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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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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12月7号。
“嘿!帅哥,上车吗?”
大雪下的人睁不开眼睛,出租车司机在雪地里慢慢悠悠的开着,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穿着单薄的男生很容易就引起了他的注意。现在的天气穿多少都不会嫌多,他在风雪里好像马上就要随着它们走了。
男生听到司机的话摇摇头。
“不要钱,免费拉你。”这年头谁都有不容易的时候。
“不用了。”男生一开口好似比这风雪都要冷上一度,“我马上就要到地方了。”
司机没再说什么,关上车窗又慢慢悠悠的开走了。
男生从后视镜里消失,转弯走进一条小巷的尽头。这里的楼像是被时代遗忘了和周围的地方格格不入,在这里住的人屈指可数。
听到一声铃铛声,把脚架在桌子上的女人甩灭了刚点着的烟,“哟~来了?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因为逆着光等男生走近了女人才看清他身上穿着什么“唰”的一下站起来,“大冬天的你要干什么啊你要?不想活了穿这么薄的衣服!”
“姐,那件厚的坏了。”男生干巴巴地解释。
把女人气得倒吸一口气,“庄玉絮,我记得你不是只有一件衣服吧。”
庄玉絮低下头,女人不可置信地弯下腰想要和他对视,“全没了?你救济谁去了?自己都养不活了?!”
“鹿姐。”
短短两个字让女人瞬间灭火,问谁能拒绝一个可怜巴巴的酷哥。
庄玉絮总用这两个字拿捏鹿酒。
鹿酒因为识人不清被骗来Y城,结果那个男的傍上他们公司老总的女儿,鹿酒知道后在他下班的路上当着很多人的面给了他一巴掌头也不回地走了,之后就在这里用全部身家开了个纹身店——无名。
一开始没有什么人来,没有人来也就没有收入那段时间饿的她都想去大街上咬人,刚好一点就遇到了庄玉絮可能是看到他的瞬间觉得与自己太过相似,一时心软就让人留了下来,一留就留到了现在。
好在现在的钱也够两个人活的。
“昨天……又来了?”鹿酒琢磨半天才问出来。
“嗯。”
“草。”鹿酒暗骂一句,也知道庄玉絮的衣服是怎么坏的了,“走,今天关门。姐带你买衣服去。”
“不用了,这个也不冷。”
“从你工资里扣。”
鹿酒这么说了,庄玉絮也不能再拒绝了。他在这里住了三年,鹿酒就像亲姐姐一样照顾他,把店给他看,住房密码告诉他。工资什么的就像是口头的东西一样。
“去那个小屋里,有我的羽绒服穿上。”
“奥。”
两个人推门出去,去到鹿酒经常去逛的地方。同时在Y城的另一边可以称得上是纸醉金迷的地方。
同这条小巷相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喂喂喂,江彧!你能不能过来了?”拿着手机的男人陷在卡座的沙发里,眼睛半睁带着的平光镜遮住他半大张脸,酒吧里的灯光在眼镜上明灭,睁开眼睛后像是摄魂的妖精。一条腿搭在另一个男人的腿上一晃一晃的,像是没骨头一样说完话就把手机扔到一边。
“王闻星,好好坐着。”
“就!不!”
江彧一进来就看到王闻星气人,“穆缪,不是我说你来酒吧穿的像是在谈合同。”进来的人寸头,整个五官充满了冲击力,耳高于眉,标准的丹凤眼看人自带睥睨之态,宽肩窄腰男模比例。
王闻星抬手点了一下自己旁边的座位,“就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老古板。”
穆缪不反驳,王闻星说的话他都应着。
“什么时候回来的?”穆缪看向江彧,仔细看他的瞳孔有些发蓝眉眼深邃,在右瞳孔的正下方还有一颗痣,一身偏新中式的西装只有被王闻星腿压到的地方有些褶皱。
“前天回来的。”江彧把脱下来的外套放在沙发扶手上。
“还走吗?”
“这段时间不会。”
在两人说话期间,王闻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起来斜靠在栏杆前跟随着音乐轻遥。
“他喝多久了?”江彧看着明显喝醉的人。
“昨天下午。”
“到现在?”
“嗯。”
“你没拦着?”
穆缪没说话,看着江彧。
“懂了懂了,他不听,你也不敢使劲拦。”
“找到了吗?”穆缪问的没头没尾,江彧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怎么会这么好找,一个人放在这城里就像是雨水落尽海里。”融了进去,消失不见。
酒吧的气氛好似到了高潮,王闻星快把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外,穆缪连忙去扶住他。
隔壁的人认出了他,“王公子!”
“王闻星!”
那人看到他后面的穆缪,又缩了回去。
王闻星翻了个白眼,推开他摇摇晃晃的走回去,穆缪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江彧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一只烟夹在手上点燃吸了一口后就任由它自己燃着。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速通这个页面来回滑动,点开一个头像又退了出去。
“你知道他现在什么样子吗?”王闻星倒在江彧腿上,穆缪把这个“没骨头”的人扶起来。
王闻星叨叨不停,“要不你满大街贴寻人启事?”
江彧秉承着不跟酒鬼犟嘴的原则让穆缪一人承受。
外面的风雪依旧不停。雪被风带着吹的东一下西一下在夜灯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杂乱无章。
庄玉絮拎着袋子跟在鹿酒后面,他明明记得进去的时候天是亮的,出来后就变成了黑的。
这个鬼天气车是打不到的,路是走不动的,嘴是张不开的。鹿酒走在前面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庄玉絮悄无声息的走在她斜前方想为她挡一挡这寒冷。
鹿酒上前挽着他的胳膊,穿上羽绒服还是有些硌的,她想。
两个人就这么在呼啸中走进无名里。
灯打开后是冷白的,两个人将就着煮了方便面。
都是无家可归的鸟,靠在一起互相取暖,吃完晚饭后简单收拾一下就在这个屋子里休息了。
冬天的天黑的早亮的晚,三个人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天都亮了。
王闻星不省人事,穆缪把他放在副驾驶上才转头和江彧说话。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停了,刚停就被环卫工人清扫出一条路来。雪后的天更是冷的,一说话牙都打颤。
两个人坐到江彧的车里。
“现在我只知道他姓庄是个纹身师,剩下的一概不知了。”江彧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不停地摸着怀表。
“之前调查的东西呢。”
“发你了。”
“有消息我会给你。”
穆缪说完后直接下车扬长而去,江彧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当自己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时是自己坐在草地上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怀表按开了,被训练完来找自己的侄子看到了。
江放只跟他说了两句话他就被叫走出任务了,等一个星期回来后江放就已经封闭训练了。
想问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让穆缪调查是因为他的主要势力就在这边,他比较麻烦家在H市,虽说有些人手在这里但远不如本地人方便。
停在路边的车久久不动,坐在车里的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庄玉絮!起床!”
门“嘭”的一声被打开,平时鹿酒也叫他起床但从不会像今天这样。
庄玉絮被吓得从床上弹起来,“怎么了?”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着急了。”鹿酒看到人起来了眼睛还没聚焦的状态就知道刚才应该是把人吓到了。
等鹿酒关上门后,庄玉絮才下来洗漱。
出来后拿起桌上的面包片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问:“怎么了?”
“有几个知道我捡了个小孩儿的好友告诉我说上午不知道怎么有人打听姓庄的纹身师。”
庄玉絮用手指着自己,“我?小孩儿?捡的?”
鹿酒理直气壮,“对啊,不是吗?”
“能不能是你的什么仇家找你?”鹿酒不放心再次问道。
“除了那个男人我就没有仇家了他也知道我住在哪儿,该还的钱都还了……”庄玉絮在说的时候也在思考还有可能是什么人找自己。
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而后唾弃自己:人呐,总有些雏鸟情节。这么久了人家怎么可能还会记得你,也就你会有这种龌龊的思想了。
“行了,别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几天你就别出去了,我这个小店也不好找。如果有人来了问你姓什么你就先跟我姓一段时间。”
鹿酒一锤定音,没给庄玉絮说话的机会。庄玉絮顺从着接受,他不想再给鹿酒带来什么麻烦了。还有最后一年,等明年过去他就离开这里。
屋子里的暖气是足的,所以只穿着半截袖在里面走来走去。鹿酒看着面前吃面包片的少年,穿着在他身上显得尤为宽大的黑色半截袖,漏出来的胳膊还没有她胳膊细。
在她这儿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他对自己说过过去,经常是她喝醉了拉着庄玉絮说自己的过去。
他从不会推开她或者敷衍她,鹿酒能看出来庄玉絮并非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从一些细节里能看出来他的教养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和他的家庭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跟她挤在这里啊。
庄玉絮早就忙碌起来,昨天下午逛街的时候有一位老顾客在速通里约下午过来,他要简单收拾一下。
“姐,你下午还出去吗?”
鹿酒经常出去帮人纹身在店里的时间不多。
“出去,下午还有两单。应该回不来吃晚饭你自己吃奥。”
庄玉絮点头应着,鹿酒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再次叮嘱:“吃正常的饭菜,不是什么面包片饼干之类的东西听到了吗?”
“嗯。”
铃铛声响起,冷空气在开门的瞬间争先恐后的挤进来,屋里掀起白雾一片,鹿酒麻利的关上门不让里面的热气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