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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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没有说打架的事。”
第二天早上，蔚迟月睁开眼睛。阳光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映在原本雪白的天花板上，亮得刺眼。闭上眼睛，又睁开。她叹口气，坐起来开始换衣服。
虽然是周六，但学校还有补课。虽然最近教育局抓得很严，说如果哪个学校被发现利用假期给学生补课，就会从重点中学的名单中除名。但市七中却似乎总有办法，用尽各种名义各种理由各种手段……总之，获得了假期补课的权利。
洗漱完毕，她走出卧室，对着餐厅里的镜子整理校服。七中的校服，深蓝色，普通的设计和剪裁，如果除去左胸口那显眼的校徽，其实与科华的校服并没有太多不同之处。可是校服并不仅仅是校服而已，就像很多时候，衣服也不仅仅是衣服。
迟月不得不承认，这一件市七中的校服，让自己心情舒坦，不再畏惧任何人的眼光。
虚荣吧，她知道。
“过来吃饭吧。”母亲已经坐在饭桌边。职业装、短发、精致的妆容，她的母亲，自她有记忆起，就一直是这样精神而干练。她每天上班很早，和迟月上学的时间一样，却下班很晚，往往在迟月睡着之后，所以，她们主要的交流，都往往是在吃早饭的时候。虽然今天是周六，但对于加班的母亲和补课的迟月，没有例外。
至于父亲……他比母亲还忙碌，一年内东奔西走，差不多有六个月都出差在外。上周他去了上海，似乎一个月之后才回来。
可是，所谓的交流，都包含什么呢。那么短的时间，而她，又从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对母亲讲学校发生的事，老师同学等等等等，这些，是决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不仅她觉得无聊，母亲也大概不爱听吧。再说，早在不知不觉中，独立的她渐渐只喜欢把心事留给自己，而面对困难，亦是靠自己解决。
那么，就仅仅是学习了吧。母亲会问：“最近学习怎么样？”她答：“还好。”每天如此。而这样的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谁也想不起来了。
但今天，像是注定一般，贯常的交谈没有发生。在她坐下后，母亲把面包递给她，然后问：“昨天，为什么那么晚才回家？”
迟月愣了一下：“嗯？”妈妈昨天回来得很晚。那时候，她已经关了灯躺在床上了，为什么……
“九点之前，我给家里打了几个电话，你一直没接。是学校补课了吗？”
“……是啊。”
轻应，撒谎。“也许是怕麻烦吧。那天发生的事，赵可、迟仁曦，要是解释起来，一定会非常麻烦。除了麻烦，也许就是不习惯和不好意思吧，毕竟在那之前，帮助别人做好事，我想都没想过。还有，我怕母亲不理解……”
怕她说，这种闲事不要再管，这种浪费精力和时间的事不要再做。虽然她知道，母亲并不一定理智冷静到这么不近人情，但她就是害怕。即使对母亲，没有太多的温情，可起码还有尊崇和敬爱存在。不想让它们消失，不想让自己一直信仰的东西损坏。
总是消极和悲观的，回顾往事，迟月看见那时年仅十七的自己。然后发现，这么多年，她一直没变。就像如果有一颗钻石在眼前，她有百分之二十的机会得到它，条件是，丢弃掉已经在手里的珍珠，那么，她一定不会去试。不会。
“以后要补课的话，最好提前告诉我，好吗？看来，得给你买个手机了。”母亲说完，便陷入沉默。
而在沉默的这段时间里，迟月注意到，她的脸色一点点从沉凝过度到严肃，像是犹豫，又像是终于做了某种决定。她看向迟月，以一种淡到极点的声音说：“我和你父亲，正在考虑离婚。”
“我知道了。”喝完最后一口牛奶，迟月站起身，说。书包、外套一一拿起，除了苍白，少女的面容一如的平静。“那么，我上学去了。再见……妈妈。”
“迟月！”
她转过身，慢慢抬起低垂的头。从母亲说了那一句话后，她就再没直视过母亲的脸。她甚至觉得，刚才那一声妈妈，叫出来都是无比艰难。父母忙碌，父母感情淡漠，她始终明白，但离婚……离婚吗，也许是超出意料了吧，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便只能平静地接受了吧。
然，心中还是有什么破碎、化为粉末。隐隐约约的哭泣。
母亲的脸，在迟月眼中，十几年来，都是冷静得近乎淡漠。
“我和你爸离婚的事，其实，只是还在考虑中。最近我们的事都很多，如果要正式办手续的话，估计要等到明年。事先告诉你，是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而且，如果你反对的话，我们还会再商量……不过迟月，你能接受吧，你一直都那么成熟那么懂事，知道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迟月？”
母亲淡漠的面孔，有几丝微微的裂痕，担心、挣扎、为难、焦急。
迟月看出来。
“我没有意见。那毕竟是你们的事。”
将背影留给母亲，连同关上的门。门里门外，仿佛，两个世界。
如果是一般的女孩，这时候，一定会喊着哭着叫父母不要离婚了吧。
如果是一般的女孩，这时候，一定会用不去上学离家出走来试图反抗既定的悲惨命运了吧。
可迟月没喊没哭，像往常一样上了学。参加那天的月考，并发挥出色。
是的，就如母亲所说，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更是知道，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所以，心中有什么破碎、化为粉末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哭泣声音，就忽视掉吧。
“淡漠的蔚迟月，麻木的蔚迟月。”在痛苦中，她什么都感受不到，除了浓浓的自嘲。
那之后，她和父母之间的距离更远了。是她自己铸起的厚墙壁，许是有心，许是无意。
白水晶。
宋亦晴的十七岁生日，得到的来自苏祈夏的礼物，是一条十字架造型的白水晶项链。
“哇，你这家伙品位还不错嘛！”像朵花灿烂的笑，亦晴边说边拍着祈夏的肩膀，用的力道之大，让苏大少有些承受不住：“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感谢我，可也不用这么表示吧，把我打死了以后谁还送你礼物啊，大小姐……”
学校旁边餐馆的包厢里，除了这两个活宝，张郦、许姗姗、李默、翟封、马草原这五个原班人马，还有许姗姗的男朋友宋哲，李默和马草原的女朋友袁洁、陈满。下午通知的时候，亦晴就让他们有家属的都带上家属了，可，明明有着美丽的亲亲女友的苏大少爷，此刻，正孤零零地玩着筷子。
其实，本来祈夏是有叫迟仁曦的，但他说有事，不能来。而听到这个消息的她，竟松了一口气。是到了该忘的时候，在告诉李雅牧自己名字的那一刹，就这样决定了。
“好奇怪……为什么王易易没来？”
“啊？”祈夏皱起眉头，一张茫然的脸，“我好像忘了叫她了。”
“这可不行啊！大哥，这可不行啊！”饭还没开始吃，翟封就已经一瓶小二下肚，满面红光，满嘴胡话了，“你不能这样啊，人家王易易那么漂亮又聪明，跟你交往一个月还不到，你不能这么快就厌倦了她啊，对女人要温柔啊，大哥！不能这么冷淡啊，不能……”
被称作大哥的人不知怎么地就突然来了火，一掌拍向那个醉酒可怜虫的脑袋，大吼：“你这小子！我怎么做还用你教？！他妈的王易易是我女朋友，又不是你的！”
“可是……可是……我暗恋她好久了……苏晨凡也是，赵爽也是……为什么我每次暗恋的人都成了你的女朋友，而且还要被你甩……呜呜呜……呜呜”
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到不能自已，苏大少一面睁大眼睛怒瞪着，一面莫名其妙。
旁边，李默搂着袁洁玩亲亲，马草原和陈满抱着一个游戏机玩得不亦乐乎，许姗姗、宋哲不知所踪。张郦正翻着杂志，只有手中摆动着项链的亦晴看过来。
“别管他了，祈夏。小封酒品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暗恋啊，只要是漂亮一点的女生他都暗恋……听他瞎扯。别生气啦。”
“王八蛋。”最后推了还在痛哭的家伙一下，苏大少骂道，忽然觉得无限委屈。怎么说得跟他抢了哥们儿的女人似的，这种卑鄙的事，他才不屑做。要早知道，早知道马草原暗恋王易易，或者苏晨凡，或者赵爽，他才不会和她们交往，反正……
他的女朋友，只要漂亮，谁都……无所谓的吧。
拿过一瓶小二，一口口喝了起来。
“你疯了吧！翟封犯病就算了，你怎么也这样啊？你要喝等一会儿行不行，今天是我生日唉，还没吃饭你们就都醉了，这生日还过什么过？！”
“这不能怪我，你非要等你那个男朋友来了再吃饭，我在这儿坐也是坐着，不喝酒干什么啊？”口气近乎抱怨。还没见到亦晴的男朋友，就已经对他的印象差到极点。“他难道不知道迟到是很恶劣的吗？让我们这么一大帮人等他，他好意思吗他！”
“他们学校下课后还有补习，这有什么办法？”
“补习么？呵呵，真是优等生啊，不愧是实验中学的。但我们可以边吃边等。”不明白啊不明白，亦晴怎么找了个优等生做男朋友？她不是最讨厌那种人的么。
“苏祈夏，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礼貌吗？再说，他马上就来了，等一下又怎么了？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别人吗？”
“哼还体谅……这么快就像一家人了，他才当你男朋友多久啊，你就这么为他说话，见色忘义，重色轻友，说的就是你，女人！”
“我这是就事论事。你不能因为你自己不爽，就怪别人，真是的……”亦晴别过脸，懒得再看他。这争吵，让她的心情跌到谷底，今天，是她的生日啊，她不想这样。不想啊。而祈夏，他怎么那么大火气，仅仅是因为小封刚才的话吗，是吗？而她，竟然问不出口。或者说，他拒绝承认。
“我怎么不爽了？大爷我心情好得很！不就是等吗？等就等，等到明天我也等，饿死了我也等，这样行了吧！”
不可理喻！一把夺过祈夏手中的酒杯，脸色微醺的俊美少年，竟让她感到陌生。对了，他们好久没有吵过架了，虽然平时总爱斗嘴打闹，但这样的争吵，似乎是第一次。
“你有完没完啊！我告诉你，你不愿意等可以走，没人拦着你！少说那些这这那那让人听了别扭的话，我宋亦晴过生日，没你也不会怎么样！”
终于，包厢里所有的目光落到了这争吵的两个人的身上。
一切都安静下来。许久许久，坐在那里，被抢走酒杯的少年，将瓶子里的二锅头一饮而尽。“行！走就走，谁怕谁啊！”
没有人拦他，就像亦晴所说的那样。倒不是因为他们烦他，也不是因为他们不想拦。而是……“那天，祈夏走出去时的表情，真的很可怕。那样的表情，让我们，谁也不敢招惹他。”马草原说。
李雅牧在走进饭馆的时候，和一个男生擦间而过。
很浓重的酒气，身上穿的，是科华的校服。
那个男生的步伐很快，等他回头望时，看见的，只是远远一个瘦高的背影。在原地顿了一顿，李雅牧走到亦晴短信上所说的包厢，推门而入。
他看见自己的女朋友，低着头，坐在一个角落。很多人围坐在她旁边，似乎在劝着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立刻想到，刚才那个科华的男生，和这，也一定有关系吧。
“亦晴。”
她抬起眼，看见站在那里，正微笑的他，缓缓地扯出一个不含有任何笑意，却略显疲惫的笑容：“你来了。”
把他介绍给了她的朋友们，然后吃饭、喝酒、唱歌、切蛋糕。“HAPPY BIRTHDAY！”燃烧的蜡烛照亮亦晴的脸，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映出阴影，宛若漆黑的蝴蝶翅膀。他的手和她的，紧紧相握。
“许个愿吧。”他在她耳边说。
“哦……”闭上眼，再睁开，吹熄蜡烛，然后却发现，其实刚才，并没有许任何愿望。
她的心不在焉，他始终看在眼里。李雅牧轻轻地笑了，带点自嘲，带点无奈，还有些事不关己的单纯的遗憾。她心里想的，不会是他，尽管他是她的男朋友，他就在她身边。这到底算不算他的失败呢，他该不该为此感到妒忌或伤心呢。
这是个问题。
十二点，散场。马草原和李默当然各自送家属回家，顺便运送早陷入昏迷的翟封。宋哲许姗姗张郦同路，张郦勉为其难：“好吧，为了安全，我就当回电灯泡。”
“那再见啦！”
“再见！亦晴，生日快乐啊！”
“小子，别趁机对我们亦晴干坏事……”
热闹的道别后，李雅牧和宋亦晴看他们渐渐走远。突然，马草原奔了回来，手中举着个纤巧细长的盒子，一直举到她的面前。“这个，你忘了拿了。”
好不容易缓和的面孔再次冰冷起来，这个马草原，真是没有眼力架儿。“那不是我的，拿去扔了吧。”阴着声，阴着脸，她再没看小马一眼，转过身去：“雅牧，我们走吧。这么晚回家，你没关系吧。”
“晚又怎么了，我不是好孩子啊，不是早跟你说了么。”
“呵呵……披着羊皮的狼……”
“这个比喻不错，我喜欢。”
……
“哎。”马草原垂头丧气地把盒子放进口袋，“还是明天问问祈夏这东西怎么办吧。真是乱七八糟的一个晚上啊。”
那么要好的两个人，怎么会吵架呢。
事后，直到亦晴和祈夏重归于好，他们却像是有着某种默契一样，皆绝口不提那天发生的事。因为，那次争吵，真的是莫名其妙。他说不出原因，她也说不出。
“我和你父亲，正在考虑离婚。”
自那个周六，已经过了四天了。今天是周四，没有补课，她做完值日，收拾好东西，走出学校。还不到五点。不想回家，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便再也挥之不去。
不是想离家出走，她知道这些，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很单纯、很冲动地不想回家。“即使回去了，也是一个人在家，有什么意思呢。”
她停下脚步。
刚才她做值日那会儿，其他同学都回家了，此刻学校旁边的街道，冷清而空荡荡。公共汽车站在左边，而她选择向右拐，那是她不熟悉的一条路，不熟悉的地方。
由远极近，似乎听见某处传来吉他声，美妙得让人屏息，深情得仿佛能让人流下眼泪。像中了魔法一样，她顺着音乐声走去，却意外地发现，居然在浑然不觉间走到了一个高中。哦，是了，这是离市七中不远的翔华中学，同样是市重点之一。
这里，怎么会有音乐声呢。
学校的保安也许是巡查去了吧，没有人拦她。于是她走进这个陌生的学校，走进陌生的教学楼，穿过陌生的操场，来到陌生的主席台前，看见台子上，坐着一个正弹吉他的男子。
他显然比她大，二十五六的样子，随意个性的打扮，嘴里叼着烟。他弹琴的样子，是那么专注，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隐藏在沉静背后的幸福，可在这背后，在这琴声中，却有着难以让人忽视的哀伤和寂寥。
就像一副画。
她听着，看着。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这乐声，和这男子而已。
不知什么时候，音乐声停了。
男子拿掉手中的烟，按熄，抬起头来……“靠，你谁啊，什么时候出现的！天，真是吓死我了！怎么也不出一声？”
形象全毁。
“还弹吗？”她问。
“弹？弹啊……你先回答我，你是谁？这里的学生吗？”
古怪的人。她看着他，逐渐有了评价。同样的一张英俊面孔，为什么现在和刚才差别就那么大？想是这么想，却依旧以淡然平静的神色，回答：“不是，我是在外面听见音乐声才到这里来的。”
“哦……我还说现在学校里都没有人了，看你的校服……”男子眯了眯眼睛，像是试图看清她胸前的校徽，“你是市七中的啊。”
少女点点头。
“市七中么，我原来认识一人也是市七中的呢。”他微笑，带着丝丝怀念地。“可以聊聊天么？……我原来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已经很久没回这里了。高中的那段日子，现在想起来，还是很美好呢。”
美好么……迟月怀疑地微挑眉毛。但她没有走开，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走开。
“怎么？你不这么觉得吗……那时候，和最好的朋友们在一起，为梦想而拼搏。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只有激情，只有快乐，没有残酷的现实，也没有迫不得已的分别。虽然知道不可能，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一次次地想，如果能回到过去，有多好。”
抱着吉他，他低低诉说。又回复了最初迟月看见他时的样子，哀伤又寂寞。
“我们有过这样一个约定，即使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即使与挚友分开，也要各自活的灿烂精彩。在一起无法实现的梦想，那么，每个人就独自去实现。我一直都遵守着这个约定，一直都这样努力着，可为什么，有的时候，还会感到彷徨和无力呢……”
其实，他只是需要倾诉。
迟月明白。
“你的梦想，是和音乐有关吧。所以，那些彷徨和无力，最终的解药，也还是音乐吧。”
他怔住，看着她，仿佛被这句话击中，若有所悟。半晌，终于释然地笑了：“你说的没错，能解救我的，是音乐，是梦想。也只能是它们而已。谢谢你，让我明白这些。”
“那么，就再弹几首曲子吧。”
“好，没问题！”
那天之后，她再也没见过那个男子。
说陌生，又不陌生的男子。
夏瑜。
前圣影乐队成员，吉他手夏瑜，现为音乐制作人。
对于圣影，她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传奇般的乐队，在那天之前，她只是无意在电视上看见过他们的几次报道，发片、巡演、解散，只是知道他们谁是谁，听过一两首歌而已。
现在她知道了，之所以传奇，是因为有梦。
梦想。夏瑜一次次提到的这两个字，说起来会让人激动不已，并且让人为之奋斗执着一生而不后悔的东西，对她而说，却那样遥远飘渺而不可及。
小学的时候，老师问：“蔚迟月同学，你以后想当什么？”“当老师。”“当医生。”“当科学家。”……那时，无知。但如果现在有人问她：“你以后想干什么？”她已无法回答。
她曾斥责苏祈夏他们，对生活没有任何目标、对未来没有任何希望。是，她是有目标的，那就是考上名牌大学的名牌专业，然后呢，然后做什么？考研。再然后呢？……这终究只是目标，不是梦想。
她没有梦想。
是夏瑜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么可悲。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