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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大选进行地很顺利。这让躲在人群中的邓布利多格外焦躁，他安排偷渡另外一只活的小麒麟的邦缇还没有到场。按最坏的打算，邦缇如果已经被格林德沃的人拦下，那么就只能……
他看向前面。一只灰暗的麒麟正缓慢地走到格林德沃的面前。远远地他看不真切，只看见格林德沃脖子上挂了一条暗红色围巾。脑海里窜过了一条线，隐隐约约，邓布利多没抓住。
如何让一只麒麟向自己鞠躬？答案对于格林德沃来说很明显是傀儡术。邓布利多皱了皱眉，压低帽檐，看见傀儡麒麟颤颤巍巍走到格林德沃面前。邓布利多原以为它会鞠上一躬，但它没有。灰暗的麒麟晃来晃去，就是不听使唤地转圈圈。有那么一瞬间，邓布利多感觉格林德沃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不过也只是一瞬间，那种奇怪的视线就消失了。他轻轻闭了闭眼。【注释5】
周围的人群喧闹着，似乎在叫喊选举的不公正。一旁的举办者俯下身子，挂着尴尬的笑容向傀儡麒麟说话：
“去，去那三个人里面选一个出来。”
麒麟依旧只是打转，似乎没办法从里面挑出一名纯良之人。
这样的纰漏，不会是格林德沃的风格。邓布利多皱了皱眉。他想起格林德沃脖子上突兀的暗红色围巾和古怪的眼神，脑海里一个异样的想法有了雏形。邓布利多不敢去大胆猜测。他已经不敢再相信自己的判断，只能理智地盘算着。如果邦缇已经被拦下，那么就只能依靠那位小姐了。那位被他遣送回格林德沃身边做间谍的，自己的学生。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最好不要成真。
那将是最糟糕的情形，所有底牌被暴露在格林德沃眼皮底下。
邓布利多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场放纵自我的、错误的欢爱。他和自己的学生发生了关系，并以此为由让她为自己卖命。当然，也抚平了邓布利多心中自1899年夏天以来难以平息的渴望，渴望拥吻，渴望交缠，渴望喊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自我厌恶的种子悄无声息在他的心底发芽，他简直没法原谅自己，却只能为了虚假的大爱和自私的欲望牺牲一个真心爱慕他的孩子。他不配得到爱这种高尚的情感，从前是，现在也是。
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刹那间异象突发。人群骚动着，他看见另一个身穿灰色风衣的男人走了出来。在信徒们还没有发出惊喜的尖叫声前，他就已经认出了他。隔着茫茫人海，邓布利多依旧精准地对上了那双异色双瞳。
那才是真正的盖勒特·格林德沃。
一个声音在心底说，看吧，你永远不会认错他。永远不会。
事到如今糟糕的猜测依旧成了真。那个假的格林德沃恐怕就是他那个学生。暗红色的围巾、古怪的眼神，和对格林德沃选举计划的竭力阻止——邓布利多认为那就是女孩的手笔。他看见戴着暗红色围巾的格林德沃依旧没有动作，僵直在原地。毫无疑问，用在活人身上的傀儡术。格林德沃控制了她。
“首先，我很抱歉，”真正的格林德沃开了口。他的声音透过魔力放大，使得在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在来选举的路上，我受到了一点……小阻拦，因此来迟了。”
“我，才是真正的盖勒特·格林德沃。”
“至于那个冒牌货？”邓布利多清楚地听见格林德沃嗤笑了一声，“来问问他怎么解释吧。我想大家都需要一个答案，对吗？”
邓布利多看见戴着暗红色围巾的格林德沃“啪”一下跪了下来，竟然开始流着眼泪将这一切栽赃到另一位候选人桑托斯身上。这一下就惹恼了在场桑托斯的支持者。他们纷纷怒喝着高举魔杖，天空满是黄色的光束。
“啊……看来答案很明显了是吗？”真正的格林德沃踱着步子走到跪在地上的“格林德沃”面前，魔杖挑起“他”的下巴，“可怜的孩子，受到了桑托斯的威胁。难怪麒麟到现在都晕头转向的呢。”
区区几句话，几乎就让风向一边倒。邓布利多被格林德沃的信徒们簇拥着。他们高声呐喊着格林德沃的名字，疯狂又震撼。他不禁低头看了眼怀表——邦缇还没有赶到。那么，现在应该——
克雷登斯站了出来，象征死亡的凤凰在他身边盘旋。黑发的年轻人哑着声音，大声地揭露了格林德沃的阴谋。
“这只麒麟早就死了，是格林德沃亲手杀掉的，”克雷登斯喘着粗气，“现在这只是被他用傀儡术控制的——”
邓布利多对于克雷登斯的反水毫不意外。他对于自己说服别人的能力一向自信。
接下来他听到了一个让周围群众无比震惊的消息。邓布利多没想到这件事克雷登斯也知道。
“——包括这个台上的格林德沃、也是假的！”黑发年轻人脸色苍白，“她是一个霍格沃茨的学生！被格林德沃伪装控制成了这个样子！桑托斯女士是清白的！”
群众哗然。周围格林德沃的信徒也开始窃窃私语，似乎对自己的首领留了这一手并不清楚。
邓布利多从听到“she”这个单词血液就开始凝固。可怕的猜测终于冒出水面，事实摆在眼前使他不得不冷静地思考。接着，他看到克雷登斯看向了他。顺着黑发年轻人的视线，众人纷纷为他腾出一条道。他听见有人惊呼：“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攥紧手掌，将短暂的慌乱掩于眼下。邦缇怎么还没有赶到？
如果没有另一只活着的小麒麟的话，如果邓布利多不出面干涉，大选的结果就无法作废。
邓布利多觉得自己的头脑从来没有那么清醒过。他沉着气一步一步走上前去，耳边是其他选举人的支持者的嗡鸣声。
“这不公平！格林德沃这是犯规！”
“他一个通缉犯，能有什么规矩？”
“也要控制住那个假的格林德沃！他现在也被真的格林德沃操纵了！居然污蔑桑托斯女士！”
“控制住他！让格林德沃下台！邓布利多教授！”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这是群众的愤怒。
脑海里嗡嗡的，血液似乎冰冷地上涌。他此刻面对着两个格林德沃，一真一假。他从来没有那么慌乱过。
“——等一下！”
一道清亮的女声打断了人群的激愤。是邦缇！她拎着一个有些旧的皮箱，身后还跟着面色焦急的纽特。邓布利多从来没有如此感激过梅林，让邦缇能够及时出现而不是落下他一人在这里做无谓的选择题。他悄悄退回，给邦缇和纽特两人腾出位置。他看见纽特小心翼翼地将另一只活着的小麒麟抱了出来，将它放在地面上。
“不可能！”有人发出质疑，“麒麟的降生百年难一遇，怎么可能有两只！”
纽特微笑着回答：“他们是双胞胎。格林德沃只是杀了其中一只。”
鲜活的小麒麟小心翼翼地迈着步伐向前，三个人挑挑拣拣，最终停在了桑托斯面前，轻轻鞠了一躬。
“哦……我真没想到！谢谢你。”桑托斯优雅地回了一个礼。
无疑，格林德沃大势已去。邓布利多不得不站出来与他对峙。台下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他，逼迫他去伤害曾经的爱人。他们都认为他无所不能，而他不能让他们失望。
他颤抖地举起魔杖。对上那双许久未见的异色双瞳，他几乎无法克制住内心波涛汹涌的情感，复杂的浪潮要把他眼里的冷静自持击溃。
他们对视着。
“Orb of Water！（水牢）”邓布利多大喊。他清清楚楚地喊出了口。等到他如释重负地叹气时，他才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他永生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
他颤抖的手腕，导致咒语发出时偏离了原定位置，识别错误直逼假的格林德沃而去。此刻他终于看清了这个“格林德沃”脖子上戴着的暗红色围巾，上面生涩地缝着“A.D”。悔意堵塞住了他的喉咙，但咒语已经甩出了口。
一瞬间他确定自己看见了“格林德沃”眼底的慌乱和不可置信。与此同时他看见“格林德沃”僵硬地举起了右手掌，五指张开手心正对着他。上面是一块发黑的魔药灼烧的疤痕。
邓布利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等到他喉咙发出颤抖的声音时，水浪已经从桥下席卷而来包裹住了“格林德沃”。水浪如同龙卷风一般嘶吼着，邓布利多只觉得自己已经站不稳脚跟。他想瘫坐下来。但他不能。
水浪渐渐散去。他闭上了眼睛，听见了人群的抽气声和尖叫声。
“他——是她！她死了！”
一个尖细的女声大喊。
邓布利多想起来了。他说过的。
“现在只有你右手手心这块的疤痕难以根除——这个地方可千万不要沾到水，否则你全身遏制的毒素都会被激出来。”
他说过的。她记得的。
他没想到——
他没有想到。
【END】
作者有话说第6章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