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叁 说书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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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曾拜陷空岛四位当家为兄，江湖人并称其为五鼠。老大钻天鼠是卢家庄的老大卢方，此人轻功了得，再加上自幼在船上漂泊，经年下来练就一身爬桅结索的本事，在船上也是如履平地，动作灵巧有如猿猴。
卢方养有一子一女，儿子名为卢珍，生儿肖母，再加上卢夫人出嫁之前就是方圆百里闻名的美人，卢珍从小就生得唇红齿白，待到少年长开更是细致，眉长且细，一双凤目神彩流转，双唇嫣红，面目竟如女子般姣美。
因他男生女相，自小跟随名师习武，待到一十四岁，自觉武功小成，便想着要离家历练一番。
卢方自然是担忧的，儿子这般形容，偏又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热血少年，在外就算没有遭遇麻烦，恐怕也会往麻烦上面凑。跟着去吧，未免显得太娇惯了，不跟着吧又不放心，思来想去只得拜托自己的兄弟照看一二。
刚过完年，四个弟弟之中只有蒋平与白玉堂还算，再加上白玉堂又是个爱玩的，哪会放过这等机会，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虽然辈分不同，可卢珍只比他小两岁，两个生性好动的同龄人在一起，少不得蒋平也得跟着。一个月下来，绕是被称作智多星的翻江鼠也有些吃不消，只觉得伺候这两位祖宗比抱着他的分水峨眉刺在水下待上个大半天还要累人。
这天中午叔侄三人赶到三元镇，因为前几天都没有路过城镇，干粮吃的几人嘴里寡然无味，现在到了这里自然是要找家饭店好吃好喝犒劳一下自己的肠胃，再好好休整一番。
白玉堂虽然不是不能吃苦膏粱子弟，可骨子里也奉行及时行乐的观念，驾轻就熟地点了一桌子酒菜。许是见他出手阔绰，本是站在大堂说书老者缓缓走过来。
说书人虽然头发花白，但是腰杆挺直精神矍铄，站定之后朗声问道：“三位客官可要听书？”
卢珍身量虽高，毕竟少年心性，在卢家庄信誓旦旦说要闯荡江湖也只是一时之勇，一路上风餐露宿下来方觉得所谓的江湖与自己听闻的快意恩仇笑傲群雄差了不知多少。尽管一路上没见到传说中的江湖侠客，听听也是好的，所以他早在看到说书人近前的时候就眼巴巴看着白玉堂，其意味不言而明。
白玉堂也是爱听故事的，早在白李山庄时候就见天[1]缠着兄长讲那些旅途见闻奇闻异事，再加上卢珍极少撒娇，故而大方地对这个小侄子笑了笑：“五叔今天让你过足这瘾。”说罢抛出些许银钱扔到桌子上，也不看那老者，喝了口酒，“捡些有趣的说些来听听。”
说书先生连忙收起银子，深深朝他们作了一个揖，拿起工具后退一步就说道：“既然客官如此大方，那么小老儿就说一个刚得来的。”
“二尺龙泉万卷书，刀光剑影论英雄，说不尽风流人物，数不完儿女情长。”
听着说书人唱念完开场白，白玉堂仍旧懒洋洋地歪在那里吃着酒菜，卢珍却沉不下心，胡乱吃了几口只等着听书。
“且说江南有条松江，这江上的渔船原分两处，以芦花荡为界。荡南有一个陷空岛，岛内有一个卢家庄。当初有卢太公在日，乐善好施，家中巨富。待至生了卢方，此人和睦乡党，人人钦敬；因他有爬杆之能，大家送了他个绰号，叫做钻天鼠。他却结交了四个朋友，共称五义”
见是说自家的事情，卢珍不由挺直了腰板，可转眼瞥到自家五叔还是慵然地斜倚在一旁，并没有露出半点讶异之色，四叔也像听他人故事一般自斟自饮，顿时觉得又觉得自己幼稚可笑。
说书人还在自顾自津津乐道，“大爷自是卢方。二爷乃黄州人，名叫韩彰，是个行伍出身，会做地沟地雷，因此他的绰号儿叫做彻地鼠。三爷乃山西人，名叫徐庆，是个铁匠出身，能探山中十八孔，因此绰号叫穿山鼠。至于四爷，身材瘦小，形如病夫，为人机巧伶便，智谋甚好，是个大客商出身，乃金陵人，姓蒋名平，字泽长，能在水中居住，开目视物，绰号人称翻江鼠。惟有五爷，少年华美，气宇不凡，是个武生员，金华人氏，姓白名玉堂，因他形容秀美，文武双全，人呼他绰号为锦毛鼠。”[2]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姿态雍容的白玉堂，奉承道：“先前曾听说过那锦毛鼠的形容气度，还想着世间那得如此人物？现如今看到这位客官，竟是比那传言中的白五爷华贵了几分，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白玉堂听了这奉承话并没有高兴多少，要说这“五义”的名号他自己多少有些听闻，但是并不喜欢“锦毛鼠”这种诨号，竟然把他们与老鼠化作一堆，着实让人不爽。
如假包换的白五爷脸色一沉， “这个爷不爱听，换一个。”
那说书老者也是个察言观色的，连忙改了口，“那么就再来说这定远县新任知县包拯。”
见白玉堂没有反对，他松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这包大人是附近隐逸村李老大人宅内小姐定下的夫婿，说起来这姻缘也是上天早就决断好的。”
卢珍本想听些江湖大侠的恩怨情仇，哪知道说书人峰回路转讲起了才子佳人的故事，瞬时就表现的不那么热切了；而白玉堂还在记恨自己刚才被称作鼠辈，连带着对包拯的好奇也减了几分；唯有蒋平自始至终都在吃菜饮酒，对外界一切好像充耳不闻。
明显就不是好伺候的主儿，说书老者觉得自己刚收的银钱在怀中发烫，暗叹今天这钱真的不好赚，脑中百转千回，嘴上还不能有一丝的停顿，“那小姐原来是狐狸精怪托生，大约是之前受过这包拯的恩惠，所以自那位大人出生一直暗中相护，最后更是以身相许，成就了一段佳话。”
“狐狸精，嗯？”白玉堂听到这里嗤笑道：“自古至今，鬼神之说总是故弄玄虚，无稽之谈，休得再提！”
饶是说书人见识过各种人物，被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也呆立在原处说不出话来。
旁边桌的有位客人开口说道：“要说是无稽之谈，也不尽然，前段时间这位包知县还令乌盆开口，破了那皮熊大案[3]。”
白玉堂本就心下不爽，看到送上门来的沙包自是来者不拒。他冷冷瞥了那个不知好歹开口说话的人一眼，恩，还算皮实。
只是还没起身便被说书先生打断：“客官不爱听，那我再换一个，就说这南侠展熊飞的故事好了。”
原来这老人常年混迹于饭店茶馆，察言观色的本领不可谓不高。他见白玉堂气质不凡，虽然面容清隽却隐隐带有些戾气，恐怕不是好相与之人，他唯恐出了什么乱子波及到自己身上，赶紧岔开话题。
也是赶巧了，卢珍听到要说些侠士名录连忙拍手叫好，白玉堂虽然心中不豫，但见到晚辈这般投入，也不好生事，于是也就隐忍了下来，只是把一股子怨气迁怒到那个素未蒙面的南侠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叁 说书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