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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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哲和莫忱到车站找到人的时候，对方正垂着头坐在座椅上，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靠得近了，还能闻到十分明显的酒味。
“小硕？”路哲蹲下身拍拍他的肩膀，“醒一醒，我来接你了。”
路硕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看清面前人的长相后，等待过程中冷却下去的心情又激荡起来，泪水溢出眼眶，他踉跄着站起来，脚下不稳，又扑下来。
莫忱怕路哲被他推倒，主动上前一步扶住了人。
路哲站起来，被清醒片刻的路硕追着抱住。
莫忱伸手要拦，被路哲笑着制止。
两人扶着这个醉鬼回了家，估计是还有点理智，意识到自己是醉着的状态，路硕怕自己会吐出来，一路上安安静静地伏在路哲肩头哭泣，没说什么。
等到了家里喝了热水缓了一会儿，路硕才平静下来。
他缓慢地放下水杯，通红的双眼定在莫忱和路哲相交握的手上。
路哲：“……”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笑着示意莫忱保持安静，开口解释道：“……他是我的爱人，今年本来要回家见面的。”
路硕愣了一会儿没反应，随后又哭了起来。
记忆中路硕很早就和眼泪隔绝开来，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的样子。
路哲拿着纸巾坐过去给他擦眼泪，后者低头避开，双手插.入发丝中，呜呜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涌出。
这样大约过了五分钟，路硕终于彻底平静下来，没有擦眼泪，直接说了这几天的事情。
他和路梦今年是想提早回家的，一是暑假的时候路哲和爸妈之间的矛盾，他俩想要提前和爸妈先沟通沟通，等路哲回来的时候也不会太尴尬；二是路梦找了个男朋友带回了家，是个beta，名字叫封延。
人看着很稳重，不像什么好惹的人。
两个人情投意合，尽管路硕不明白路梦这个性格冷淡、说话刺人的女alpha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还是个beta。
爸妈都很高兴，还抽空调侃路硕怎么还不找个对象。
但是安排房间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封延和路梦现在还只是男女朋友关系，在父母的眼皮子底下贸然住在一间房间里不太妥当——至少路梦觉得不太妥当——是要另外找间房住下的。
路妈倒是没什么意见，兴致冲冲地就要把路哲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封延住。
“我哥的房间，你给封延住，我哥回来住什么？”
路梦问得有理有据，封延站在她身侧，闻言并没有多惊讶，想着应该是路梦提前说过情况。
路硕看气氛不对，当即提出他可以和封延住一间房，一个alpha一个beta，况且还是两个男人，也没什么避嫌的。
封延顺势接话，说自己可以打地铺。
爸妈就没再说什么，这是第一个矛盾。
他们回来的时候天色很晚，没来得及做什么吃的，第二天就补上了，几个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顿火锅，路爸还拿出了两瓶白酒给路硕和封延倒了点，可能是开心，也说不准是什么，路妈跟着喝了点，只有路梦对酒没什么好感，坐在一边看着。
边吃边聊，后来说到工作，封延理所当然地被问到，说自己是一个公司的职员，接着又说了自己的薪资和房车情况，都还不错。
路妈脸有些红，笑着夸封延有本事，路爸在一边沉默地喝酒，在大家略过这个话题后，才慢半拍似的补了一句：“……我儿子……路、路哲，也……也很厉害。”
说到这里，路硕停顿片刻，路哲没说什么，只有莫忱握着他的手，感觉到这人小拇指颤了一下。
路爸说的话得到了应和，封延说自己经常听路梦提起她大哥，是个很厉害的人。
路梦笑着点头，路硕也跟着笑。
刚才还笑呵呵地路妈现在只顾着夹菜，倒是路爸继续大着舌头嘟囔。
一顿饭到最后到最后变成了路哲的表彰大会，路妈回房间睡觉了，路硕坐在沙发上休息醒酒，封延不太稳当，还非要帮着收拾客厅，路梦推他几次都不行，最后顺了他的意思。
客厅里很乱，路梦和封延来回忙碌一个小时才收拾干净。
路爸坐在凳子上，脸色通红，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看着他们忙上忙下，忽然想通了似的喊住了想要回卧室休息的路梦。
彼时路硕脑子清醒了不少，以为路爸不舒服，也凑过去看了看。
“我和你妈……年轻的时候都不是聪明的，”他说话开头突兀，“小时候我们俩是同学，也算青梅竹马。”
路梦和路硕耐心听着，封延去厨房到了热水端过来。
他们年少时住的近，在一所学校上学，还在一个班级。
两个人脑子反应慢，努力学了还是班级中游，上了一个不太好的初中，因为班级整体素质的降低让他们的等级高了点，不过只持续了一年，就又滑了下去。
高中没有去公办的，家里人给他们花了钱去了民办学校，学费很高，但据说每年能出很多名牌大学的学生。
他们两个缘分不浅，还在一个班级。
路硕听到这儿的时候以为是路爸在讲他和路妈的爱情故事，说出来后又被路爸淡笑着否定。
成绩很重要，尤其是在高中。
他们两个拼了命地学习，好不容易钻进了尖子班，结果跟不上班级进度，只能课下补回来，两人成了办公室的常客，老师对他们一下课就来问问题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也十分欢迎。
但高考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失手了。
路妈去了一个普通二本，路爸则是去了一个专科。
之后很长时间双方家长都怀疑两个人是不是漏做题或者少算了什么分数，又或者平时根本没有好好学习。
不然为什么都进了尖子班还能考出这样的成绩？
两个人在这样失望又怜悯的眼神中彼此相爱、度过了大学后结婚了。
找的工作也不是很好，但能养活家庭。
彼时路妈已经怀孕了，他们对肚子里的孩子抱有满满的爱意，取名字的时候还失眠了，不知道哪个字才能体现出他们对这个小生命的喜爱。
“就叫‘路哲’吧，豁达开朗，明辨自然。”
说出来文邹邹的，但两个人也就这么定下了这个名字。
后来就是路哲的出生，他们忽然忙了起来，偶尔还会让父母那边照顾一段日子。
路哲慢慢长大，对这样的生活方式没什么抱怨，还会跟他们讲在学校和邻居周围发生的趣事，逗得两人发笑。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路哲的聪慧很快显现出来。
他得到越来越完美的分数、越来越多的夸赞、越来越复杂的奖项。
骄傲的同时，他们看着路哲轻松自在的脸，不知为什么，涌出一丝丝的不甘和嫉妒。
这份情感来的十分莫名其妙，他们也知道要压制下去，但从前的种种在眼前略过时，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画面留下深刻印象。
父母看着路哲的时候、亲戚看着路哲的时候、好友看着路哲的时候，脱口而出的“你可比你们爸妈年轻的时候强多了”都助力着这份感情的发酵。
起初还能保持着对路哲的关心，后来就开始似有若无地忽视。
直到路梦路硕的出生，又直到路哲的腺体被破坏。
后颈的疤痕和手中的大笔钱财让两个人一是分不清脑中的晕眩到底是对孩子受伤的悲痛，还是对这份意外来财的欣喜。
他们以为路哲会消沉、会变得阴沉又埋怨这个世界，久违的怜爱在心口回荡，两人甚至提前联系了心理医生，准备好好开导开导路哲。
但是似乎他们取的这个名字在应验，路哲没有因此堕落，他依旧优秀、依旧高不可攀。
忽视彻底。
高中的腺体和路哲身体的意外……以及另一份外来财，让这份忽视转变为淡淡地排挤。
一直到现在，路哲有着稳定的工作，能力强，待遇好，满足了他们年少时对未来的自己的所有幻想。
说话断断续续，词语的前后顺序也时常出现混乱。
路硕在他说着的时候不断地喝着酒，路梦拿着纸杯的手更是微微发颤，听到心理医生的时候捏扁了杯子，热水涌出，撒在手背上，她也浑然不觉。
幸好水并不十分烫。
“现在说这些想干什么？”路梦当时这样问。
她几乎要冲上去和路爸打一架，被封延和路硕拦住。
站在路哲角度思考之后的窒息和悲伤让路硕忍不住干呕，路梦质问过后被封延强行抱着回了卧室。
路爸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幕，并没有多说什么，收好自己的酒，踉踉跄跄地回了卧室。
路硕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他跑来了路哲这里。
“……”
路哲沉默。
他能够察觉到父母的忽视，也设想过许多原因，可能是自己beta的性别，也可能是自己平时说话太无聊，又或者是他们忙碌之后太疲倦，不想说什么。
唯独没有想到这一方面。
思绪千回百转，最后看到路硕通红的双手时，也就只说了句：“……天冷了，快去床上睡吧。”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坦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