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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超时空闺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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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白凤不知道余小萌压根儿没有想“上”谁就“上”谁的本事,听她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手中力道便不由得轻了下来。
余小萌得了机会,大口大口往肺里灌新鲜空气,还没缓过劲儿来,脖子上又是一紧,刀白凤冷笑道:“如此说来,你倒是对我有企图了?”
虽然逻辑关系推论下来是这样没错,虽然她是很爱看美女没错,但是姐姐啊,苍天在上厚土在下,她余小萌绝对绝对没有BG转百合的打算!
刀白凤也不等她答话,便又厉声道:“若你以为上了段郎的身便能对我,我族人做些什么,那便错了。我便是亲手将他卸成八块,也决计不会让你如愿!”
这,这么干净利落?哪里还有半点为爱痴狂的怨妇样!
余小萌来不及细想,眼见刀白凤手腕微动,似是又要使力,立时大叫道:“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谋杀亲夫啦!”
王府四卫刚走到书房门口,便听见了这一嗓子,褚、古、傅三人对视一眼,面露微笑,心中均想着:“王爷又在哄王妃高兴了,平日里的惨叫声听着还有两分做作,这次不知想了什么法子,竟是像多了”,只朱丹臣脸色微变,却是想起了早前余小萌拉他到角落再三嘱咐——“朱大哥,这两天你要是听见段二叫救命,拜托务必要赶来!人命关天!”——王爷当时亦不曾反对,如此说来,难道竟早料到有事不成?
心念电转之下,再无迟疑,抬手示意三人在外稍待,方在书房门上轻敲了敲,道:“王爷,王妃,可有吩咐?”
刀白凤出身摆夷,又在江湖,日常所见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哪里想得到世上竟还有人能如此没骨气,略一折磨便哭爹喊娘起来,刚怔得一怔,门外已传来了朱丹臣温文有礼的询问。
四卫在王府中地位向来超然,刀白凤对着段正淳可以喊打喊杀,对朱丹臣却只能以礼相待,只是目前这情形……实在不太适合……
刀白凤尚在迟疑,余小萌已经扯着嗓子干嚎了起来,“朱兄弟,快进来!”
她保命要紧,只恐朱丹臣听不见动静,拼了命地把调子往高处拔,全然不顾段正淳这套发声系统到底受得了受不了,以至于最后几个字已经带着嘶哑之音。
朱丹臣虽不知道内里刀白凤与余小萌这些弯弯绕绕,但心中本已生疑,陡然听得段正淳这么声嘶力竭地惨叫起来,心中一惊,也来不及分辨这口气到底是正主儿还是余小萌,手腕一翻,将判官笔握在手中,沉声道:“王爷,王妃,请恕在下无礼了。”不等回答,便已自窗口跃了进来。
他落步未稳,一眼便瞧见了段正淳衣襟散乱,露出了大半个白生生的胸膛,数道红痕自脖颈处延伸至衣内,正两颊绯红双目水光地看向自己,不知怎地竟是别有风情……饶是他素来持重,心中亦是大大一震,立时背过了身。他虽曾听傅兄弟说起青楼中男女欢爱手段,亦有那等嗜虐之人喜好以皮鞭蜡烛施加他人,难道王爷亦是……不不不,瞧这情形分明是王妃……这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正在胡思乱想间,身畔人影一闪,段正淳已连滚带爬地窜到了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死死拽着他胳膊不放,朱丹臣心下暗道:“原来是余姑娘……”不知怎地竟松了口气。
再一转念,想及这般情形实在不宜让旁人多看,立时扬声道:“三位兄弟不必进来了。”
褚、古、傅三人只听得满腹狐疑,此时又不便多问,只得应诺散了。
只三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门外又听了些七零八落的声响,不免大大地遐想了一番书房中的无边香艳情形,再遇到好事之人一番谈论,不过几日,镇南王段正淳偏爱某些调调的传闻便私下传了开来。再往后便有那等有心人,自中原寻了名家特制的一套十八根“角先生”恭恭敬敬地送了来给镇南王,粗细大小质地各个不同,并特有双头形制的,可注热水的……多种隐秘机关不及备述……只可惜才将将讲解得一半,便被黑着脸的镇南王扔出了王府。
这些都是后事暂且按下不表,却说此时书房中余小萌被刀白凤给勒得脸红脖子粗涕泪交加,好容易才把朱丹臣给盼进来,想着刀白凤就算杀人灭口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哪知道这人生着聪明面孔竟是个笨肚肠,居然只看了一眼就莫名其妙地转过去了,心里早已把他家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无奈小命还是要保的,只好趁着刀白凤分神,苦哈哈地自力更生逃窜到朱丹臣这边,拿他当个肉盾挡挡仇恨。
刀白凤只气得俏脸通红,软鞭一扬,遥遥指向躲在朱丹臣身后的余小萌:“有本事你出来!”
余小萌不假思量地回口道:“有本事你过来!”
“有本事你出来!”
“有本事你过来!”
“有本事你出来!”
“有本事你过来!”
……
刀白凤大怒,“过来就过来!”
余小萌不甘示弱,扯开嗓子就嚎:“谋杀亲夫啦!”
朱丹臣只觉得额角一突一突地跳着疼,“王妃,余姑娘,不如……先坐下来好好说。”
刀白凤和余小萌运气互瞪了半晌,才各据一方坐了下来。
刀白凤定了定神,看向朱丹臣,“朱兄弟,劳烦你先出去。”
余小萌一把拉住他,“你不能走!”
刀白凤一掌拍在桌上,怒道:“镇南王府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余小萌昂然不惧,拍着平坦无波的胸脯道:“就凭这个!”
朱丹臣叹了口气,向刀白凤道:“王妃,余姑娘不通世事,性子又……天真烂漫了些,您若有话要问,不妨与她直说。”又转向余小萌,“余姑娘,王爷与王妃商谈,我自当守在门外,您看……”
余小萌眯着眼盯着他看了半晌,放开了手,点头道:“好。”
在这个时代,她最大的筹码是和段正淳共用一个身体,真正的“同生共死”。
刀白凤放的狠话却让她悚然发现这位镇南王妃绝对做得出“杀夫”这种事,所以刚才她无论如何都要拉着朱丹臣在场当保命符,不过这会儿刀白凤明显已经冷静下来,或许真的可以……谈一谈了。
朱丹臣告了声“得罪”便已离开,书房门轻轻自外阖上。
只剩下一东一西相对而坐的两人,隔着熏炉中升起的袅袅白烟,只听得见彼此轻柔绵长的呼吸,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怎地便突然松弛了下来。
一室空寂中,属于男子的声音轻轻地在回荡,诉说的却是少女的心声:
“我对你们,所有人,都没有任何企图。”
“我唯一的愿望是离开。”
“如果不行,那至少不要再和别人用同一具身体。”
朱丹臣泰然自若地负手立在门前,神情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藏在袖中的判官笔却早已落在了手中,握得极紧。
此时此刻的镇南王府中,除了房中那两人与他之外,再无第四人知晓内情,正因如此,也只有他一人明了书房中是何等令人担忧的情形。
王妃秉性刚烈,素来眼里揉不得沙子,那余姑娘却也绝不是肯受气的人,不仅如此……
自从知道这档子事之后,日常相处中他就十分留心,也多番以言语试探,却都被她有意无意地绕了开去。偶尔语焉不详地提到过只言片语,大都是“飞到某处”或“与日夜颠倒某处的某人通话”这等奇事,他自忖博闻强记,阅书万卷,却从来不曾听闻过哪国风土有类似情形……除了神仙志怪笔记。
再者她对世事似乎也很是茫然,许多连路旁老妪顽童都耳熟能详之事,她却一无所知,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他仔细揣摩种种迹象,却总觉得这余姑娘或许并非这世间之人。只不知她来处是怎样的情形,竟养出这等性子来。
念及此处,他心中焦虑更盛,凝神听着房中动静,若是有变也好及早应对。
这书房是惯来密谈之地,层层隔音,效果极好,他纵使凝聚内力于耳也只听得极为细微的声响:先是喁喁细语声,随后似有挥鞭之声,以掌击木之声,听得他心中大惊,正欲动作,却又听得女子低笑声,男子叹息声……种种声响不一而足,足足半个多时辰不曾停歇。
又过得片刻,却听得门“吱呀”一声自内开了。
却见刀白凤挽着段正淳千娇百媚地走了出来,笑意盈盈地对着朱丹臣道:“朱兄弟,劳你辛苦了。”
朱丹臣一怔,拱手道:“王妃言重了。”目光扫向她挽着的人,那人以手掩口轻咳了两声,才摸着鼻子道:“是,是啊,辛苦了。”
果然王爷还不曾醒来。不知怎地,他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惘然。
那日刀白凤与余小萌究竟说了什么,再没第三个人知道,就连段正淳醒来追问此事,也被刀白凤含羞带嗔的两句话连消带打混了过去,余小萌更是打死不会跟他提半个字。
镇南王府众人只觉得王爷与王妃近日感情大好,白天晚上地腻在一起,种种亲密情形,较新婚时更甚。朱丹臣虽有疑惑,却又不见她二人有何可疑举动,也只得藏在心中不提。
倒是段正淳被刀白凤寻来的各种方子折腾得万分难熬。
他躺在榻上强忍了半日,实在按捺不住,朝着刀白凤软声求恳道:“凤凰儿,这,这东西我何时可取下来?”
他眼前被缚了一条白绫,看不清东西,只能朝着先前说话的方位微微侧头,本是极俊秀风流的面容,只可惜面上被厚厚地敷了一层白色药糊,纵有万般眉目传情的本事这时也施展不出来。
刀白凤单手抵在他胸膛上,嗔道:“莫乱动!”手指有意无意在他胸前划了数下,待他心热来抓却又避了开去,格格娇笑道:“这盆水温了便可洗掉啦。”
段正淳苦笑道:“凤凰儿,待会儿大哥便过来有事相商,我这模样怎能出门。”
刀白凤斜身坐在他身侧,笑盈盈点头道:“那便洗了吧。”
段正淳目不能视,只听她软语温言,柔顺可亲,鼻间又嗅着她身上幽香,胸中火热一片,摘掉白绫,草草将脸上药糊洗掉便坐回榻上,伸手去揽她的腰,却被刀白凤闪身躲过,心头微怔,却见她风情万种地横了自己一眼,道:“余家妹子还看着呢!”
段正淳顿得一顿,大怒道:“提那死丫头作甚!”
他对余小萌那简直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要哪天能逮着她本人,真是巴不得挫骨扬灰。且不提之前闹得那些个笑话,让他几乎没脸出门,就这些天她给王妃弄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方子,东西倒是容易寻,可每次刀白凤都拿他来试药,他段正淳堂堂镇南王,堂堂七尺男儿,活活被弄得肤白胜雪细腻如脂……像什么样子!
只是每每想要拒绝,被刀白凤软声相求几句,瞧见她薄怒微嗔的模样,便什么都忘了,点头应了下来。
结缡数年来,只新婚燕尔时她常常露出这般小儿女情态,彼时琴瑟和谐恩爱无比,竟是他这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
到后来……到了后来,善阐侯家妹子,还有,还有……真真假假的传闻日盛,她脸上笑容渐减,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回到府中,便只能看到盛装端坐不苟言笑的镇南王妃,以及她掩盖在平静面容下的深深恨意。
他只能想方设法激她生气,哪怕是提刀追砍,也胜过她眼中已没有他。
“段郎,我唤余家妹子出来可好?”刀白凤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神情专注地看着他……的皮肤,“这方子效果甚好,我须同她说说呢。”
“好。”
他含笑瞧着她并起二指,毫不迟疑地朝自己胸口点来,玉指纤纤,快稳准狠。
她本应是在天际翱翔的凤凰,却被他设计困在了这镇南王府中。
他欠了她一生。
所以……即使有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即使是想要将她挫骨扬灰,但若她喜欢这丫头,留着也就留着罢。
这是他陷入昏睡前最后一个念头。
须臾之后,昏倒在榻上的男人眼皮微颤,猛地坐了起来,拍着胸口道:“你们两口子真腻歪!刀姐姐我求你了,下次跟段二亲热前千万把我点昏了吧!”
刀白凤“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小丫头懂什么,他不过是在笼络我罢了……”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语声渐低,听起来竟有说不出的寂寥。
余小萌见势不妙,用力咳了几声,道:“是不是那事查出进展来了?”
刀白凤点了点头,淡淡道:“我在他身上试了十来张方子。”略一沉思,又道:“落魂草、七葵叶、潺丁枝、滴勒根、珀蟾血——虽只试出了这五味,却大致能推出方子来了。这五种药材极其罕见,便是我族中历年积攒下来的也不过三五副药,他这月内竟服了不下十副。”
余小萌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只是她实在需要这个答案来对心中隐约的猜想进行验证,斟酌了许久,才开口问道:“那方子是做什么用的?”
“那方子单服倒没什么打紧,不过强身健体,只是……”刀白凤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道:“如配着我摆夷秘法,便可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