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terday Once More》人寸三

40、新年快乐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公主要坐南瓜马车回去了，然后变回灰姑娘，但是现在，洛叶看着顾言意的眼睛，那含着笑的眼睛里面倒映着一个她，只有她一个人，她不用着急去找南瓜马车了。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音乐，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洛叶如梦如醒一般别开了眼睛，耳朵尖红红的，她连忙起身说：“我，我再去倒点儿水。”

　　顾言意笑了笑，伸手拿过手机，看到名字之后，接通，开免提，然后把手机又放在了桌子上。

　　“老顾，新年快乐！”

　　小顾的这一声新年祝福夹杂在鞭炮的背景音里，实在算得上平地一声雷，幸亏顾言意早有准备，听完这一声才把手机拿了过来，“嗯，新年快乐。”

　　“洛老师呢？”

　　“倒水去了。”

　　“哦，你们那里挺安静的，不让放炮吧，也没有烟花吧？”

　　顾言意说：“你想说什么？”

　　“让你跟我回来你不回来，农村比城市好，我们还能有点儿新年气氛，你就惨了，过年一点儿氛围都没有。”，小顾看着不远处的火树银花，心里想着，如果洛叶能看到就好了，照片拍不出来烟花的美丽，他都不知道怎么储存这些美。

　　顾言意听着他的语气越来越低，问：“怎么了，过年才开心一会儿，就不高兴了？”

　　“没，我就是想到烟花就能美丽一会儿，留都留不住，有点儿可惜。”

　　“就因为美丽短暂，才让人念念不忘，你又不是只能看一次，以后过年不都能看见？”

　　小顾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那怎么一样，以后有以后的烟花，今年的烟花就……

　　“洛老师回来了吗？”

　　顾言意看了看厨房门，拿着手机走了过去，洛叶正在里面烧水，听见动静回头，顾言意把手机往她面前放了放，“小顾。”

　　洛叶笑了笑，说：“小顾，新年快乐。”

　　“洛老师，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身体健康，越来越漂亮！”

　　“嗯，也祝你新的一年学业有成，考到心仪的大学。”

　　手机里面传出笑声，“那肯定的，我可不会比老顾差。”

　　顾言意说：“你跟我比什么？咱们之间查着十几年的光阴，跟小叶子比吧。”

　　“那我肯定能考到洛叶考上的学校，这就是我的新年愿望了。”

　　洛叶听完，看了看顾言意，顾言意低头说：“那祝你愿望成真。”

　　“嗯嗯，你们等着看吧。”

　　挂了电话，顾言意说：“当年，我们没能在一所学校，重来一回，我还是想跟你在一所学校。”

　　他斜倚在门口，“洛叶，你猜小顾的愿望能实现吗？”

　　“会的。”

　　“理由呢？”

　　洛叶走到门口，歪了歪头，“看你这个样子，肯定是要推波助澜的。”

　　“这是好事，怎么是推波助澜？”

　　“那就顺手推舟。”

　　顾言意笑容更甚，拉了洛叶的手，“嗯，我当初就很遗憾，如果不能让小顾的愿望实现，我也太惨了。”

　　电视上的晚会还在继续，洛叶时不时的看看自己的手机，始终也没等到小洛叶的电话，不知洛文诚回去了没有，如果回去有没有告诉小洛叶，她找过她，也不知道小洛叶这个新年过得好不好。

　　晚会结束，桌上的杯盘狼藉也收拾好了，顾言意坐在地毯上说：“我今天能不能不回去？”

　　洛叶说：“你不回去？”

　　“嗯，早上大概六点半，小顾就应该出门了。”

　　“嗯？”

　　“新年祈福，我们那里有习俗，新年第一天要去庙里求符。”

　　洛叶点头，“那跟你不回去有什么关系？”

　　“心诚则灵，我都没去怎么好意思麻烦神明保佑我跟我爱的人，所以只好让小顾跟我开视频，就当我也跟着去了。”，顾言意又说：“你也跟我一起好不好，给我祈个福。”

　　“哦，那我去给你抱被子，你睡沙发。”

　　“嗯，你好好睡，我六点多叫你。”

　　洛叶把被子放在沙发上，然后看见顾言意换了身运动装回来，手上还提着一个纸袋，放在桌上的时候，薰衣草的味道传出来，是新年的新衣服。

　　“这就是我明天的新衣了。”

　　洛叶笑了笑，“你都这么大了，还要过年才换新衣吗？”

　　顾言意挑眉：“这是新年仪式感。”

　　洛叶觉得有些幼稚，但又觉得他很可爱，“那你也早点睡吧，我也去睡了。”

　　“晚安。”

　　“晚安。”

　　屋子里，多了一个顾言意，洛叶有些睡不着，总是会去想顾言意在做什么，或者会想要早点儿起，要跟顾言意一起去看新年祈福，翻来翻去的睡不着，顾言意实在是太影响她的睡眠了。

　　洛叶摸到桌子上的手机，还是没有消息，等到六点多，顾言意叫了她起来，小叶子那边，洛秋的同学也会来家里找洛秋，父母也会陆续出门，家里面就只剩下小叶子一个人了，所有的人都有人陪，只余小叶子一人。

　　她记得新年的第一天，她都是关好房门，谁敲门都装作没人在家的样子，电视的声音也开得很小，默默的看。她因为自己的原因不想回去见父母，让还小小的自己独自去面对，有些残忍，说好要陪她长大的。

　　手机的光暗了下去，洛叶想，也许明天她可以回去看看。

　　早点儿回去，时间还早，路上的时间也不长，她回去之后也许家里还是只有小叶子一个人，她就可以把小叶子带出来。她家里的新年没什么庆祝活动，路上都是走亲戚的人，附近的村里倒是会有年集和庆典，可以带着小叶子过去看看，还可以带着她参加些活动，新年就要高高兴兴的才好。

　　顾言意也一定想回家看看的。

　　外面远处的爆竹声渐渐低了下去，屋子里慢慢安静了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去，接近六点的时候，沙发上的顾言意就醒了过来，他的手机在沙发里嗡嗡的响，一条条短信进来，都是小顾发过来的。

　　他坐在沙发上给他回短信：醒了，别催了。

　　电话突然打了过来，顾言意接了，“嗯？”

　　“老顾，有件事跟你商量。”

　　“什么？”

　　“洛老师有没有洛叶的电话，或者有没有□□？”

　　顾言意看了看洛叶的屋门，“你想找小叶子？”

　　手机那边支支吾吾，“嗯，我想给洛叶求个符。”

　　“可能不太容易，小叶子没有手机。”

　　小顾情绪低了下来，“哦。”

　　顾言意想着晚上洛叶说的事情，想到洛叶频频看向手机，他说：“我来想办法，小意，今天晚点儿再出门，等人多的时候去。”

　　“那我等八点多再出门，你要干什么？”

　　顾言意拿过新衣，说：“我要跟洛叶回趟家，等我见到小叶子再联系你。”

　　顾言意走到洛叶房门前敲了敲，里面马上就应了一声，“我醒了，等一下。”

　　等洛叶穿好衣服打开门，顾言意正好收了手机，“洛叶，我有件事跟你商量。”

　　“怎么了？”

　　“我们去看看小叶子，好不好？”

　　洛叶瞬间睁大了眼睛，顾言意说：“今天大年初一，我们应该走个亲戚，我们去看看小叶子，然后再去看看小顾。”

　　“可今天……”

　　“我跟小顾说好了，他晚点出发，我刚才订了票，我们去看小叶子。”

　　洛叶忽而笑了出来，“嗯。”

　　天色未亮，顾言意拉了洛叶出门，路上的车也很少，不过火车站距离一中的距离并不远，走过去也可以。路上，顾言意背着洛叶的小包，两个人踩着新年的爆竹声进了火车站。

　　40分钟之后，火车到站，顾言意扶着洛叶下了车，月台上零星也有几个人下来，晨雾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容。

　　“之后，我们怎么走？”

　　洛叶很久不曾踏上回家的路，这一下车，熟悉的景色一下就勾起了以前的回忆。要走很远才能到家，沿着铁轨走或者沿着公路走，比较之下，洛叶选了铁轨。

　　“我小时候经常在铁轨附近玩儿，还把硬币放在铁轨上让火车轧过去，硬币就会变成一个个圆圆的片片。”

　　顾言意牵着她的手走在铁轨上，“那不是很费钱？”

　　“当时小，不觉得钱有什么重要，那时候都是拿一分，两分钱的轧，也不值钱。”

　　洛叶看着通向远方的铁轨，“小时候铁轨这里是我最喜欢来的地方，路边有野花，有池塘，可以沿着石头铺成的台阶下到山谷里，山谷里有红薯，有玉米，还有甘蔗，枣跟能吃的软皮豆，像一个天然的零食库。”

　　“那你吃很多吗？”

　　“没有啊，我只是喜欢出来玩儿，吃的不多。”

　　顾言意笑了笑，“怪不得总这么瘦。”

　　洛叶跟他步调一致的踏过一个个枕木，“这一段是木头的铁枕，走过这一段就可以看见我家了。”

　　天色开始变亮，只是远方还浮着一层薄雾，建筑隐隐约约的，顾言意说:“那我们马上就能到了。”

　　洛叶看着远方，嗯了一声，“顾言意，我想在铁轨上走，你可以扶着我吗？”

　　顾言意看了看她，然后做了个请的动作，洛叶扶着他走上的铁轨，高出顾言意一个头。

　　她看着脚下，边走边说:“小时候，我也经常在铁轨上走，那时候我哥会扶着我，后来没人扶我，我就自己走，走几步就要掉下来。”

　　冬日的早上，铁轨也湿漉漉的，洛叶就算仔仔细细看着脚下，也会滑倒。

　　顾言意趁机接住她，洛叶搂着他的脖子，“顾言意，我一向没什么运气拿到好东西，你太好了，对我越好，我就会越觉得不能叫你失望，可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恐怕你还是会失望。”

　　她喜欢顾言意，而顾言意也喜欢她，只是喜欢不是一切。我们生活在现实里，不知道将来如何，而洛叶不想偏离她已经一眼看到老的生活，在到老的的轨迹上，她一潭死水的日子里不能出现太多意外，否则，她会有想要些什么。

　　那些她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明知是一场空，还不如不要起贪恋。

　　没希望，不失望，这就是洛叶的原则，不麻烦别人，也不希望别人麻烦她，所以总是有人说她冷，说她不通人情。

　　顾言意抱着她，看着远处山谷里升起的晨雾，冬天虽然万物凋零，但总有些不一样的，那山谷里不是有红色吗？

　　这里是洛叶长大的地方，她小时候欢乐的时候一定走遍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他很高兴可以来这里看一看，还可以多听一听洛叶的事情。但他的洛叶似乎总是在担心什么。

　　“你觉得我好？”

　　“嗯，特别好。”

　　顾言意长舒一口气，“你这评价太高了，我可不是什么好学生。上高中的时候成绩不好，有段时间我还沉迷武侠小说跟游戏，如果那一天没遇到你，我就是个吊车尾的，是你让我变好的，洛叶，我这么好，是因为你，所以我赖定你了。”

　　是你让我变得更好，你看到的都是我想吸引你的，那么你怎么能因为我因你成为的模样，就不想与我一起？

　　“你看到的我是因你而起，也是我想让你见到的样子，如果之后，你发现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你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

　　洛叶没法想出顾言意不好的样子，而且，她也并不觉得他会不好。

　　“洛叶，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嗯？”

　　顾言意扶着她站好，说道：“你这就是一叶障目，对我的滤镜太大了，让我有点儿负担了。”

　　他微微仰着头，“洛叶，我们已经错过好多年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也不用担心今后，”

　　他微微仰着头，“洛叶，我们已经错过很多年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也不用担心今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只需要考虑现在。”

　　现在的你，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洛叶笑了，她牵紧顾言意的手，“我们走快点儿，小叶子还在等着。”

　　顾言意在旁边笑了笑，“小心些，别一会儿又滑倒。”

　　“那你会接着我吗？”

　　“会。”

　　“那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顾言意走在她身边，两个人沿着延伸到远方的铁轨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走到家附近，景色越来越熟悉，小区门口的小卖部，早餐摊，还有小区里面的葡萄架和路口的那棵巨大的松树，洛叶近乡情怯，站在楼下不敢上去。

　　顾言意在旁边问：“就是这栋楼？”

　　“嗯。”

　　“那几楼？”

　　“三楼。”

　　顾言意抓紧她的手，“那我们上去吧。”

　　洛叶与他走进楼道，楼道里狭小又黑暗，声控灯总是时好时坏，洛叶踏上一阶阶台阶，她在这里跟哥哥玩儿过，也在这里哭过，还在这里唱过歌，当然，也匆匆跑上楼，然后躲在被子里。

　　到了三楼，三户人家，顾言意晃了晃她的手，“哪一家？”

　　洛叶拉着他走到东边的一户，敲了敲门，里面果然没人应声。

　　“小叶子不在？”

　　洛叶摇了摇头，又敲了敲门，唱道：“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房门被打开一道缝隙，小洛叶露了小半张脸出来，“姐姐？”

　　“我们来串门。”

　　小洛叶打开门，“快进来。”

　　洛叶进了门，说：“爸妈，都出去了？”

　　“嗯，哥哥也出门了，只有我了。”

　　顾言意打量着这个家，简朴又整洁，“小叶子，你在家干什么呢？”

　　小洛叶说：“在看书，过完年就要下学期了，我提前看一看。”

　　几个人走到洛叶的屋里，靠近窗户的桌上果然摊着书本，洛叶过去看了看，还真的在看书。

　　“新年学习，无不无聊？”，顾言意问。

　　小洛叶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说：“反正我也不出门，还不如看看书。”

　　洛叶坐在床边，看着熟悉的房间，冰箱，占据半面墙的衣柜，还有半面墙的书柜，书柜上方还放着一个很老旧的录音机和一架小电子琴，漏出来的黑白琴键上还用白胶带贴着个5。

　　洛叶收回目光，说：“新年还是要热闹一些好。”

　　她看了看顾言意，顾言意拿出手机给小顾弹了视频过去，视频马上接通，红红火火的声音传了出来。

　　“老顾，你到了？”

　　小洛叶听见声音，看向旁边的顾言意，顾言意弯下腰把手机放在了中间，小顾就见到了一旁穿着毛衣，脸色红红的小洛叶。

　　“洛叶！”

　　“顾言意。”，小洛叶僵硬的摆了摆手。

　　视频里面的人笑得更加灿烂，“新年好！”

　　“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