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鸦十太]血鸦山上的爱与哀愁》洗洗睡吧

5、第 5 章

　　春天到了，桃花开了，血鸦山上一片生机盎然。

　　太君治一早被窗外的鸟鸣声叫醒。他打开窗户，清新凉气扑面而来。

　　桌上搁着早饭，还有一壶茶。茶是他喝惯了的银针。

　　太君治在桌边坐下，闻着茶香，思绪有些恍惚。

　　十锋初入天机院那会儿，这个青年总是沉默寡言地站在众人身后，勤奋刻苦一丝不苟地做着任何事情，偶尔不经意间太君治会捕捉到他抬头望向自己的目光，那目光里总是隐藏着别样的期待与坚定的信任。

　　这样的目光很容易打动人。

　　如今想来，这孩子的期待是为了伺机取代自己救出雄王，而那信任，该说是鸦魂教导有方么，太君治自嘲地想。

　　桌上那壶茶泡的方法完全不对，大概是鸦魂指使血鸦山上的大厨在做早饭的时候顺便给泡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始终是一份心意。

　　在天机院那么多年，随着党争的加剧，闲暇的时候越来越少。非常偶尔的时候太君治会在自己的庭院里泡上那么一壶茶，一手翻着经卷，一边品着茶香。

　　那时那个沉默寡言的青年总会在庭院入口处静静地守候着。一开始是作为护卫的职责，但是慢慢地这职责便成为了两人的习惯，直到这孩子成为代殿主，也依旧如此。

　　成为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孩子的踏脚石，这种心情，太君治自己也不知道该是欣喜还是愤怒。

　　他把茶饮了，回到床上盘腿而坐，尝试运功修复未愈的内伤，冲破被制住的功力。

　　阴端佛鬼实力高绝，他内伤非常严重，再加上一路被马拖行，这几日尽管经过细细调养，却也未见好全。

　　但他已等不得了。

　　太君治调动真气沿着奇经八脉游走，修复受损的功体与脉络，尝试冲破鸦魂在自己身体里设下的限制。这是项力气活，伤未全愈的他过不了一炷香时间便已冷汗涟涟，渐渐力枯，最后一恍神间真气一岔，功体一时溃散，内息一阵狂搅，吐出一口血来。

　　太君治一手撑着自己身体，一手扶住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意识渐渐远离，此时他隐约听得开门声，然后是一声压抑的惊喘，自己随即被人扶起，一股真气被灌入体内。

　　是鸦魂。这气息他太过熟悉，即使过了这么些年。

　　过得那么一会，太君治紊乱的内息已平息下来，鸦魂撤去手掌。太君治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他转头正对鸦魂说声谢，身体却被鸦魂轻轻一带，躺了下来。

　　“太君治，你浪费我的药了。”

　　那是鸦魂低沉的声音。太君治朦胧间感觉到鸦魂在自己身边躺了下来，一手将自己揽住，手掌贴住自己肩头，掌心有着滚烫的温度。

　　醒来的时候鸦魂并不在自己身边，也不在房间里，太君治刚松了口气，房门外便传来脚步声。

　　进来的人果然是鸦魂。

　　鸦魂瞟了眼挣扎着起身的太君治，闲闲说了声：“躺着吧，等我来，别给我添乱。”

　　太君治动作一顿，微微叹了口气，又躺下了。

　　鸦魂端着药在床边坐下，一手将太君治扶坐起来，然后把药碗递过去。

　　太君治接了药碗，看了看，迟疑问道：“这药……”

　　鸦魂斜睨了他一眼，道：“怎么，怕我毒害你？”

　　太君治摇头，“你要害我，又何必救我。”说罢把药一饮而尽。

　　鸦魂看着他蹙紧的眉头，接了递过来的空碗，目光落到水润的嘴唇上。

　　“药很苦么？”这声音有些沙哑。

　　太君治转头看向鸦魂，没想到下一个瞬间鸦魂竟亲了过来。双唇被舔吻吮吸，鸦魂的气息充斥着周身，太君治感觉刚喝下的药正在四肢百骸流窜，血液仿佛被强烈的药力给煮沸了。

　　“……好苦。”

　　鸦魂离开那双唇，侧过头低低道，温热的气息喷在太君治脖颈的皮肤上，引起一片战栗。

　　太君治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蹙着眉头说道：“你过份了，鸦魂。”

　　鸦魂闻言嘴角一勾，看着对方平静面容，勉强压抑住暴力的冲动，答道：“不过收点保护费，这不算什么。”

　　这人明显是在说，我的地盘听我的。

　　太君治无奈摇头，人在屋檐下啊，何况要真和鸦魂翻脸，目前这样的情势下他也做不出来。他想了想，虽然觉得多余，但还是问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鸦魂嘲讽一笑，答道：“太君治院主，做人不带这样过河抽桥的，我为你得罪了破军府，辛辛苦苦把你给弄回来，又是汤又是药又是真气的为你疗伤，你连辛苦费都没给我就想一走了之？”

　　太君治心里想这几日被你占的便宜可多了去了。他正色答道：“我感谢你所做的一切，但我必须回去。”

　　“回去等着被羞辱个够然后顶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被杀吗？”

　　“……我以为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你有你的忠诚，我有我的坚持。”

　　“哼，愚忠。”鸦魂冷冷说道。他站起身，双手抱臂看着太君治，表情有些不耐，“我也跟你说过，我答应过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你。”

　　听到这话，太君治眉宇间闪过一丝黯然。

　　鸦魂看着他，沉默半晌，突然说道：“他总跟我说起你。”

　　太君治不解地看着鸦魂。

　　鸦魂面无表情。

　　“我们相见的机会不多，每次见面除了情报的流通，说的就是你。”

　　“他缠着我死活让我给你准备银针，说你惯喝那个。”

　　太君治默然，听着这些话他心情有些释然，不管怎么说他做人还不是那么失败的吧，但当他目光一转，触及桌上那把没有一点装饰的匕首，却又更加惆怅了。

　　他倒真没有教育导正青少年恋爱问题的经验。

　　鸦魂“啧”地一声，退后一步，堪堪挡住太君治惆怅的视线，说道：“你留下来吧，你在这里一样可以为集境百姓做点事，这里没有人会阻碍你——至少残宗没有不顾集境百姓安危只想满足征服欲而发动战争的人。”

　　太君治皱眉，想要说什么，却被鸦魂打断。

　　“你放心，妖世浮屠的事有人会替你完成。”

　　这不光是为了争取功劳，鸦魂想，看上次那小子红着脸扭头狂奔的模样，大概是豁出去了，如今太君治就算要他自残谢罪他怕也是肯的。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对太君治说。理由嘛，很多，哼。

　　鸦魂一双眼恶狠狠盯着太君治，语气强硬地做出了总结并分派了任务：

　　“杀伐决断的事情我来做，其他的都归你，就这样说定了。你现在给我好好躺着，等伤养好了就开工。”鸦魂斩钉截铁说完，潇洒一转身，离开了。

　　“……你真不是来拉苦力的么，鸦魂。”

　　太君治看着鸦魂的背影，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