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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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三日的一个晚上。
林岁岁开着淡白色的落地灯，在读书角读书，窗外又下起了大雪，寒风凛冽，她最近没有赏雪的兴致，只窝在温暖的屋里，思考如何和李好解释一切，今晚他就要回来了。
狂风吹动了纱帘，她才后知后觉下午用来通风而打开的小缝，没有关上，她合上书，叹了口气，跑去关上了窗户，看着院子里裹上一层白色奶油，枝干无法承受住厚重的雪，顷刻掉落在地，却静谧无声。
林岁岁去厨房倒了杯水，却余光发现顶上的灯泡一闪，她握住水杯的手一顿，瞟了一眼那只快要罢工的灯泡，下一秒它就彻底熄灭。
水杯放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轻响，寂静的雪夜里，只有栗子的耳朵动了动。
她跑上阁楼，找到了备用的灯泡，舒了一口气，幸好她有多年独居的生活经验，会换灯泡，终于有些事做了。
不然她等他等得心慌。
顺手拿上了放在角落的小梯子，下楼。
刚进家门的李好，褪去黑色大衣，摘下林岁岁给她买的藏青色围巾，往楼梯上瞄了一眼，看着她艰难地拿着梯子下楼，叹了口气。
怪不得叫她都没有听到，原来是去了阁楼。
林岁岁看见玄关处的李好，愣了几秒，不知说些什么好。
但李好则自如许多，接过她的小梯子，“拿这个做什么？”
林岁岁快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软软的头发微微潮湿，周围的气息都泛着雪的冷气。
“厨房的灯坏了，我拿灯泡去换。”
他微微蹙眉，敛了敛看向她的欲望，“我来就好。”
“我去就好，你先吹吹头发吧，有些湿了。”
李好凝眸看她，沈奕畅告诉他，林岁岁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所以此刻久违地看到她赧然不敢抬头的样子，他有些心疼，因为他太熟悉林岁岁这幅表情了，和高中那时一摸一样，以前他不懂，现在知道了。
“不行，我来。”
林岁岁低低地嗯了一声，看着他微微收紧的手臂，青筋显露，怕惹他生气，乖乖跟在他的后面到了厨房，又跟着他去电闸那里拉电闸。
李好对身后的小尾巴，没做回应，拉下电闸后，屋子一刹那黑暗，林岁岁看着他隐入黑暗中高挑的影子，紧张到无所适从，她不知道李好现在在想什么，是在想自己的喜欢太沉重，还是在想其他的。
倏地，李好转身，知道她怕黑，下意识牵过她的手，“小心别摔着。”
林岁岁站在梯子一旁，帮他打着手电，他则站在上面安装新的灯泡，煞白的光照在李好的侧脸上，像是屋外的雪一般，通透而太过耀眼，映在墙上的巨大影子摇晃着，她盯着入了迷。
“好了，我去把电打开，看看好了吗。”李好下了梯子，挡在她的面前，手轻轻按下那亮着光的手机。
林岁岁回过神，意识到这是唯一的机会，等下灯亮了，她更加难以开口。
此时此刻。
她将手机扣在桌面，唯一的亮光熄灭，接着拉住李好的手腕，庞大的黑暗里回响着她快速的心跳。
“李好……我有话想说。”
“等我把灯打开。”他自然也想和她谈谈，可是，“岁岁，乖乖等我一下。”
林岁岁轻轻颤抖，甚至下一秒就要流下眼泪，但依旧坚持地摇头，“不行，灯亮了，我就没有勇气说了。”
她像是多年前，和李好表白的那个学妹一般，想要弥补那时候的遗憾，太想太想说出口了。
李好闻言，轻勾唇角，向她贴近，将她围在中岛台，将她举起，放在台面上，“好。”
林岁岁因为他的动作受到惊吓，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像是能感受到一根根脉络，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但现在她竟然还有空思考那些画面，她真的有些过分。
她咬着唇，强迫自己清醒，“李好，你知道了吧，那个……那个向日葵，校庆的那个。”
“嗯，我知道了，然后呢？”
“啊——就是，你还记得高中毕业典礼那天吗？”她瞄了他一眼，那近在咫尺的呼吸，令她的发丝都在颤抖，“那天，你收到了一束向日葵，那个也是我。”
他猜到了，但真的从她的口中得知，依旧令他心疼，心脏像被她箍住，他还真是个傻子啊，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嗯，我知道。”他将那些破碎的发丝挽在耳后，摸了摸她无意识落下来的眼泪，抹去，叹了口气，“别哭了，好不好？”
“不是我想哭，我就是……没什么。”她真的太逊了，眼前的人是她的男朋友，她到底在哭什么。
李好吻去那些眼泪，手撑在台面，蹙眉，感受到台面过凉，随即将她抱起，林岁岁睁开眼睛，一声惊呼，“干嘛呀。”
“这里很凉，去沙发聊。”
循着窗外下雪后的光芒，林岁岁被李好带到沙发上，她老老实实坐在他的腿上，一动不敢动，她怕黑，又怕接下来要发生的对话。
李好主动问道：“那你是不是从高中就喜欢我了？”他甚至不敢问的太过大声，她是个太过敏感的人。
“嗯。”她闭上眼睛，微微点头，“很早很早就喜欢你了。”
“可以问是什么时候吗？”
林岁岁才发觉李好现在是在小心翼翼地和她说话，害怕伤害到她的那些心事，她轻轻笑了，“当然可以啦，我现在什么都愿意告诉你，什么都可以问的。”
她抬头，眨了眨眼睛，怕又落下眼泪，“是在高一开学的那一天，你还记得吗？”
李好这几天想了很多，那些为数不多的相处的记忆，去寻找她会在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可竟然是在两人都未认识的时候，原来有那么早，真的是个傻姑娘。
而且，他竟然不记得了。
林岁岁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了，摸了摸他额前的碎发，摆弄到一边，“太远了，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是在那个长廊上，我问你去哪可以拿军训服，你记得吗？你还带我走了一条近路。”
“所以你对我一见钟情？”李好在自责的同时，有些忍不住的开心。
林岁岁乖乖点头，“对，从那之后，我就暗恋你，后来因为夏年和沉嘉遥，我们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但高中大部分也就是那些事了，没什么特别的。”
他不相信，看着她略微犹豫的神情，叹了口气，“岁岁，全都告诉我，好不好？我想知道那些我不知道的，我们的事。”
他说，我们的事，即便是她的暗恋，现在却变成了他们俩的故事。
林岁岁承认，那秒她察觉到那些年的暗恋，像是迎来了回应，久远的回应。
“好，我都告诉你，但是我想开灯，好不好？”
她的泪珠在月光下发亮，李好怜惜地再次吻去，“好，但你不许哭了，不许。”
李好想将她抱在沙发上，却被她紧紧抱着，“我要和你一起去。”
李好笑了声，起身，咬了下她的耳垂，她尖叫一声，双腿缠在他的腰上，害怕自己掉下去。
两人磕磕绊绊总算拉开了电闸，灯一霎明亮，李好捂住她的眼睛，害怕她不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
林岁岁的眼睫扑闪扑闪，挠着他的手心，李好看向她咬的泛红的唇，低头，吻了一下。
她拉下李好的手，“喂，又偷亲我。”
李好笑了，“那你可以还回来。”
自己告白的气氛，被他都搞没了，林岁岁锤了他一下，“你要不要听我说了？”
“听，抱好，我们出发了——”他抱起林岁岁，就跑去了客厅，栗子懒洋洋地抬头，看着两人经过，歪头，表示疑惑。
林岁岁从书房拿出那个盒子，对着坐在窗边地毯上的李好笑了笑，她正捧着她整个青春所有的少女心事走向他，自己喜欢了许久的人。
李好接过盒子，把毯子披在她的腿上，“这是什么？”
“这是关于你的一切。”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白茫茫一片，而眼前的女孩，眼底装满笑意，扬起嘴角看着他。
李好在打开盒子的那一刻，全身都好似麻木一般，里面那些小物件，全都和他有关，是他所不知道的回忆，可是有一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
一张泛黄的便利贴。
因为那是他自己写的，写给一个帮他找回父母留下的戒指，以及每天给他送草莓牛奶的一个人。
林岁岁拿起那张便利贴，歪头问他，“这个你肯定记得吧？”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那时，他丢了父母留下来的对戒，在所有地方都疯找了一遍，却毫无踪迹，在他将要放弃的时候，有人却将戒指放在他的桌上，并且送了一个月的草莓牛奶，他不知道是谁，但他知道是有人在给他加油，让他振作起来，他有想过那是个喜欢自己的女孩，但从来没认为那个人会是林岁岁。
他前一晚写了张便利贴放在桌面上，这样第二天她就会看到，再决定要不要见面，可是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李好纵然再尽力克制，还是红了眼眶，他一把揽过林岁岁，呼吸急促，声音也沙哑，“岁岁，原来是你，原来都是你。”
那个帮我找到戒指的人是你，偷偷送我向日葵的人也是你。
林岁岁被他抱的呼吸困难，她轻拍李好的后背，努力挤出声音回应他，“李好，你别这样……”只刚开始，他就已经这样，她怕他再听下去，更忍不住心疼自己。
可是，这是他们俩一定要面对的，必须要坦诚相待了，毫无保留。
她也不愿意守着秘密了，她愿意李好知道，也相信他不会离开。
李好缓了下，松开她，眼尾猩红，对着她笑了笑，“你在哪找到的？”
“在学校后面的山坡。”
“找了很久吗？”
“没有，我就找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早上，就找到了，真的。”她怕李好不相信，语气强调。
“我相信你。岁岁，谢谢你。”
怎么会有这样傻的人，那时候的林岁岁，对于他来说，只算一个普通朋友，却愿意为了自己，做这些事。
林岁岁摇头，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极力地想要打消他的那些想法：“李好，你可以继续听下去，但我不想你产生什么误解，所以我要先和你说明一下。我高中暗恋你的那些日子，对我来说特别珍贵，那些太过黯淡的岁月，你就好像每天的日出，给了我很多的力量，所以你不必心疼我，我喜欢你，那就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当然我是说过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李好那双深情的眼睛，望着她，“那我们继续？”
林岁岁挨个拿起那些旧物件，眸中浮现出浅浅的笑，“嗯，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的，比如……这个雪糕袋，你应该不记得了，只是夏年和我说，是你请客买的，我就一直留着了。再比如这一包纸巾，这个最早，是刚刚开学几天，我们在走廊撞到，你给的，但我没有用一直留着。还有这个草稿纸，你应该记得吧？”
她小心翼翼地偏头看向他，李好很沉默，漆黑的眼眸盯着那双纤细的手上拿着的草稿纸，写满了他的名字。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觉得你写我的名字写的很像。高中学了很久？”
林岁岁不好意思地笑了，手不自觉地抓了抓脖颈，“对，我学了很久。还有——你那次是故意帮我的吧，我当时还以为你认出了我的字迹，特别害怕。”
李好听她好似又回到了那间教室，回到了令她后怕的时刻，可是遗憾却萦绕在他的心里，他究竟错过了多少，与她擦肩而过多少次，却没有知晓她的心意。
她察觉李好的落寞，开口说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是跟踪狂或者是变态吧，我当时好像是有点……”
林岁岁不知想到了什么，捂嘴笑了。
李好挑眉，“笑什么？”
“我还记得有次我偷了你的校牌，哈哈哈哈当时我鬼迷心窍了，后来又偷偷还回去了，我真的好变态啊，现在想想真的像个痴汉。”
李好揉了揉她的头，忍不住将她拉进怀里，“不会的，我怎么会那样认为呢，我只觉得你可爱，没想到你那时候背着我偷偷干了这么多事。”
他的眼眸瞥到盒子，看到里面有张照片，伸手抽了出来，发现是他们俩的一张背影照，他看了看，想着应该是高中那次爬山拍的，“这是夏年拍的？”
“嗯，对。”
李好抓着她软软的手，贴在她的耳边，不知想起了什么，笑了声，“你那时候许了什么愿。”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那时的我，还在苦恼要不要一条路走到黑，继续喜欢你，但看着你的脸，我就想每日都见到你。
“实现了。”李好的声音沙沙的，极度在忍耐着自己的情绪，怕吓到她。
声音很小，但林岁岁还是听见了。
真的实现了，像做梦一样。
要是有人问她，此生最幸福的事是什么，她会回答，和年少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了，最好是永永远远。
林岁岁讲了许多的事，讲自己跟踪他去喂小野猫，讲在十里巷每晚都在散步找他，讲那些被他错过的少女心事。
说到雪都停了，屋外一片雪白，两人在落地窗前，坐在温暖的地毯上，看着彼此，仿佛时间都静止一般。
李好支起上身，撑着身子，将林岁岁放倒在地毯上，吻了下她颤抖的眼睫，眼泪坠在上面将落不落，都被他一并吻去。
声音带了些情欲，“岁岁，说完了吗？”
林岁岁抬眸，鹿眼溢出笑容，手搭在他的肩上，摇了摇头，“没说完，我想得需要一辈子才能说完。”
两人平日都不太会讲深情的话，所以李好微愣，眨眼笑了，“好，就一辈子。现在做点别的。”
林岁岁将秘密全盘托出，此时此刻身心轻松了不少，也比以往要大胆一些。她将李好拉下来，吻落在他的下巴，又落在喉结，李好一霎呼吸急促，盯着她看。
“还想亲哪？”
林岁岁指着他手腕上那颗痣，说，“这儿，你不知道我惦记了多久。”
“吻吧。”李好大方的伸出右手，放在她的眼前。
她吻了下，连手都在颤抖，只能抓住他的衣角，防止自己动作失控。
李好看她做了这么点事，就躺在下面紧张的要死，不禁笑了，“到我了。”
……
不知过去了多久。
“李好，别……”
“岁岁，嘘。”
林岁岁眼神下移，弓起腰，看了一眼，立即赧然地闭上眼，她不是李好的对手，只能久久的闭着眼睛，感受李好带来的一切。
林岁岁感受到了远处积雪坠落的声音，偏头透过落地窗，看向院子里的积雪，仿佛嗅到了冰冷的气息，以及李好身上的那股浅浅的薄荷香，好像又回到了过去他穿校服的岁月，那股挥之不去的薄荷香。
当她大汗淋漓，想要起身时，又被李好抓住脚踝，林岁岁尖叫一声，看向他深邃的眼眸，叹了口气，她想穿校服的李好，可不会做现在这些事。
“……啊。”林岁岁的后背被东西搁到。
李好缓了动作，耐心地将她拉到怀里，单手摸索着找了找，是一个深蓝色的本子，刚刚他看林岁岁从盒子里拿出来，却只是放在一旁，没有让他看，他也没有过问。
她坐在李好的怀里，将那个本子藏在身后，“等下……”
“什么？”声音温柔，动作却没有任何的放慢。
“我说——这个本子，你等会自己看。”
“好。”
不知过了多久，林岁岁全身都酥麻，躺在地毯上，眼睛都不愿睁开，任由李好将他抱去浴缸，温热的水将她包裹，她迷迷糊糊地感受着李好帮她擦洗，又将她抱在床上。
“岁岁，我爱你。”
林岁岁翻身，抱住枕头，嘴里哼哼唧唧的睡去，她撑不住了。
这次的李好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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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好拿着本子在床前的皮革沙发上坐下，看了一眼林岁岁沉睡的侧颜，忍不住笑了。
他开着台灯，翻开了本子。
2007年9月2日
高一的第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我喜欢看他在阳光下笑。
2007年9月15日
今天，我才知道他是入学第一名，是不是我对这种事多在意一点，就会早一点认识他。
……
2007年12月9日
雪球打在了他的身上。
隔着风雪，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我有那么喜欢他。
2008年1月15日
他手里那朵向日葵。
奶奶离开了。
不想出门。
2008年3月2日
他说，什么都不用做，只管怀念就好，时间自然会让人忘记。
我总觉得他很悲伤，我希望他可以不这样。
让他快乐吧。
……
2008年5月10日
我竟然在因为他而犹豫选文选理。
我好想一直看着他啊。
但也不愿意眼里只有他，没有自己。
2008年5月17日
他太耀眼了。
我想好选文了，我想像他一样，站在高处。
这样他会看到我吗？
……
2008年10月5日
今天他摸了我的脚踝。
去他家里吃烧烤了，我好像看到他喝酒哭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眼底充满了难过。
我希望那个叫李好的人，打心底里明亮，永远不悲伤。
不管是谁，请让他过得开心一点吧。
2008年10月9日
运动会有人绊了他一脚，我偷偷泼了那个人一身水，好过瘾。
……
2009年1月1日
橘子、日出还有他的侧脸，我想和他一起站在山顶，肩并肩的，而不只是看他的背影。
2009年6月28日
今天，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总是不开心了。
怎么办，我好心疼他，真的好心疼，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
2009年12月30日
李好，我喜欢你喜欢的太苦了，对不起，我不想喜欢你了。
就让胆小鬼自己结束吧。
2010年6月24日
他说月亮不会说谎，也没有绝对的别离。
我喜欢的人，爱喝可乐，喜欢蓝色，喜欢向日葵，喜欢听钢琴曲，一千米可以跑进三分四十秒，打篮球时最有锋芒。他不喜欢吃香菜，不喜欢吵闹，烦躁时头发会一团糟。
我喜欢的人永远明亮，永远坚定不移向前走。
我想再苦的暗恋，也会有结束的一天。
我们毕业了，所以再见了，李好。
李好翻页的手顿住，手按住太阳穴，掩住猩红的眼，微微闭上眼。
随着她的日记，李好把那些支离破碎的过往编织起来，总算形成了一张网，她那些腼腆的笑、躲避的视线、滑落的眼泪以及热烈的向日葵，终于在此刻有了答案。
会有人暗恋一个人十年如一日吗？
哪怕得不到回应，像是在空旷地方呐喊，却只听得到自己的回音。
他眼前就有这样一个傻姑娘，不要回应，只想对他好。
李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疯了，他错过了太多太多，关于十几岁的林岁岁。
在他埋头学习时那个女孩拼了命地追逐他，在他高考后随着沉嘉遥四处旅行时那个女孩郑重地填上了他对面的大学，在他沉浸在校庆欢乐气氛时那个女孩坐了十几个小时去找他……
林岁岁做出那么多出乎意料的事，都只是因为他是李好。
他到底好在哪里，能得到她这么久的喜欢。
床上睡着的林岁岁翻了身，哼哼唧唧地伸手摸索李好的位置，却没摸到，脚跨在被子上又陷入了沉睡。
李好哽咽，稳了几近失控的情绪，又把那些日记看了许多遍。
他把那些话记在心里，好像能离她再近一点。
夜里又下起了雪，屋里静的能听到雪落在窗沿。
李好将林岁岁搂在怀里，吻在她的发心，而后虔诚地吻在她的眼睛上。
岁岁，谢谢你让我那些孤独的岁月，变得温暖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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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岁岁手指一动，眼睫缓缓眨了下，她睁开眼，看了下昏沉的日光，昨晚忘记拉帘子了。
但下过雪后的清晨，天幕黯淡许多，并不刺眼。
她察觉到李好停留在她腰间的手，笑了笑，翻身躲进他滚烫的怀里。
李好还在浅睡，但手下意识地抱着她，挪挪身子，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收紧手臂，不让她逃脱。
林岁岁仰起头，盯着他那张在睡眠中格外放松的脸庞，她吻了下他的下巴，手顺着下颌线滑到喉结，又轻轻吻了下。
她就是喜欢这样，轻轻啄吻，一寸一寸的。
又像猫似的，埋在他的颈窝，嗅了嗅，他身上的薄荷香早已褪去，围绕和她身上相似的味道。
林岁岁满足似的，蹭了蹭他。
李好喉结上下滑动着，方才她翻身时，他就已经醒了。
见她不老实的亲来亲去，终于忍不住扣住她乱动的脑袋，声音沙哑，“别乱动。”
林岁岁乖乖回答：“哦——”
“岁岁。”
他吻着她的额角，顺着往下吻到唇角，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干净的清晨顿时变得色气。
林岁岁躲闪不及，待他吻到胸前时，才费了力气将他推远，声音仿佛含着水汽，黏腻腻的，“李好，不要了……”
“不要什么？”他存心的，又贴了过来，浓密的发引得她发痒。
“你要是再弄我，我就……去另一个卧室睡觉了。”
李好失笑，她的威胁软绵绵的，可还是让他停了动作，本就只是想亲亲她而已，昨晚自己太过分了，今早就没打算再做点什么。
他起身，“中午想吃什么？”
林岁岁躲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火锅。”
“好，那我们就出去吃火锅。”
李好穿上衣服，俯身刮了下她的鼻尖，“小懒虫，快起床了。”
林岁岁撇嘴，“你出去我再穿。”
他闷闷的笑了，上下扫了眼她努力裹住的身子，林岁岁被他看得身子一抖，伸出手指着门，“你快出去。”
她无论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事，也都像第一次那样害羞，李好不忍心再逗她，真惹急了还得是他哄。
“好——那你快点起，等会一起堆雪人。”
躲在被子里的林岁岁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才猛然松了口气，她从被窝里爬出来，对着空气发呆。
她是真的告诉李好了吧，她害怕昨晚只是一场梦。
林岁岁目光注视着桌上的那本日记本，没忍住勾了勾唇角，她想昨晚是真的，或许李好就在床前读了那些日记，一遍又一遍。
她能想象他的珍视，也就放松下来。
她那些年的喜欢，总算是让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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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出门吃火锅前，在院子里堆了雪人，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在李好扫雪时，她跟在他后面，又用手捏了一个掌心大的小雪人。
她开口叫他，嘴里哈出白雾，“李好，你看。”
李好撑着扫把，“这么小？”
“我想……”
她还未说完，李好就挑眉，打断她，“不行。”
林岁岁反驳，“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就说不行。”
李好看着她泛红的手皱眉，“你想把它放进冰箱。”
她摸了摸后颈，竟然真的知道。
林岁岁舔了舔唇，“真的不行？”她就是单纯无聊的好奇而已。
李好扔了扫把，蹲身，“也不是不可以，你亲我一口，我可以考虑一下。”
林岁岁似乎习惯了他流氓的一面，没说话，歪头笑了笑，将手心绵软的小雪人砸在了他的脸上，随后逃之夭夭。
李好呆住，反应了几秒，将脸上冰凉的残雪抹去，对着藏在树后面的林岁岁勾勾手指，笑了下，“岁岁，你过来。”
“我才不要。”
他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于是趁着间隙抓起一团雪，就朝着她跑去，“你可别被我逮住。”
“啊——我错了，李好，我错了。”
林岁岁在雪地里哪跑得过李好，没绕几圈就被他放倒在厚重的雪地里，下了一晚的雪又厚又软，她陷在里面，眨眼看着压着她的李好。
“还跑不跑？”
林岁岁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抿起嘴唇，“不跑了，不跑了，我错了。”
她体质不好，一到秋冬就会生病，李好也不敢一直把她压在雪地里，只在她颈侧咬了口，就把她拉起来，拍拍她外套上的雪，“也就你敢这么扔我了。
林岁岁听了，眼睛一弯，像是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场雪，她的雪球砸中了他。
既然他全都知道了，她不介意卖卖惨，“以前我也不敢啊，你那么高冷，大家其实挺怕你的，所以那时候我不小心打中你，真的害怕死了，就怕你生气……”
李好闻言，看她又升起雾气的眼睛，叹了口气，“我有那么可怕？我那会儿就是不爱说话吧，没那么容易生气。”
“我知道，后来了解你，我就不怕了啊。”她眯着双眼，双手攀在他的肩膀上，她知道李好是面冷心热的人，很早就知道。
“那还要玩会儿吗？”李好摸着她冰凉的手，给她保暖，他有些想弥补她的遗憾，无论是打雪仗还是其他什么的。
林岁岁摇摇头，“我好饿，想吃火锅。”
“好。”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在弥补她的遗憾，今年到现在已经下过不少雪了。
而她的身边有李好，那个以往她只敢在雪地里隔着风雪遥望的人，此刻却在热闹的火锅店喂她吃牛肉。
李好眼神温柔，修长的手捏着纸巾擦去她嘴角的调料酱，“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毛肚，还有鱼豆腐。”
李好在辣油锅里捞了捞，把热乎乎的毛肚夹在她的碟子里，一下又一下，很快堆成小山。
林岁岁哭笑不得，制止了他的行为，“不要只投喂我，你也快吃。”
“我在吃。”
李好的侧颜在火锅店泛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边缘散发着朦胧的光，他不习惯吃太辣的食物，连嘴唇都微微沾了些红，林岁岁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他的手，他的喉结，他的温柔，真的都属于她。
不可思议。
李好被她看久了，侧身亲了她一口，“老看我干嘛，想吃我？”
“李好，你……高中不是这样的，你现在越来越流氓了。”
他捏着她软软的小手，哼笑一声，“那我高中什么样啊，你说给我听听。”
她不像之前那样避讳高中时的事了，这是好事，她真的在把那些过往当作回忆了，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林岁岁撑着下巴，陷入了回忆，“你高中的时候，特别高冷，穿着白色的衬衫，很干净，坐在位置上戴着耳机做题，我特别喜欢看你做题背书的样子，特别认真，遇到不会的你就会皱眉挠头，做卷子很烦躁你就会喝水。哦——你打篮球我也超级喜欢，只不过我那时候不敢看，过去瞟上几眼就跑。还有你不知道你简直就是大家的噩梦，每次都考第一，毫无悬念，真的太厉害了……”
李好手撑在身后皮质靠背上，支着额，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看。他喜欢看林岁岁回忆他的样子，神情柔和，完全沉浸在其中，专注地回忆那个十八岁的李好。
他甚至有些嫉妒了，高中的李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她喜欢着，关注着。
但他不愿话题走向悲情，笑了笑说：“岁岁，我觉得还是你厉害。”
“什么？”她突然被打断有些茫然。
“你一边天天偷看我喜欢我，一边努力学习，还能考第一，我真的自叹不如。”
“……”
谢谢你的夸奖啊。
李好看她被噎住，低头默默吃鱼豆腐，不愿搭理他了，他唇角微扬，将她耳边的碎发收拢，挽在耳后，“不闹你了。岁岁，我有件事很好奇。”
林岁岁也没有真的生气，喝了口水，细声细语地问，“什么事？”
“为什么是向日葵，我看了日记还是有些不明白。”
她写的日记很破碎，像是在日记里也无法完全交付真心，有时只写些自己看得懂的关键词。
“啊——是不是有些看不懂啊？”
“有些能连起来，但我有时候记不清一些事了。”
他实在是记不清十年前的那些事了，而且他的高中不太关注周围的事，自从和林岁岁在一起后他偶尔会尝试着回忆一些有关她的事，但有些他想不起来，比如她为什么认为自己喜欢向日葵。
可是她什么都记得，因为总在回想，哪怕不看日记，她也清晰地记着每件事。
“是因为有次放学，我在路上看到你了，你在帮一个卖花的爷爷推车，他让你拿一束花，你推脱不掉，就选了束向日葵，我就以为你喜欢，可能不是喜欢，但那么多花，你选了向日葵总归是有偏爱的，而且向日葵的花语和暗恋有关。”
李好听到她说，才稍微有点印象，他那会儿好像只是随便拿了一朵，并没有自己的什么喜欢藏在里面。他有些心疼，自己毫无意义的选择，举动，都能让她反复揣摩。
“那时候有没有我不知道，但现在我对向日葵很有偏爱。”
锅里弥散着热气，林岁岁笑了，觉得心脏也被温煮着。
“你以后问什么，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喜欢你这件事本身，对我来说是好事，那些回忆对我来说也很珍贵，所以你不用觉得我的暗恋很悲惨。”
虽然昨晚她已强调过，但还是想再说一遍，她想让李好觉得这些爱意不沉重。
“好，我知道了。”
火锅店里的座位有隔栏，他们俩的位置很偏僻，不常有人出现，也隔绝了热闹。
李好捏着她的后颈，揉了两下，林岁岁被迫仰起头，望着她，眼底有不明所以的疑惑，“怎么了？”
他舌尖顶了顶牙齿，看着她吃了辣而愈发泛红的唇，像是樱桃一般，“想亲你。”
林岁岁往前移了移，主动吻在他微张的唇。
那些埋藏已久的爱意翻越岁月的群山，轻轻稳稳落在他的齿间。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6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