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报复》钻木得鱼

9、第四个

　　宁和警局里的问话之后，他果然被警察持续盯上了。

　　虽然对此种情况他也做好了准备，但真的发现自己在被监视后，还是会不断烦躁。

　　但倔强如他，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也并不打算屈服，他自信自己是在为民除害，到现在警方都没有他的决定证据，这不就说明，老天都是在帮着他吗？

　　为了给师傅陈哥攒治病钱，他通过熟人介绍，又到了另一个城市，哪里有活儿干什么，每月只给自己留下一些生活费，剩下的都转给了嫂子，嫂子每次收钱都会回给他一个欠条，虽说自己早已决定不再要回这些钱了，但每次看到对方这样回应，他还是会觉得，对他们的付出果然是值得的。

　　为了省钱，他现在住在一个四人合租的屋子里，不到十平方的小空间里，两个上下架子床，他住在靠近门口的那个上铺。

　　房间不大，但四个人的东西却并不算少，尤其住的比较久的两个人，生活用品几乎占了剩下的一大半空间。好在他和另一个人也没有多添置什么东西，加了个大点的柜子，他们把自己换洗的衣物以及其他的东西放满了。

　　又是一年的时间过去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其他人都在抢车票或是拼车搭伴准备回家，只有他，仍旧留在这个距离家乡很远的地方。

　　大年初一这天，他给师傅一家打了电话，得知师傅这一年身体好了一些后，很开心，可最终这份开心却没能维持太久的时间。

　　因为他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依然是个城中村，各种胡同弄堂里，盖着许多小楼房，一间一间的独立小房子分开租给了来自全国各地而来的人们，大家平时都只把这里当作一个睡觉的地方，所以过年了，大家自然都要离开这里，回到家乡和亲人一起。

　　但大城市里就是这样，过年也仍会有工作在找人做，而且过年回家的车票不好抢，而留在这里上班的话，挣得却会更多，所以不同于他是不想回家，这城中村也并没有完全沉寂，而是也有一小部分人，是留在这里要挣钱的。

　　天下没有便宜的事情，这事在城中村体现的就尤为明显了。这里房租便宜，但与此同时，这里的环境自然也不会太好。撇去这里住的人员杂乱之外，就是许多户人家要同用厕所、水槽、甚至家家户户都会在屋外搭起一个炉子做饭，而房间与房间之间不隔音也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所以当他放下拜年的电话，晕晕沉沉地一阵醒着一阵睡，直到晚上时，他突然被楼上霹雳乓啷的震动给惊醒了。

　　接着又是一阵男女的吵闹声和哭泣声，他回忆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楼上好像住了一对中年夫妻，是卖餐食的，当然他们没有钱租个店面，所以一般都是推个车去地铁门口卖个早餐，或是在没有人管的地方卖个熟食。

　　躺在床上默默了好一会儿，可他也仍是听不清这两个人究竟在吵什么，于是他起来披了件衣服，带上门准备先去个厕所，却在一回头的楼梯处，看见一个年轻女孩冲了下来，接着便是楼上一声怒吼：“你滚！滚了就别再出现在老子面前！我跟你妈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闺女！”

　　女孩只是扫了他一眼，就被这声音彻底气得出了小院的大门，他愣了一会儿，接着听见楼上也传来了“哐当”的关门声后，他才想起了什么，厕所也顾不得上了，回去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群组，忍着强烈不适点开一个最新上传到这个群里不久的视频，停顿放大，里面的女孩果然跟刚才那个长得很像！

　　这么巧吗？

　　他回看了一下那个发视频的头像，好似是个素描图，他记得群里人好像叫过他，是个什么老师。
　　花了几天的时间，他通过跟小院里唯二还住在这里的楼上女人的闲聊套话，得知了那天跑出去的是他们的大女儿，刚从老家过来没多久，因为要上美术特训班，虽然才高一，但他们也同意了女儿想要通过美术这条路去考学，毕竟他们是真的很想孩子能考上大学，闯出一条完全不同于父母的、更好走的路。

　　所以这个年为了陪女儿在这里上课，也为了给她挣更多的学费，他们没有回老家，小儿子也依然放在爷爷奶奶身边，可是却没想到女儿是这么的不听话，甚至还闯出了祸！

　　兴许是觉得女儿的行为过于丢人了，女人没有再对他多说下去了，及时刹住话茬，她转身回了只剩自己的小屋。

　　夜晚，大铁门突然开了，接着便是两个人吵着进了院，然后吵着上了楼，门被关上，但声音却也没有停止。

　　他拿出手机，看看群组，又对比了下，那个老师后来发的视频里，女孩的脸的确就是楼上那户夫妻的女儿。

　　老师，高中女孩，这些再次唤醒了他一再封闭却怎么也封不住的记忆，听着楼上不停的吵闹声，想起楼上女人这几天的哭泣样子和男人的愁容与怒容，他终于还是点开了那个发视频的头像，发送了好友申请。

　　很快被通过后，他跟对方聊了起来，通过几天时间取得对方信任，又通过跟邻居的打探后，他得知了这个老师的工作地点，趁着春节最后一点放假时间，他去踩了点，顺利得到这个老师的住址。

　　年后开工突然很忙，让他几乎没有做事的时间，直到再次在半夜听到楼上的吵闹声，直至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到，楼上夫妻要把女儿送回家的动静，而第二天，那女孩和她的母亲都不见了，楼上的男人说，老婆带女儿回老家了。

　　他又打开手机，翻到那个老师的朋友圈，只见他昨晚发了一条动态，“乡下的猎物跑了，只好再找一个了。”配的图是另一个年轻女孩，他觉得，这女孩应该也不会超过十八岁。

　　于是第二天他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比别人早下工了一点，回到屋子里拿出电脑等东西准备了一阵，然后出了门。

　　趁着天黑他摸到了那个老师的住所，可到了门口才想起来，这男人作为补习班的老师，下班时间好像很晚，于是他只好去了别的地方消耗时间，直到夜深了，才又去了那老师的楼下，见他家的灯亮了，这才上楼去敲开了对方的门。

　　利用以前的手段进了门之后，他在男人转身之时，掏出绳子勒死了对方，然后就在他把尸体摆在客厅准备接下来的操作时，突然一间卧室门被打开，一个女孩尖叫着坐在了地上。

　　他与被吓到的女孩对视，这女孩只穿着一件明显不属于她的大T恤，长度将将到她的大腿跟处，他回忆了一下，这是这男人最新视频里出现的女孩。

　　“你你你你对老师做了什么？”

　　女孩恐惧着，却还是向他问了出来。

　　他站起来，走到女孩跟前，却问她：“你多大了？”

　　女孩根本就没想到这人被撞破行凶后还会来问自己的话，只好颤抖着回他：“十十七了。”

　　他对她说：“穿好衣服，回家去。”然后将她再往里推了推，关上了门。

　　回到客厅，他继续着自己的事情，割下东西，放好纸张，拍好照片，他把东西收好，去敲了敲那卧室的门，对里面的女孩说：“我走了，你出来后别碰别的东西，赶紧回家。”

　　接着他走出了这个房子，平静地回到城中村，将沾了血的所有东西和那骗人开门的纸张一起扔掉，然后回到小屋里，无视所有人的询问，打开电脑开始编辑、打印，阻挡住所有人好奇的目光后，他清理完电脑里的东西，拿着新打出的纸又出了门。

　　此时已经是半夜的时间了，他没有再去那男人的住所，不能确定那女孩是否已经报警了，可他还是得把这男人的罪证贴好，于是他来到了男人工作的地方，这里位置不算市中心，但却聚集着许多艺术类培训学校，他将带着照片的纸张挨学校贴了个遍，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去了银行，用ATM机将卡里的大部分钱都打给了师傅陈哥那里。

　　此时还不到他们约定的每月汇款时间，但他知道，师傅和嫂子为了省钱，连银行的两块钱通知信息也不舍得开，所以这个时间打钱过去，不在约定的日子，他们必然不会去查询，也不会知道这事，那么即便自己马上会被抓，他的这点钱也能让师傅一家之后还能用上一点。

　　回到出租屋时，天都快亮了，同屋的男人们早就挡不住困意睡了，只有他怕进屋会吵到大家，硬是蹲在屋外头坐到了天亮，直到门被打开，他才无视同屋室友的问话，进屋换好了衣服，准备照旧出门跟工友们一起上工。

　　而这一天，无论同屋人怎么问他，他都没有对他们说出昨天的任何一点事情，好似昨天不存在一样。

　　可是昨天到底还是存在着的，何况这次还有目击证人，所以几乎是刚到出租屋时，他就被潜伏在这里的警察抓住，压着他戴上手铐送上了警车。

　　车上他见到了一个熟人，正是从第一起案子就盯上他的老警察，对他说：“这次我们抓住了你的证据，人证物证我们都有了。”

　　他却只关心一件事：“我贴的关于那畜生的纸，是什么时候被你们撕下的？”

　　其实他更想知道是不是昨晚那女孩报得案，却又想着，若是女孩没有报案，这些警察就已经抓住他的所有证据了，那不用牵连一个姑娘岂不是更好点吗，所以他最后还是忍住好奇，没有去问那女孩的事情。

　　可警察却道：“昨天一个女孩目击了你行凶，你为什么放过了她？”

　　他问：“她昨晚报得案？”

　　警察摇头：“不是，小姑娘被吓到了，今天上午我们查到她昨晚跟被害人一起走后，去问了她才知道的。”

　　他轻叹了口气：“所以我贴的东西不少人都看到了，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