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处和别人说我死了》地上有烟花

11、无声的黄昏（6）

　　显而易见的，那只“鬼”是真的累了，或者，这模拟出的真实环境并不自带回放功能，总之陆明和什么都没有等到，只能颇为遗憾地回到那个问题上。

　　4，5还是6？

　　他努力地搜刮着自己的记忆，却还是选出了一个通往死亡的结局：

　　“回答错了，你果然是记吃不记打。”爸爸看着你，仍是脸被气得涨红的样子，看样子他随时会抄起边上的棍子再打你一顿。

　　不过，现在的你最在意的，并不是这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你站在原地那儿，脖子上开始渗出涔涔的冷汗。

　　——因为，你清楚地感受到，正有一双脚在一下一下地踢着你的脖颈。

　　你忽然记起了那天同伴告诉你的话。

　　他们说，那屋里的房梁上，曾吊死一个女人。

　　*

　　红色数字。“三。”

　　陆明和又失败了一次。

　　情况还不算太糟糕，要知道有的玩家读着读着书，就被那伴随着的模拟感受折磨到几近崩溃，抱着书瑟缩着，慌张害怕到像极了正在寻找孩子的可云。陆明和能合上书后依旧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就已是一件万幸的事情。

　　陆明和俯身拾起了被放在地上的纸灯笼，慢慢地在这图书室里走了起来。这一次，他每走一步，总能隐约地察觉到来自旁侧的，落在自己身上的幽幽目光。

　　但等他扭头去寻，只会看见一排立在原地的书架，灰尘自书籍之间漂浮而过，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黑色海啸来临之前的宁静。

　　鬼他是没有找到，新的互动书籍倒是很快被他找到。不久后，陆明和盯上了旁边的一本写校园怪谈的书，朝那边走过去。

　　而在这个时候，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地来到了他的身边，那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少年，身上还残存着不久之前从墙上蹭的一层灰。

　　这人直接把一本打开的书递到陆明和面前，晃了晃。

　　陆明和便垂下了那原本要取书的胳膊，低下头来看这个。嗯，又是一本目录页惨遭涂鸦的书，上面又写了不少的话。

　　只是这次陆明和找了找，只找到了那对好朋友里其中一个人写的字，他说：

　　“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你不要不好意思，兄弟嘛，就是要互相帮助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这好意并没有得到回应，也许，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干脆不搭这茬儿。

　　尽管如此，这孩子还是很执着，最后，他说：

　　“我就是想照顾你。”

　　真是很有义气，这让陆明和想起上学时见过的那些自称是“扛把子”的人物。

　　读完这些话以后，陆明和合上了书，抬头，正对上那少年举起来的便签纸：

　　“我在前面架子上找到的，那儿也有一个手印。”

　　手印，又是手印。

　　陆明和不禁思索起这手印与书本的关联，然而还没等他细想，图书室里忽地响起了一阵嘶吼，打断了他的思绪：

　　“操！我不玩了，让我回家！”

　　......

　　在安静了太久的环境里听到这声音后，玩家们都是一个激灵，战战兢兢地看过去。

　　“游戏提示：保持安静，请勿喧哗。”

　　册子上是这样写的。

　　*

　　喊起来的那个男人刚刚用完他的第五次机会，很遗憾的，他再一次选错了，无法完成任务。

　　于是在绝望的情绪的支配下，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跪坐在地上之后就这么喊了一句，喊完之后，他的心立刻开始砰砰直跳起来。

　　他还是记得册子里的规则的！

　　包括他在内，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这游戏对他的惩罚，而下一刻，这男人就发现自己再也发不出声音。

　　并不是单纯地哑了。他感觉到了什么，拿着手指伸进嘴中搅和起来，而当他的手指伸了进去时，所接触到的并不是牙齿，舌头......而是另两瓣嘴唇。

　　他疯了一样不断将手指捅进去确认那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东西，同时又跑到别人的面前，长大了嘴让别人看他嘴里黑洞洞的样子。

　　每一个被他待到的人都是害怕而嫌恶地朝后躲，不久之后，这个人维持着捅自己嘴巴的姿势，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图书室。

　　在这全过程里，管理员连眼皮都没有抬。

　　一如既往地不管闲事。

　　图书室里，这剩下的十名玩家的心又沉下去不少，他们知道，此刻他们大部人手里攥着的就是第五次机会，他们，很有可能会和那个男人一样，彻底地失败。

　　死，这是等着所有人的共同的路。

　　另一边，陆明和低垂目光，想到了什么，拿过笔飞快地写道：

　　“我们得找到那两个人所有的对话，找手印旁边的书。”

　　盲目地继续看书的话，谁知道后面又会有什么幺蛾子，还不如找齐那两个人说过的话，弄明白这里的往事。

　　对面这少年也是个聪明的，很快知晓了陆明和的意思，他们打算把这话拿给所有的玩家看，大家一起找，终归是要快一些的！

　　后来，在出去动员大家之前，在那便签纸上的最后一丁点空白的地方，少年有些钦佩地写下了最后一句话，

　　“哥，你好有扛把子的气势。”

　　其实自从进来后，他早就注意到了陆明和这个提着灯笼的有些奇怪的人，这人身上，似乎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了他。

　　只是他不知道，这样的赞美，让陆明和一时无语。

　　最后，陆明和拿着笔，神色深沉地在之前新拿到的那张纸上写了话回他：

　　“嗯，的确扛过把子。

　　村里酬神多庙会，插糖葫芦的把子，年年都是我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