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番外-永生（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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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岚第一时间觉得荒唐，他从未想过和实验对象发展出什么恋爱关系。
更准确地说，谈恋爱这种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并不在他的人生计划里。
更何况，乔林是目前他们这一支人类最有权力的两个家族的独子，他才十五岁，三十岁的李清岚自然不可能答应这种请求。
他把乔林的告白认定为一场男孩子青春期的迷茫，坚定地拒绝后，告诉他应该去跟学校里的女孩子多接触接触，他只有十五岁，不要把雏鸟情节错当成爱情。
看着乔林失落暗淡下来的目光，李清岚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难受。
难受什么呢？
理智的大脑分析了一下，认为的他的拒绝太冲动生硬了，不利于和实验对象搞好关系，或许会给引诱乔林十八岁的时候答应他的实验请求这件事带来阻碍。
“啧，真是麻烦。”
乔林要是可以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就好了，李清岚想。
就在他想着怎么修复和乔林之间的关系时，没过多久，乔林又和没事人一样地来他这里写作业了。
两个人谁都没提那场失败的告白，乔林还是和往常一样，乖巧又调皮地偷偷用他用来存储培养皿的小冰箱冻冰棍。
乔林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并没有疏远李清岚，这让李清岚很是受用。
乔林虽然并没有展现出科学家的天赋，但是他对机甲特别感兴趣，虽然还没有经过十八岁的诱导产生精神力，但是对于普通机甲操作已经炉火纯青，乔家和林家也没有逼他去当个科学家，对他们来说，成为一名机甲驾驶员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们所在的星球附近幽灵较少，两家组织建立起的机甲防护队伍已经能很好地应对幽灵的骚扰。
但就在乔林十八岁那天，他们从未见过的、庞大的幽灵群出现在警戒线内，而这群幽灵追逐的，正是之前把他们逐出去的人类主舰队。
人类主舰队向他们发出求助信号，他们身后的巨大幽灵团容不得乔家和林家拒绝。
好不容易修养生息了十几年的人类重新投入战斗之中，乔、林两家的人类经过诱导有很多产生了稳定的精神力，但他们的精神力都不高，主要还是靠着精神力判定幽灵位置，用N矿武器进行攻击。
可N矿哪里那么好找？
很快，人类的火力开始捉襟见肘。
乔林看着一片湛蓝的天空，明明空无一物的天上不断有机甲变成毫无动静的坟墓，他的心被慢慢揪紧。
“走吧，”李清岚站到他的身边，“回地下吧。”
“不。”乔林拒绝了。
“你现在没有精神力，”李清岚说道，“他们的N矿武器不多，用N矿确定幽灵位置现在这种情况就是一种浪费。”
乔家和林家做好了应对策略，他们不知道是否能度过这场大劫，提前让不能机甲战斗的民众进入挖好的防空洞里，用N矿隔绝，这里面有不少是十八岁以下的孩子和科学家，他们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外面的人全军覆没，那么最起码，要给人类留下火种。
“今天是我的生日，”乔林说道，“我已经满十八岁了。”
李清岚看着他，少年褪去浮躁和顽皮成为青年，他的目光看着天空，干净、清澈得如同早间的露水。
“我可以做精神力诱导了，”乔林转身看向李清岚，恳求道，“请您为我做精神力诱导！”
李清岚定定地看着他：“你是承载两家血脉的人。”
“什么血脉不血脉，”乔林反驳道，“人类有着共同的血脉，不应因姓氏来分个高低贵贱，就算我死了，那里还有其他的小孩，他们终将人类的血脉传承下去，我的父亲、朋友，还有那么多人都在为了保护人类血脉奋斗，我又有什么资格逃避？”
李清岚看着乔林的眼睛，他的手指微微弯曲了一瞬：“现在的实验环境不足以支撑一般的精神力诱导。”
听到李清岚松口了，乔林急忙抓住他的手：“那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李清岚低头，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不知怎么，脑中回想起了面前这个青年还是个小家伙的时候，一把抓住自己白大褂下摆时的模样。
拉开他的手，他会哭的吧？李清岚漫不经心地想，就像小时候那样。
于是他并没有把手从乔林的手中抽出，而是享受着这个温度，带着些诱哄地说道：“确实还有一个办法。”
李清岚带着乔林来到了他办公室旁的实验室，看着乔林躺进实验舱，调整着他模拟了无数次的参数，那个他等待了十八年的完美作品，就这样诞生了。
乔林诱导出了前所未有强度的精神力。
李清岚看着乔林驾驶着机甲杀上天空，他没有精神力看不到幽灵，但却能看到在乔林的带领下，人类机甲战队不断往外推进。
李清岚的嘴角弯起，带着餍足的心情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脑子里在描绘着，等乔林从天上下来，会不会兴奋地冲过来和他叽叽喳喳地说自己多厉害。
但很可惜，他脑中的画面并没有成真。
S级精神力的出现帮助人类扭转了战斗的局面，可幽灵却仿佛被激怒了，它们对人类发起了总攻，数不清的幽灵再次压了下来，眼看着人类即将被吞噬，乔林急火攻心，在本能的驱使下，将精神力运转到极致——一场精神力爆炸就这么形成了。
人类得救了，但乔林受伤了。
受了很严重的伤。
李清岚接到乔林的时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乔家和林家的人求着他救救乔林，李清岚对着他们骂了一句“废物”，然后带着乔林再次进了实验室。
和乔林进实验室进行精神力诱导实验的前后间隔不超过16小时。
李清岚费了三天三夜，才保住了乔林的大脑，但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乔林再也不能用精神力了。
李清岚为此怒砸了办公室。
乔林是他最完美的作品，但这作品的存在时间连一天都不到。
李清岚冷着脸将结果告诉了乔、林两家，两家的面上都露了难色。
现在外面对乔林的崇拜达到了极致，那场大仗也极大地提高了人类的自信心，他们不敢想如果乔林失去精神力这件事被透露出去，会不会重复当年亚当死亡后的悲剧——人类陷入失去英雄的极度恐慌之中，而做出极端的判断。
毕竟人类主体舰队也降落到了这个星球。
“我有一个办法，”李清岚缓缓说道，他看着两家的掌权者，“就看您二位，愿不愿意配合了。”
李清岚想做的很简单，乔林的基因特殊，目前只有他才能诱导出S级精神力，那么只要找到合适的结合者，生下孩子，等到了年纪再诱导出一个S级就可以了。
至于现在的局面，自然是要防止人类主体舰队那帮人的政权渗透，并隐瞒乔林的真实状况，稳住民心。
对抗一个外来政权的方法，就是形成另一个政权。
在半遮半掩放出乔林特殊基因的风声后，还在昏迷中的乔林被推上了王座。
人类短暂的后科技帝国政权形成。
等乔林醒来后已经为时已晚。
他被种种理由劝说洗脑，让他接受自己的身份和因他而起的政体。全国为王开展选妃活动，选出了一名基因合适的女孩当他的妻子。
乔林看着这陌生的、但对他充满崇拜和爱意的女孩，第一次觉得慌张，他想逃走，却被李清岚挡住了去路。
“不……我不能……”乔林抓着李清岚的衣服，乞求他放自己离开，“求你……”
“小林，”李清岚低头看着他，伸手环住他的肩膀，轻轻地把他拢在怀里，感受着他的轻颤，在他耳边说道，“乖，没关系，闭上眼睛就行，所有的事情她都学会了，你要是不喜欢，今天之后不要让她再和你见面就是，就当是一次，人生必须的体验吧。”
乔林摇头拒绝，却感觉到颈侧一凉，他被李清岚从脖颈后注入了药物，身体快速地热起来，他却连胳膊都抬不动。
李清岚将他打横抱起，放在轻柔的床上。
转过身，对着穿着轻盈的女孩收敛的笑容：“别做多余的事，别说多余的话，记住你的身份。”
女孩有些怕李清岚，她点点头。
李清岚原本想坐在屋子里监视，却不想对上了乔林赤红的双眼，他心下突然钝痛起来，理智再次阻止了他——不要可怜他，这是他弄坏你作品后应该给你的补偿。
对，李清岚对自己说道，他只是让这个小家伙学会弄坏东西要赔个新的而已，要不是为了保证自然受精过程，他也不会用这种方法逼他。
犯了错误的孩子就应该有点惩罚才对。
然而，等一切都结束后，李清岚才发现自己错了。
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年轻的男女结合一次就产生了自然的受精卵，而且是两枚，帝国只需要一个继承人，李清岚便取出来了一个用作后续研究，剩下的就等这个女人自然分娩。
一切都妥当后，李清岚再准备去哄那个被惩罚后很久都没来找他的小孩，却发现乔林对着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笑得温柔。
李清岚的脸沉了下来。
他见过乔林的很多面，顽皮的、扮乖的、羞涩的、腼腆的。
但唯独这种属于成年人的温柔，是他从未见过的。
孩子长大了啊，李清岚想着，漠然地转身离开。
他以为自己能很好地保持理智，总是做出对当前局面最优的选择，比如他耐心地等了九个月，等那个女人进入产房，开始自然分娩。
有专门的医生为女人接生，李清岚只要在手术室里不断地观测母体和孩子的基因和一些波动情况。
孩子顺利出生，护士抱出去给大人看，开起又合上的门缝中，李清岚看到了乔林欣喜的脸。
“李首席，”医生看向他，“您……不去做后续的事吗？”
按照安排，在给乔家和林家看过孩子后，李清岚就要为其做基因采集，来看看是否能达到预测的数值。
“你们忙完就出去吧。”李清岚淡淡地下令。
医生不明所以，但李清岚的地位很高，他是皇家科学塔的首席科学家，在科学领域说一不二。
医生为产妇做完善后工作后行礼离开。
李清岚这才站起身，走到因为生产而虚弱至极的女人身边。
女人看着他，目光里充满感激：“李首席……我的……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很好，”李清岚看着她说道，他伸出手，缓缓地摸上了女人的脖颈，慢慢收拢，“但是，我觉得，你需要……”
“李清岚！你在干什么！”
一声怒喝从门口响起，紧接着，李清岚就感觉到手指一阵剧痛——乔林冲到他的身边，将他的手硬生生地反向掰开！
“苏然，苏然你没事吧！”
乔林紧张地看着那个女人，李清岚左手食指不自然地弯折着，十指连心，动一下都会有钻心的疼痛。
确认女人没有问题的乔林转过身，将女人护在身后，对李清岚怒道：“你要对苏然做什么！”
愤怒，这是李清岚从未见过的，在乔林脸上出现的表情。
为了那个女人而对他产生的愤怒。
“她的孩子生下来就带有精神力反应，”李清岚平静说道，“我只是想检查一下，她是不是会受到一些影响。”
乔林的怒火被骤然掐断，他有些不知所措：“是……是这样啊，我……对不起，李首席我……”
李首席，李清岚在心里念着这个称呼。
乔林对他的称呼有很多，“博士哥哥”、“清岚哥哥”，但如今这么疏离地叫他“李首席”……
李清岚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在钝痛，和被掰断的手指连着一起。
“好了，”李清岚面上不显，他藏起左手，用右手拍了拍乔林的肩膀，“去叫人进来将她推出去吧，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这件事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乔林心里充满了对冒犯李清岚的愧疚，他想正式道歉，但李清岚那一副淡淡的模样，只问了他：“你喜欢苏然吗？”
乔林一怔，然后他说道：“苏然是我的责任。”
因为上过床产生的责任吗？李清岚在心里嗤笑，要是乔林生活在那几年的人类舰队里，还不知道得对多少个人负责。
但乔林并没有生活在人类舰队中，他对李清岚曾经的告白就像是少年时一场幼稚的冲动，就跟小孩子总说“我要和XX结婚”一样的幼稚情节，被他遗忘在成长的长河中。
乔林很好地履行了自己作为丈夫的责任，他很爱护那顶着皇后名头的苏然，也很喜欢他们的孩子。
但可惜，苏然自从生产后身体就变得很差，在孩子十二岁的时候，撒手人寰。
苏然的葬礼上，乔林哭得很伤心，而李清岚穿着一袭黑色正装，看着乔林的背影，想起来那个总在他窗户外面给那些做实验的小动物立墓碑的小小身影。
李清岚的嘴角慢慢勾起笑，但等乔林脆弱地看过来时，又换上漠然的表情。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就像掩饰那些让苏然慢性死亡的手段那样。
可乔林还是发现了端倪。
拿着他害死苏然的证据，乔林冲进他的办公室质问，李清岚被他揪着领子，有些奇怪道：“乔林，你喜欢的不是我吗？那个女人，那个苏然，她不过是个工具罢了，你又不是真的喜欢她。”
乔林因为他的这句话泄去了全身的力气。
他怔怔地放开李清岚，眼泪从眼角滑落：“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李清岚伸手要去抓他，被乔林一巴掌打开，就在这一瞬，李清岚动了怒火。
他伸手拉过乔林，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按在身下，多年被压抑的欲望喷薄而出，乔林想要挣开，却被他伸手拽过一个针管，从颈侧打入了药剂。
和当年被逼着和苏然结合那晚一样的药剂。
李清岚从未体验过情事，但是在乔林的身体里，本能的驱使，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和满足。
等荒唐的一晚过去后，李清岚才发现乔林受了很严重的伤，医院隶属于科学塔，李清岚便理所当然地将乔林以养病的名义留了下来。
可他没预料到的是，病得严重的乔林竟然从科学塔里逃走了。
李清岚震怒，但还没等他找到人，更让他和乔、林两家措手不及的是，柳家开始发难。
一开始李清岚以为是柳家劫走了乔林，可随着事情愈演愈烈，他慢慢回过味儿来。
这是乔林的报复。
孩子聪明了啊，李清岚想，知道了他所有的依凭，是帝国的体制给予他的至高科学地位。
所以乔林要推翻这体制，不然乔林就算把他害死苏然这件事捅出去，也无济于事。
李清岚便也跟乔林较劲，他想让乔林知道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
最后，看着乔林重新出现在高台之上，那意气风发的青年已经变成沧桑的中年人，在那里一字一句揭露着皇室的腌臜。
已经有了白发的李清岚贪婪地看着，突然，一道冷箭直接刺中了乔林，李清岚眼睛睁大，他从阴暗处跑了两步想要接住那从高楼坠下的人，但在他之前，更多的人涌了过去，将他挤出了核心区域。
李清岚回头，看到了从人群中匆匆离开的柳家人。
当晚，李清岚冒着暴露的风险，偷走了乔林的遗体。
他背着乔林，一步一步走回科学塔地下的秘密基地，想着小时候总是闹着要骑大马的小家伙。
他在那准备已久的实验舱前停下，小心地将乔林放进去，机器启动，实验舱顶上的透明圆形容器开始出现丝状的、如同柳絮一般的东西，那些东西翻涌着，机器震动着，终于，一缕缕金色的丝线融入了进去。
李清岚疲惫的脸上浮现出疯狂的笑容，他伸出手，颤抖着摸了摸那透明的容器，金色丝线微微抖动。
他带着笑意轻声说道：“小林，欢迎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番外-永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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