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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Chapter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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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三年前,一场暴雨引发了山洪和泥石流,王柏生的父母和他正在蹒跚学习走路的妹妹,在那场自然灾害中一起丧命,正在上一年级的王柏生便成了孤儿。
那一年,也是钟戌初、郑庭栋、周炜炜和徐开乐,他们几个一直从事慈善帮扶的兄弟们,第一次到达白平村。在得知王柏生的情况之后,几个兄弟商定之后,由钟戌初一对一资助王柏生至大学毕业。
双亲去世之后,本就性格内向的王柏生就更不爱说话了,很长一段时间,村里的人和学校的老师都怀疑王柏生是不是变成哑巴了。
于是,程守洛带着王柏生去了县城医院看诊,医生说王柏生没有问题,建议他带着孩子去昆明云大医院再看看。
就这样,程守洛带着王柏生一路颠簸去了昆明最好的云大医院,结果医生又说王柏生一切都正常,而导致孩子不愿意说话的原因,是应激创伤性心理障碍。
程守洛说:“一听到是心理问题,我当时也没了法子。”
钟戌初说:“我记得,当时你还为此偷偷抹眼泪了呢?”
庄籽芯红着眼睛,忍不住问:“那后来呢?小家伙怎么好的?”
程守洛睇了一眼钟戌初,笑着说:“后来啊,那是多亏了初初。”
庄籽芯看向钟戌初。
钟戌初一双幽眸望着前方彩霞漫天,浅浅笑了起来,那笑容竟有一丝羞赧。
“我记得,当时大伙儿提议送柏乐到N市儿童医院接受心理治疗,但是柏乐哭着不肯离开白平村,也就作罢。于是我就想,这事该怎么办?我的专业是摄影,那我就说带着他去学习摄影吧,试试看吧,没想到就是这么试试看吧,还真成了。”
看似云淡风轻地接过话题,可是渐渐言语述说中,庄籽芯好几次能够感觉到钟戌初的情绪波动。
作为资助人的他,每天带着王柏生满山遍野的去拍摄,大到山川河流,小到花草虫鸟。
起初王柏生很是冷漠,无论钟戌初同他说什么,他就是看着他不说话。
钟戌初十分有耐心,他不管王柏生态度怎样,从相机最基础的知识,一点一点教给他。虽然王柏生不说话,但是慢慢的,他能感受到小家伙在跟着他学习。
有不懂的地方,小家伙看着明明就很想提问,可偏偏还是不说话。于是,钟戌初就开始引导性的提问,若是问对了王柏生不懂的问题,王柏生会点点头。
有了回应之后,钟戌初就更加有信心,就这样用一问一答的方式,教会了小家伙如何使用单反相机拍照。
到后来使用无人机拍摄时,钟戌初从王柏生的脸上看到了灿烂而欣喜的笑容。
据程守洛说,那是小家伙双亲和妹妹离世之后,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快乐的笑容,让钟戌初信心备增,觉得自己这一条路走对了。
此后虽然依旧没有言语之间的交流,但是王柏生慢慢开始使用动作和表情,同钟戌初及村子里的其他人交流。
直到有一天夜晚,钟戌初带着他去了一个山头拍银河,王柏生望着漫天的星辰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说以前爸爸带着他来过这里看过星星,爸爸告诉他,他的理想是当一个天文学家,可是因为家里的条件不允许,最后考上大学也没能去上,所以爸爸期望王柏生将来能好好学习,考一所好大学,走出大山。
说到最后,王柏生扑在钟戌初的怀里哭了,说自己很想爸爸妈妈和妹妹,他一个人好孤单。
钟戌初安慰着孩子,说如果他不介意,以后可以把他当作是自己的另一个爸爸。就这样“初爸爸”从王柏生的口中叫了开来。
如今,打开心扉的王柏生不仅重新开口说话,还变成一个小话痨。
庄籽芯再也没有想到那张笑容灿烂的照片之后,还有这样一段感人的往事。
从听到王柏生得了应激创伤性心理障碍不能说话之后,她的两只眼睛就抑制不住的开始泛红,鼻子也开始有些闭气。
钟戌初微笑着说他带着孩子山野湖泊四处找寻拍摄素材,教他如何拍摄,那一句句陈述听来平常无奇,可是句句透着当时的坚定与锲而不舍。
听到王柏生终于开口说话,想念亲人,庄籽芯压在心底的眼泪再也没能忍住,全数涌上来,夺眶而出。
害怕被钟戌初瞧见嘲笑她,于是她打开窗户迎着风,可不想,风越吹,那眼泪滚得越快。
她抽吸一口气,悄悄打开包包,抽出面巾纸,摸出小镜子,然后对着小镜子用餐巾纸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花。
还好,她用的睫毛雨衣一直很给力,除了两眼红得像小兔子的眼睛一样,眼妆并没有花。
钟戌初一个回头,恰巧瞧见她在偷偷擦眼泪,惊愕:“你……哭了?”
“谁说我哭了?我只是眼睛被风吹着了……”
“哦我知道,是进沙子了。”
“没进沙子!”
“你该不是听我说话就听哭了吧?”
本来庄籽芯已经收住,可偏偏被他这么一说,那股难掩的悲伤情绪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她抽咽了一声:“谁告诉你我听你说话听哭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钟戌初不明所以:“我怎么讨厌了?哎?我就回头看了一眼,我怎么知道你刚好在哭?这也能听哭?”
庄籽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钟戌初!你不说话会死么?这时候你干吗要说话?你真的好讨厌!”
她流着眼泪,气愤地伸手拍向副驾座的椅背。
钟戌初躲闪:“我为什么不能说话?你的泪点很奇怪啊。你该不会是感动得哭了吧?”
“你闭嘴!你讨厌!”
庄籽芯越是想止住哭声,可是情绪越是激动。本来她是被钟戌初的所作所为感动得流下眼泪,可是这人偏偏转头讥笑她的泪点奇怪,搞得她现在居然是被生生气哭了。
程守洛听不下去了,于是说:“别说籽芯叫你闭嘴了,要不是我在开车,连我都想拿个胶袋把你嘴巴封起来。”
一路一直沉默的李昭如,终于忍不住加入批评:“阿初哥,你这是明知故问。籽芯不哭。”
还真是感动呀!
钟戌初顿时恍然大悟,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庄籽芯,她正噘着嘴懊恼地抽咽着,想来是觉着被他感动到哭很是丢人。
“我才没有被你感动!”
抿着的薄唇不由地向上微微扬起,他淡淡地笑了开来,然后轻道:“谢谢。”
庄籽芯瞧见他的笑容,更气了,眼泪又一次不争气滚了出来。
“不许笑,你给我把脸转过去!”她拼命拍着椅背。
“哦……”钟戌初的笑容更大。
庄籽芯气极,索性用面巾纸挡在两人之间,阻隔他的视线。
程守洛被两个人弄得哭笑不得,一边安慰庄籽芯,一边对钟戌初说:“你小子要是再得寸进尺,小心要被灭口了。”
“艹,我把脸蒙上,行了吧。”钟戌初用手盖住了脸,但是他真的是忍不住笑意,双肩不停地颤动。
这女人……竟然能被他感动到哭,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事。今天这事,他大约能笑一年。
庄籽芯急红了脸,也不想争执,索性也捂着脸哇哇哭起来。
太可恶了,这男人……
钟戌初趁机拿出手机,对着她“咔嚓”好几下。
程守洛余光瞥见二人,哭笑不得,忽然后视镜里看到昭如,不禁问道:“昭如,你这一路上怎么都不怎么说话?”
昭如淡淡地回道:“没有不说话,听你们说呢。”
程守洛抿了抿唇,终于也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