
船票等级越高的人能进入的时间越长，反之越少。
导致底层的人很难升上去，恶性循环。
当积分达到一定数额后就能兑换高一等级的船票。
兑换功能实行全自动化，机器负责读取指纹清算积分，识别身份，并发放不同等级的船票。
船票是通往住所的唯一凭证，一旦丢失概不补办。如若丢失，需要面见船长，且重新用三倍积分换取。
而且是最低等的船票。
可以理解为什么大多数人都选择去偷抢船票。
积分是一点点打拼出来的，谁会接受用三倍积分去换一个最低等的船票？
荷官并没有收回原先的两张负三层船票，这样一来有个问题，船上的船票势必会多到膨胀。
但一开始刀疤男冒着危险冲进船舱抢抢票，说明到现在为止，无论什么等级的船票都很紧缺。
为什么？
童无疆端详着刚拿到手的新船票，仅仅是把红色的3改成了2，其余与负三层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疑点不少，但童无疆拿到船票之后到底放松些。
至少晚上，不用回到那间挂着画的船舱里了。
消息自然是要打听的，不过他一时还没想好要找谁。
慢悠悠闲逛在尼莫厅，童无疆的目光逐渐被某处吸引。
那是一张低等区的桌子，一反常态，围在周边的看客居然比中等区还多。
“我说，二副在这低等区不是等同于作弊吗？”
“你可小点声吧，还想不想在船上活下去了。”
“赢了！又赢了！今天第几局了？”
带帽子的男人掂量手中的钱袋，脸上倦色明显，对人群的声音置若罔闻，离开赌桌往其他方向走去。
那顶帽子……
童无疆猛然停下脚步，早晨的回忆冲上心头。
跟挂画里，那个看不清五官的男人戴的一模一样。
况且二副，在游轮上仅次于大副的地位，一定知道不少兰柯蒂斯号的秘密。
再者，说不定还能从他身上打听到大副的线索，顺手完成任务。
童无疆几乎是下意识跟上二副的步伐。
坐在二副的位置上，这人不会是省油的灯，不能引起怀疑。
他需要制造一些机会。
“您好，冒昧打扰。”
二副闻声转头。
在尼莫厅霓虹闪耀的灯光下，二副棱角分明的脸上爬满了海螺水藻，毛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童无疆面不改色，满脸期待，语气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您在赌桌上简直是神之手，作为您万千仰慕者的其中一员，能不能要一个亲笔签名？”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绝命游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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