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壹拾壹 初遇颜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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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刚助芸生恢复不久，便收到庞昱被斩的消息，一时间怒火中烧，当即便要提刀策马冲去开封，还是卢夫人听说后拖着本该卧床休养的芸生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才安生下来。
谁知没过几天，江湖上又都在传御猫展熊飞的故事。新仇旧恨叠加起来，白玉堂哪里还能待住，这几日不断骚扰几位兄长，几位小辈更是被压迫的苦不堪言。
卢夫人见这次实在压制不住，而那展昭所行也确实有些过分，索性放行任这锦毛鼠去了开封，不管怎样，只要别在陷空岛折腾便可。不过临走时嘱咐他带上芸生、云瑞两兄弟，一方面算是对白玉堂有所牵制，另一方面，那两兄弟心思太重，出门排解排解也好。
纵使恨得咬牙切齿，带着两个孩子白玉堂也确实无法过于恣意妄为。他心中自然着急，可再怎么说还是心疼这两个后辈，更何况芸生大伤初愈，三人走得极慢，一路慢慢走下来下来，白玉堂的气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再者他见芸生面上抑郁之情少了许多，心中松了口气，白家儿郎怎么能成为没精打采的病秧子？
京东、江淮大旱，随即又遭蝗灾，几天走下来只看到赤地千里、饿殍枕藉，三人见状颇有些不忍。
路边传来求救声和漫骂声，却是有男人要割自己妻子身上的肉来充饥，云瑞看了气得一脚踹过去。那男子早就饿到虚脱，哪里受得这样一脚，当即便昏迷过去，独留下坐在原地抽泣的妇女。
芸生不由想起了亲生父母许光策夫妇，即便被奸人所害而颠沛流离之际，仍旧鹣鲽情深。只不过再怎么样情比金坚，现在也不过黄土一抔。
云瑞仍不解气，上前补了几脚，一边踢一边唾骂道：“这也算是男人？”白玉堂冷哼说道：“说到底，不过是因为皇帝无能。还叫什么什么明道[1]，我看啊，分明还糊涂着！”
这话不巧被路边歪着的一位老者听到，连忙颤巍巍站起身来说道：“公子爷，话却不是这么说的。”
白玉堂闻声看去，说话的是位乡野老汉，衣衫褴褛须发花白，一看就是个逃荒的。他心中只觉得讥讽，都到了这般程度还要为当权者说话，索性不再开口。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官家宽厚，初时确被奸臣蒙蔽圣听，然幸得范仲淹范大人直言敢谏[2]，官家立即放粮赈灾，实乃仁君啊。”
云瑞插嘴问道：“既是已发放了赈粮，为何还到了这般田地？”
官员尸位素餐，皇帝“宽厚”一味纵容，又怎么到不了这般田地？就算无心朝堂，白玉堂也知道不能仅凭“仁慈”治国。他看了看两个孩童，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唉。”老者长叹一口气，慢慢摇了摇头，“还不是那些贪官污吏做的孽。我乃陈州百姓，前阵子安乐侯庞昱奉旨放赈，谁知道粮食一粒都还没见到，人倒是被他掳去了不少，无奈之下我们全村逃到开封避难，包大人知道后即刻便将那庞昱斩了，真是大快人心哪。”
白玉堂听后倒是一愣，他原本只以为庞昱身上背负着兄长白锦堂身亡的真相，哪里料到竟然扯出了这些事情。细想下来，那只蠢猫倒也不像出尔反尔的小人，这次虽然失信，却不至于无义。想到这一层之后，白玉堂心中那不打御猫不罢休的念头倒也淡了。
待来到南京[3]，百姓的情况便好了许多，不过再怎么好也不复往日陪都的繁华景象。白玉堂三人无心游玩，找了家客栈打尖休息。
吃饭功夫，来了个身穿灰衣手拿稽琴的说书人，此人而立年纪，身量不高，脸色腊黄，两颊瘦的凹陷下去，然而一双眼睛却明亮有神。他笔直走到大堂正中，抱拳作揖一圈，露出那瘦骨嶙嶙的胳膊，朗声说道：“诸位爷，小的一介说书人路过贵地，见此山明水秀祥云缭绕，特借贵方一块宝地说道说道，诸位爷听得开心，恳请赏小的一口饭钱。”
白玉堂微微皱了皱眉头，芸生、云瑞倒是觉得稀罕，停下来仔细听着。
说书人左手持琴按弦，右手握弓拉奏，口中唱念道：“说书游走四方，心中常记故乡。善恶终归有报，浮云阅尽沧桑。”
除了新近出炉热气腾腾的带刀护卫，江湖上哪里有什么新鲜事，即使有，哪里及得上皇帝亲口开光的“御猫”二字，说书人自然也不会放着热门不说说些旁的。
虽说已经了解开封府即刻处斩庞昱的理由，白玉堂还是觉得不甘，哪里容得下有人在此关头火上浇油？刚要发作的功夫，就听见邻座有个声音说道：“相公，这展昭即被成为御猫，是不是和之前咱们听到的五鼠不对付？猫捉老鼠，天经地义嘛。”
这下子，连芸生、云瑞也不禁侧目，只见有个青衣书生背对他们坐在那里，说话的是书生身侧的小书童，只听书生低声喝道：“雨墨休要妄言，难道你不知道，陷空岛五义俱是侠肝义胆的英雄人物。”
那书童嘟了嘟嘴念道：“相公莫要这么严肃，雨墨不过随口说说。”
书生道：“哪里能拿人家的声誉说笑呢，我看这书你也不要听了，还是回房去吧，明天还要趁早赶路。”
说完，主仆二人便起身去了客房。
白玉堂听完只是轻笑，看也没看那二人一眼，继续吃饭。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飞快靠近，也不回头，只把手中两根筷子轻轻翻转掷出，便击中对方中庭、鸠尾两处穴道，只听扑通一声，显是那人站不住跪倒在地。
“爷爷！”身后传来中气十足的叫声，白玉堂听到之后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半月之前白芸生走火入魔，他独自回到陷空岛，给白石留了口信叫他先去白李山庄，哪里知道竟然在这里遇到这个傻大个。
芸生、云瑞看着这个和白玉堂差不多年岁的少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两人对看了一眼，若是没听错的话，这人刚才叫白玉堂爷爷？
白玉堂无奈转过身去，揉了揉眉心说道：“我不是说过不要这么叫了么？”
白石立刻就要站起来，忘记穴道还没有解开，腿是酸麻的，还没起身又倒了下去。白玉堂只好甩出摆在手边的吴刀，刀回旋着来到白石身后，勾起一条凳子到他身下，继而旋转回来。白玉堂用手背轻轻格挡刀鞘，继而手掌外翻，反手握住刀柄。
被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晃了眼，白石连自己何时坐下的都不知道，待反应过来，只是大声说道：“爷爷曾经教过孙儿言必信行必果，爷爷既为孙儿报了仇，那孙儿自是听爷爷差遣。”
被他这么一通爷爷孙儿绕了两圈，芸生、云瑞二人不由面面相觑，云瑞不复往日的机灵，磕磕巴巴说道：“哥、哥，他她他说自己是爹爹的孙子？”芸生吞了吞口水，缓慢点点头说道：“好像是的。”
白石自是听见他俩说话，也不管对方显然比自己小，就要跪下磕头认亲。
早在那一声“爷爷”之后，他们已经沦为众人焦点，虽然白玉堂从不在乎他人眼光，可此时也不想因此被人围观，在白石站起来时喝道：“有什么事待会再说！真是块榆木疙瘩！”说完，起身向客房走去。
芸生、云瑞不敢招惹白玉堂，连忙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起身跟上，独留下白石一个人在原地委屈，爷爷你好歹先把孙儿的穴道解开啊。
白石咬咬牙想要忍着酸麻走过去，斜里伸过来一只手，拂了几下便把他身上的穴道解开，白石抬头看去，是位头戴幅巾身着凉衫的中年文士，摸着山羊胡冲着他笑，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觉得这人亲切，刚要道谢，便听到白玉堂在前方呵斥道：“做什么磨磨蹭蹭，还不跟上？！”
白石一听，连忙冲着眼前人作了个揖，便向白玉堂走去，只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兄弟，在下苏明允，咱们后会有期。”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壹拾壹 初遇颜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