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艺者若兮》浮生醉月

3、“表演”

　　杜慎之坐在唯一的弹簧床上沉闷的抽着烟，这里陈旧破败的一切都让他不自在，尤其是他身下那个既当床又当沙发一动还吱呀乱响的弹簧床更是增添了他的烦闷。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手头的资料早就清楚的告诉他这个杜若兮不可能达到他的期望，只是在看到照片上那双眼睛后却让他不由自主的来到这里，等待一份不可能出现的结果。

　　怎么可能达到他的期望呢？过着这样简陋的生活，每天都要在柴米油盐里挣扎，甚至还要遭受着鄙视和羞辱，加上他母亲那个懦弱而百依百顺的性子，她的孩子也会和她一样不适应杜家的生活吧。

　　侧头看了眼手里的电话，他离开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简讯，但是直到现在自己竟然也没有接到那孩子的电话，这让杜慎之不由隐隐期待起来，或许他真的可以在这里等到那个孩子？

　　不过可能吗？那个孩子真的能懂得自己留下名片的含义？

　　这个时候走廊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明显是因为昏暗的走廊而让来人走得磕磕绊绊。杜慎之用力吸了一口烟，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停到门口的时候才放松了下来，呼出了嘴里的烟。

　　还不错，醒来的时候不是先给自己打电话，而是知道回家探查情况，看来这个孩子没有他想的那么无能。

　　但是又等了一会，杜慎之却一直没有等到杜若兮有进一步的行动，这让他不由疑惑起来，难道说那个孩子甚至都不敢走进来吗？

　　这样想着，他转过头去主动去看站在门口的杜若兮，而这一看就惊得他站了起来，甚至连手里的烟掉了也毫无察觉。

　　此刻杜若兮正倚着门框浅笑着望着惊讶而起的杜慎之，他微微弯着浅琥珀色的眼睛，透过头顶暗黄色的灯泡照射隐隐透出了奇异的流彩，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正在伸懒腰的黑猫，爪间的锋利隐约可见。

　　他几乎已经找到了当初那个人物所带给他的感觉，尽管因为时日久远已经无法完全达到那样犀利的气势，但比之杜若兮本身无害白兔的感觉要强上太多了。

　　而仅仅是这样，便已经让杜慎之惊讶非常了。

　　“我是杜慎之，你的父亲。”

　　因为杜若兮带给他的惊喜，杜慎之甚至完全忘掉了他等在这里四个小时的不耐和烦躁，微微眯起了眼睛做着自我介绍。

　　但杜若兮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绕过他径自走到书桌旁，从抽屉里找出了他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再退回到门口，继续倚着门框看着杜慎之。

　　这样做是十分无礼的，杜若兮也知道他应该在这个时候说点什么来增强自己的气势，但他现在扮演的并不是自己，身上的气质和眼神并不能让他立刻拥有那样一个人的智慧，所以他不敢开口，生怕一旦开口就会被敏锐的杜慎之戳破伪装，从而再度回到一切的原点。

　　不过幸运的是，很多时候沉默也算是一种回答。

　　“我知道你对我有所不满，但我仍旧希望可以拥有弥补的机会。”杜慎之看着那个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孩子，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自责和懊悔，甚至还有一丝丝的请求，“一个家，一个完整的家，我相信我可以给你，和我回家好吗？”

　　杜若兮心底冷笑了一声，谁说只有演员才会演戏的，真正会演戏的人都拥有更高更大的成就。就像他面前的父亲，当初的自己不就是被他这幅样子感动的泪流满面，什么也没说就乖乖跟他回去了吗？

　　想象着那个剧本里哥哥和弟弟第一次正面碰撞时的剧情，杜若兮记得那里哥哥也说过和杜慎之相似的话，而那个时候弟弟是怎么回答的？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浅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看着杜慎之，仿佛一下子看到他的心坎里，瞬间就让他想起了当初自己挣扎逃避最后认命的少年时期，缀上杜若兮清冷的声音，让他一下子就感觉面前的孩子就和他当初的自己一样，在为了自由和梦想挣扎着。

　　显然，这又是杜若兮那双奇特的眼睛在作祟，它就是有这那种神奇的魔力，可以让人感觉那里进驻了一个和观看者一模一样的灵魂，是那样的了解他的痛苦和欢乐，窝心至极。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但你必须和我回杜宅，你是我的儿子，我杜慎之的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过了一会，杜慎之就清醒过来，此时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挑剔，就像一个真正为儿子着想的父亲一样回望着杜若兮，“而你也必须继续上学，我会给你一份学校名单，你可以自由选择里面任何一所学校，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

　　这样的结果让杜若兮瞬间惊喜起来，连带着琥珀色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从中透着惊喜和不敢置信。

　　如果是之前冷静的杜慎之，他立刻会疑惑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冷静睿智的儿子会如此喜形于色，但可惜的是，他现在已经被那双眼睛迷惑了，从而只是宠溺的笑笑，冲着他伸出了手。

　　“我们回家吧，若兮。”

　　结果到头来，这一天杜慎之最后的台词并没有改变，杜若兮最后的决定也并没有改变，一切看上去仍旧和“历史”一样，但改变却已经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因为当时的杜若兮并不会表演，脑子里也同样没有诸多的人物剧本。

　　但现在，他什么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