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光影流年

14、第十三章、直道相思了无益

　　小阎王的府邸即是奈何桥东首的地藏殿，紫辰与梵音一路涉忘川水、踏彼岸花御风而行，很快便到达了殿门外。
　　殿门前的守卫乍见紫辰，一个两个都是如蒙大赦的惊喜模样，梵音心下纳罕，想到孟婆所说小阎王的古怪之处及对紫辰的心存畸念，忍不住偷笑出声。
　　紫辰瞥了她一眼，说道：“我这个侄子行止极端，等下你要小心了。”
　　梵音不以为然，心道，等下该小心的是你才对吧。
　　“小辰辰——”
　　一声甜腻腻的娇呼从远处传来，梵音骇了一跳，只见一个明黄色的纤细身影自黑暗中蹿出，矫捷地扑过来，紧紧贴在了紫辰身上。
　　“乖——二叔来看你了。”紫辰语调轻柔的说道。
　　梵音心里泛酸，她几时见过这般柔情的紫辰？如果紫辰能这么唤她，她死而无憾了。
　　“小辰辰，你许久不来，清儿都要望眼欲穿了！”小阎王带着哭腔说道。
　　“二叔不是来了吗……乖，不要哭了。”紫辰安慰他道。
　　“听说二叔这百年来都在宠爱一个小女娃子，她是谁？！”小阎王语气忽转狠厉。
　　梵音抖了抖，心知不好，忙悄然转身欲走，却听紫辰道：“梵音，刚来就要走吗？”
　　梵音顿住了脚步，转头嘿嘿干笑，小阎王这时从紫辰身上跳下来，一双清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似要喷出火来。
　　“二叔，她就是你身边的那个女娃？！”
　　“啊，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梵音冲小阎王摆着手，此刻小阎王玄清那张赏心悦目的俊脸却给了她极大的压迫感。
　　“小阎王，您瞧瞧小的这不堪样子，怎入得了紫辰殿下法眼？您这般惊艳人物，才是紫辰殿下的上上之选呐！”梵音抹着额头冷汗说道。
　　“恩……恩？”小阎王听了她前半句稍稍缓和的怒意因了后半句又重新喷发出来，“什么叫上上之选？你把本王当什么人了！”
　　梵音咽了口水，斟酌半晌，才道：“小的认为只有阎王您的卓然风姿才配得上紫辰殿下！”
　　小阎王一双俊目立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二叔，这丫头欺负我……”这一句话说得好不委屈，梵音听得心里一咯噔，掰着指头想都知道小阎王是故意为之。
　　“哦？怎么欺负你了？”紫辰似乎饶有兴味。
　　“素来都是阴阳相配，这丫头如此说辞岂不是骂我没种吗？”小阎王忿忿地道。
　　嗳？不是他一直雌雄混淆吗？怎么赖到我头上了？
　　她梵音何时受的了这种气，遂反驳道：“之前小的可是因为阎王您思紫辰殿下心切，才巴巴跑去请紫辰殿下的，如今王爷您是解了相思之苦，却要过河拆桥吗？”
　　“这……”小阎王侧身深情地凝望紫辰，说道：“二叔是我心目中的最伟大的神祗，我对他是仰慕和崇敬的，哪有你所想的那样龌龊！”
　　“可是，崇敬他不是应该只远远望着、顶礼膜拜吗？”梵音不甘心地辩驳道。
　　“我跟二叔之间的情谊岂是你这种下仙可以妄加揣度的吗？！”小阎王端起威严的架子怒斥道。
　　“是……是……”
　　“梵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以下犯上，我这个做主子的也不能一味袒护你，你这就去忘川河抓五十只河蟹来为清儿做下酒菜，以求清儿宽恕你。”紫辰冷冷地说道。
　　梵音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紫辰，可惜只看到他俊拔的背影，小阎王回给她一个得意的眼神，拉过紫辰的右手，唤道：“小辰辰——”
　　不知怎的，梵音觉得鼻子忽然酸酸的，有湿湿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这讨厌的沙子……
　　梵音来到奈何桥上，见梵天与李宛如仍旧等在原处，忙收拾好心情，疾步走过去。
　　“阿音，回来了。”梵天眸子里浸着似水的温柔。
　　梵音强作笑脸，说道：“我把紫辰殿下请来了，很快李姑娘就可以还阳了。”
　　一旁的李宛如听罢，浑身不自在起来，两根拇指绞在一起，梦呓般地道：“我……真的要回去吗？”
　　梵音牵过她右手，安慰她道：“你放心，我这位梵天哥哥能耐大的很，他一定会帮你做一个倾国倾城的面皮的。”
　　李宛如转头看梵天，梵天冲她点点头。
　　“而且我会给你安排一桩好姻缘，保你下半辈子过得和和美美。”梵音话甫一出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讪讪住了口。
　　“我要下忘川为小阎王捉螃蟹了，你们在岸上等着好消息吧。”
　　梵音不忍再看李宛如，一个猛子跳进了忘川。
　　梵天神色也是一黯，其实他们都明白，李宛如回去不过是了结一段往世恩怨，结局是注定的。
　　“阿音，你要小心！”梵天站在桥上，眼光一刻不离河中的纤瘦身影。
　　“梵天公子，你跟梵音姑娘是什么关系？”李宛如好奇地问。
　　梵天神色一滞，反问李宛如道：“李姑娘，你相信这世上存在两个心心相印，却不可以相爱的人……”
　　李宛如认真想了想，说道：“你们是神仙，神仙自然与凡人有很多不同之处。我只知道两个心心相印的凡人，大抵是能够相爱的。”
　　“对于我来说，我只需要看着她幸福就好。这就是我所有的念想。”
　　李宛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既然他不愿细说，还是不要勾起他的伤心事为好。
　　忘川河水粘稠滑腻，梵音跳入及腰的河水中，行走却极为艰难，仿佛河中有无数怨灵纠缠住她的两腿，阻止她的前进脚步。
　　东方天界只有一条天河，梵音长这么大也仅在天河中濯过足，如今要她在河中捉蟹，难度不亚于修习五十部天书。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梵音连一只河蟹也没有捉到，她颇为气恼地踢着粘稠滞重的忘川水，嘴上骂道：“臭紫辰！臭紫辰！”
　　梵天看着她直皱眉头，心下替她着急，却因某个隐秘的缘由忍住了跳下去的冲动。
　　“唉呀——”梵音脚尖踢到一件硬物，撞疼了脚趾，弯腰将硬物捞出，赫然发现是一枚棱角分明、泛着淡蓝光泽、拳头般大小的石块。
　　“这是……”
　　“哎呀！是哪个不支事儿的混球，把三生石丢河里去了？看老娘不剥了他的皮！”孟婆刚做完她的差事，踱步到奈何桥西边，就眼尖地发现了梵音手中的亮物。
　　“三生石——”梵天面露惊骇之色，忙喊道：“阿音，快把那块石头丢了！”
　　“我说这位俊俏的小哥，你莫不是前世对曼陀罗仙子做过亏心事？怎地这般怕她看到前尘往事？”孟婆问道。
　　这三生石生于奈何桥边，每个走上奈何桥的亡魂，只需往那石头上看一眼，便会忆起今世种种，那些喜怒哀乐、那些恩怨纠葛，奔腾呼啸于脑海，为的是阅尽人生后的大彻大悟，方能平心静气的喝下孟婆汤，去往彼岸重生。
　　梵音低头摩挲把玩着这块石头，三生石在她的抚摩下光芒渐盛，她头脑中似乎起了某种异样，只觉一股清凉的泉水正舒缓地涌入脑海。
　　“我从来没想过要去争什么。”白衣女子温婉的面容有两行清泪淌着。
　　“可是你挡住了别人去争的路！子岚，你凭什么得到檀华的爱？你只不过是他开启第三只眼、毁灭三魔城的武器而已。”妖娆妩媚、风情万种的艳装女子忿声说道。
　　“不！檀华说过，他只要我和摩儿，别的什么都不在乎！”白衣女子倔强地说道。
　　“哼，这种骗女人的把戏，只有你才会相信，他跟每一个跟他欢好的女人都说过同样的话，你不信可以问问。”艳装女子笑得花枝乱颤。
　　“我不会去问他，因为我相信他。”
　　“你还真不知好歹，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我是南天界的爱神，南天界所有神仙的情爱都由我来掌控，所以我爱檀华他就一定是我的。”
　　“檀华他……就是在你的操控下才娶了一百位妻子，是不是？”白衣女子问道。
　　“哈哈！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无上尊贵的雪山神女，你让我嫉妒的发狂，我怎么可能允许南天界存在比我还幸福的女人呢……所以只有你死，檀华才可以解脱。”
　　“我不会上你的当，在这里，我只相信檀华。”白衣女子转身欲走，爱神目中突现杀机，倏地张开五指，那腥红尖利的指甲迅疾地探向她后颈……
　　“啊——”梵音仿如被一只利爪抓住了脑颅，强烈的疼痛让她丢掉了三生石，捂住头部蹲下身子。
　　“阿音——”梵天再也顾不上其他，飞身踏水而来，将梵音抱起，重新回到奈何桥上。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真热啊，窝在宿舍不出去，产量也减少了，不过我会全力以赴的。又写了八百多字，所以赶快发上了。
这个地方也把名字改了，还是那句话，我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