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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头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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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幸运”评价,我与“好运”无缘,但也算不上“不幸”。
世界上命运比我悲惨得多的人,即使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在70亿人口的地球上也超过70万人。在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下,夸下海口忝列“不幸”之列,会让我羞耻难当。
可不管怎样纠结不幸与否的问题,有一点可以很好地肯定:
我不是个幸运的人。
为什么?
唔……
x的,幸运的人怎么可能自杀后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穿越了,好不容易了结新壳子的各种麻烦又一次投入死亡的怀抱后,就发现自己又活过来了啊!
如果这是漫画或者动画的话,应该会有【一定要解释的话……】的旁白音伴随着我愤怒的内心呼喊,在一个超出手机屏幕大小的对话框中闪闪发光吧?
这么一想还有点搞笑,可惜我现在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原因就是往上数第三段所述。
用更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第一辈子是随便练的轻氪号,第二辈子是不得不接手的重氪号。战战兢兢地托管着,然后“啪”,噫,你号没啦!
你还得练第三个号。
一个白板垃圾号。
如果是穿越到别人身上,我不会用这种刻薄的方式来评价他人的人生,可幸运地,这次不同于第二辈子那样侵占了他人的身体,这具脆弱而身份尴尬的躯体从一开始就为我所有,所以我可以尽情地批评自己,不必承受额外的负罪感。
被寄养在姨母家的大贵族幺女,因为不受生父母重视,十年来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所以理所应当地遭受虐待与欺凌,如杂草一般被丢在荒野野蛮生长,贫瘠得12岁这一年灵魂才恢复到堪堪承受前世记忆的强度。
如同戏剧小说中或悲剧或恶毒角色童年一般,是乍一看就知道和狗血、八点档剧情脱不开关系的恶心开局。
但相比天胡开局的第二世,却也拥有了“死亡”的自由行使权,且不必担心任何法律与道德上的谴责。
很完美。
整理思路时,柜子外传来两人以上的脚步声,伴着沾满了恶意酱汁的、湿烂面包一样的讥讽声。
“那个杂种又跑到哪里去了?夫人真该砍了她的脚!”
“哈哈,来验证下她能不能像猴子一样倒立走路吗?——好极了,她也不在这里!”
“你太诚实了,安娜。我们就该把这些吃的直接扔掉,就算被老鼠吃掉,也比被那小杂种吃到要好得多。”
“拜托,好歹是贵族呢,我才不会留下这么显眼的把柄呢,你别想拿我当木仓使!”
塑料姐妹花的女仆们嬉笑打闹着离开了,年轻女孩子的声音与她们旺盛的生命力一样充满活力,在她们心情愉悦这个前提下,比起嘈杂的鸟鸣,更像被人训练妥当的夜莺。
如果我不是那个令人愉悦的乐子的话,还挺赏心悦目的。
鉴于我还算不上聋,所以我可以很清楚地听见金属餐盘被砸在木质物品上发出的碰撞声;脑子虽然因为接收前两世的记忆而感到疲惫,但依旧可以想象汤汤水水因这暴力的行为溅落在桌子或者凳子或者柜子——这房间中任何一个高度可供她们施展自己对我恶意的木质家具上时,那不幸的场面。
毕竟可以预料的,女仆们连饭都不想给我送,更不会考虑我房间内家具的整洁。于是那些汤水中寡淡到连猪都不肯吃的油水就会一直留在那里,向下渗,钻进木头的深处,让整件家具提前度过在泔水桶的两百年,发出朽烂的味道。
我居住的房间,想也知道家具上不会有提高它格调,同时起到保护作用的涂料。
于是房间的气味便愈发微妙,成为佐证她们心中野人猜想的不二实证——野兽居住过的屋子也会染上怪异的腥臭,大概就是类似这样的谣言吧。
无聊。
这狗血的剧情已经掀开一角,而我甚至不想从这气味微妙的柜子里出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一秒、两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能感受到这具脆弱身体内那颗心脏的跳动,心脏如水泵,随着精神的专注,甚至可以感受到每一根血管的搏动。
一下、两下……
跳动微弱但确实存在,差不多十分钟后,门被猛地推开,女仆们的鞋子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失望的交谈声,又伴随着关门声,就像一场阵雨,光临这房间又匆匆地离开了。
很无聊。
脆弱的身体的胃发出让人难堪的声音,很难想象这样一具瘦弱得堪比骷髅的身体会有一个野兽一般的胃。如果单以声量衡量强度,说不定这具身体得到足够的营养后,有成为强大骑士的潜质。
能吃是福,一个朴素且真实的道理。
“得到足够的营养。”
没有吃饭的想法,如果不是饿死太痛苦,我想就躲在这柜子里,直到尸体发出恶臭,变成挂着烂肉丝的骷髅,再被某个不幸的女仆撞破为止,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第三次人生。
但饿死太痛苦了,即使这是属于我的身体,我也不想进行这样的尝试。
姑且假设这里有一只仓鼠举着一个写着“NO!!”的木板。
所以虽然不知道女仆们送来了怎样的饭,还是出去吃掉比较好,毕竟这是目前我能最轻易获得,也最安全无害的食物。
为了不留下显眼的把柄,不一定好吃,但至少能吃,很简单的道理。
比量了下自己与柜子的身高差距,我还是努力拖了个小脚凳过来,踩在上面才够到柜子顶的餐盘。
低估了这具身体营养不良的程度,不该有的失误。
力气更充足一些,胃不再乱叫,心脏的搏动也更强劲些许,就可以构思接下来要怎么死了。
首先排除上吊、毒药之类宫廷剧中高频死法。
我现在个子太矮,以先入为主的片面看法,女仆中就算有对我这种野兽有好感的人,也不会帮我去找绳子、系绳子,再把我举高高挂上去吊死。
那不是好心,她也会以谋杀贵族的罪名被绞死。
毒药更不必多说,我现在这样尴尬的身份,根本没有方法能得到有效的毒药。老鼠药或者除草剂的话,要么是没有效果的东西,要么就是太痛苦——比如说百草枯,虽然这个世界没有,但意会一下总无伤大雅。
既然都要自杀了,为什么不死得更痛快一些?
死都要给自己找罪受,未免也太可悲了一些。
然后是第一世用过的方法:跳楼。
仓鼠再次举起了它写着“NO!!”的木板。
虽然我现在个子很矮,但目前身处的世界和现代社会相比也是个缺乏高层建筑的世界。
即使是目前身处的伯爵家,宅邸的高度也局限于他的财富与尴尬的社会位置,四层楼高不能保证我百分之百摔死。而我也没有体力与财力前往那些高层建筑的顶端。
以我的不幸程度,坠楼有很大概率会变成截瘫,可想而知等着我的会是比死更加凄凉的生活。
会因为缺乏看护而全身长满褥疮,皮肤溃烂,比起重病更先死于免疫力低下与随之而来的感染。
比饿死还惨,这样的概率即使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也不能盲目行动。
那么鼓动魔力引发暴走,又或者渎神以期降下神罚呢?
正如东方玄幻不能没有修仙与门派,西方玄幻也不能没有魔法和教会。
上面这句话是我编的,但我觉得还蛮应景的。
虽然第三世目前为止因营养不良大脑发育迟缓,重获记忆前思维混沌、常识缺乏,简而言之就是活得像个智障,但根据两世记忆的相同点进行比对,很轻易就可以确认我的第二世与第三世所处的世界相同。
这个世界就像无数少女漫画中描摹的那样,有贵族、骑士、神官与魔法师,也存在魔力与神力。
过度使用魔力会让身体炸裂,侮辱神明则会被降下神罚,让孩子乖乖听话的母亲们都会用这些话来恐吓孩子。
换言之,这是假的。
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精神力量都没有强大到可以催动魔力的程度,更不要说通过祈祷来让那个战争之神感受到,并激怒对方招致神罚。
就像一只蚂蚁躲在地底对人类诅咒时,人不会因此多打一个喷嚏;战争之神根本无法感受到这样弱小的生物对祂的恶意,更不要说因此降下神罚。
就现在我这种状态,也不比蚂蚁好多少。
生命只有一次,不能浪费在死亡这一项目的反复试错上。
要一击必中,最大限度地降低痛苦,干脆利落地死掉。
最期待的死法是无痛安乐死,这个世界存在这样的技术,通常在战场上对濒死的战士施用,以最大限度降低他们的痛苦;这也是贵族私兵的福利之一。
以我现在的身份想要拼搏到那种程度还需要不少努力,所以目前的目标是养好身体、摸清地形,找到高楼,和世界说拜拜。
为了这个小目标,起码要把这具身体养到可以顺利逃出伯爵府,可以独自在野外生存不被野兽伤害的程度。
应该算不上什么贪婪的愿望吧?
我这样想着,由于惯性,竟然不由自主地向战争之神祈祷起来。
神啊,请保佑我……
!
等等,等等,至少在上一世的时候,战争之神的权柄中还不包括非战斗的死亡,这样祈祷甚至起不到心理安慰的作用!
所幸我在想到愿望前及时意识到了这点,并适当改写了愿望:
那么,祈祷战争之神……
保佑我在逃避伯爵派来抓我的人的路上因英勇不屈、体力匮乏而死于高空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