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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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转，昼夜交替。
至今，姜幽回想起那一晚，依旧觉得冷，但在那层冰霜下，点点星火在风中飘摇，脆弱难堪。再久一点，那团火烧得越来越大，火舌卷席，胸中沉闷，将她裹得密不透风。
偶尔想起她，姜幽分不清是恨还是别的什么。
“姜幽？
孙佳佳叫了她一声。
姜幽神思刹那间一震，忙道：“没事。”
只是刚刚见到一个身影，有几分熟悉。
她的眼神怅惘，嘴角淡淡勾起一点弧度。孙佳佳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姜幽的头，“有什么心事别憋在心里。”
不算心事。
她只是有一点点想一个人。
那个带毒的漂亮的人。
霸道的闯入她的人生，在万里冰雪里送她一团滚烫的火，而后抽身而去，留下功过给她评判。她理不明白，这个难题终日困她于牢笼。冥冥之中，无数丝线缠绕，千结繁生，她们本该就纠缠不清，到了黄泉路也要携程，一起倾倒孟婆汤。她是心软的人啊，怎么舍得忘她恨她。
春夏交迭，万物更替，只有这校园，一成不变。
高二开始，学业肉眼可见加重。这是重要的一年，是过渡期，也是分水岭，姜幽卯足劲学习。
这一年，学校不准再现金充卡，都是网上银行交易。她又发现，她的卡总是莫名其妙多钱。甚至她偷偷办的一张卡，里面也是定期转进一笔不小的数额。
有些事，不去想，答案就呼之欲出。
无形之间，她总感觉南宫问渠是站在全知的视角，俯瞰她卑微又渺小的一生。以一个高傲的姿态观看她的苦难，降下及时雨，却又带刺，好像告诉一切都是她不该得，只是怜悯罢了。
人一旦舒适久了，髀肉横生。她要姜幽时刻警醒，处处提防，不往上爬就往下摔，所以姜幽面前只有一条路，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条没有选择的通向南宫问渠的路。
她的尽头，是一处邪魅的风景。
那个人扬着狐狸脸，嘴角狂狷邪魅，很坏，同时富有极致的吸引力。
“我没事，我们走吧。”
她合上书，起身时，一张照片落了下来。
她的反应很快，立马捡了起来。
孙佳佳没拆穿她。
五月，姜幽生日。
洛慧买了个小蛋糕给她庆祝，几个朋友给她唱生日歌。从没体会生日的姜幽略带惊慌，脸红了一片。她给她们切蛋糕，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洛慧拿手机拍视频，记录这一刻。
宁逸爱美，对化妆比较在行，平时时常拉着姜幽化妆，姜幽慢慢在接触，宁逸送了她一个腮红。
寝室衣柜里还放着满天星，精美包装中放着真心实意的祝福。还有五颜六色的千纸鹤。
在纯粹的年纪，这些就是珍贵的。
转眼，临近高三，班里气氛变化很明显，都在往前冲，平常不学的同学也变得积极起来。
宿舍熄灯后，姜幽总是背着书包去一楼大厅学习。
没位置的时候就站大门边，夜风呼呼吹得她脊骨发凉，所有困意陡然飞散。
大厅里有小声的讨论声，有宛如蚊蝇的背诵声，还有写字笔流利的默写声，或许声势不够浩大，但在这明亮的灯光下，所有人都是站在高台振地有声的赢家。
宿管阿姨养着一只小狗，通身灰粽带卷的毛发，有些时候，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们。
你们在做什么，怎么还不去睡觉？
这简直太可爱了，阿姨把它抱在怀里，进了房门，不忘叮嘱：“你们别学习太晚啊，身体重要，夜里凉，别生病了，走的时候，接点热水喝。”
她一进屋，暗处等待的人，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宁逸看楼下都是那么努力学习的人，震惊了一秒，然后偷偷摸摸去灌水。
灌水是有时间规定的，熄灯之后不能灌。
她看见姜幽，给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脚底生烟溜走了。
姜幽哭笑不得。
楼道的灯早已关闭，漆黑一片，学习完上楼总是一个考验。
姜幽走两步往后一眼，步子叫人好笑。
直觉告诉她，后面有人。
漆黑的走廊空荡荡，只有偶尔的树影映上来，仿佛鬼魂在飘。
她往后退了几步，回头去看转角。
确实没人。
她背脊禁不住一凉，使劲往前跑，似乎只有前面才是安全的，却在寝室门口停留好久，等呼吸平缓，才轻轻推门而入。
这时，那双眼睛就探了出来。
揶揄、怜悯、狠毒。
一眨眼，他们步入高三。
都说现在大学生贬值，本科生都难找工作，更何况他们，一个破大专谁要。几个女生在讨论。
“一个月两千工资都不一定有，到时候吃土算了。”
哀声叹气。
“很难想象我要负责交房租水电，衣食住行！”
“怎么办呐，以后住毛坯房，电子厂打打工算了，唉!"
这时，突然有人突发奇想：“要不自己创个业？反正书读出去也是给别人打打工，整天给老板低头哈腰，谁要惯着他！”
立刻有人出来反驳：“你是厉害的，现在创业多难呀，不是七八十年代了！”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大家伙齐齐低头，像一排蔫了的向日葵。
姜幽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消瘦，圆脸竟也生出棱角来。
她在网上查过恒阳国际，离这里很远，坐火车要将近二十个小时。她去找过南宫问渠，结果是到了学校门口，她被强制驱逐了。
“真不懂她们在焦虑什么。”孙佳佳说。
姜幽挑眉，等待孙佳佳解疑：“她们说的不对吗？”
现在社会确实很难出人头地。
有一句是这么说的，有的人，终其一生，到达不了别人的起点。
问题不在于他们不够努力，而是这就是现实。
姜幽也迷茫过，也在某些时候泄气过，她深知自己的未来，但她不肯认输。
“哪里都不对！”
孙佳佳吃了颗蓝莓，继续说：“她们说的两千应该是基本工资，加上提成、年终奖什么的，我们这个专业还是有前途的。”
姜幽半信半疑，脑子里也在想以后该干什么。
她患得患失，又害怕到头来，她还没有父母的本事，她确定的是，至少她缺少父母在厂里一呆就是几十年的勇气。
若干年后，她拿什么还父母的养育之恩，她又该怎么面对父母的审问。
读这个书有什么，到头来赚的钱还没我们赚得多，就是浪费钱！
我们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怎么还找不到个像样的工作？
他们大概还有更戳心窝子的话，姜幽懒得想象。
她又该怎么面对自己。
这一切都让她窒息。
因为她从没被认可，连她都将自己深埋地底，未来对她而言，是恐惧的。
职高和普高不一样，他们先考专业，这是决定性的一票，考的好了，有信心了。考得不好，接下来的文化课也不想学了。
重心移到专业课，考完后，文化课也不可能在短时间突飞猛进。
姜幽几次模拟考都考得不错，只要稳定发挥就没问题。
孙佳佳拍一下姜幽的肩膀：“你担心什么呀，你是要冲本的人，别担心，破大专也是有出路的，万事还得看自己。”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两个人相对击掌，声音响亮。
姜幽大受鼓舞，信心满满，在一次次逆境里，怀满对未来的憧憬。
时间从指缝溜走，等回神想抓住什么，满手空空，我们改变不了过去，唯有心向未来，过好每一天，才算不负自己。
高考的声音很响亮，铺天盖地都是预祝学子们考出理想的声音。最需要奋斗的时候，每个人都很努力。在他们的领域，自己就是主宰
那一天，他们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他们自信散发光芒，即将登上最高的山峰。
“同学们把东西都清空，准考证、身份证什么的别忘带了，今天就要封锁试场了，明天是进不来的。”
他们本校作为考试场地之一，而他们也顺理成章在本校考试。
宁逸：“就在我们学校高考，一点高考的感觉都没有！”
“谁家高考在自己学校考的。”
考试前一天，大家早早熄了灯。
但在床上躺着睡不着，就开始讨论去哪个学校学校读书，又谈到以后出来做什么工作，以及专升本的一些打算。
姜幽一刻也不敢放松，她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回忆学过的知识，滚瓜烂熟的公式、倒背如流解题套路，她把能学的都学了。
圣人言，世上无难事，不是吗。她自认，自从高一入学，没有一刻放松，想到这里，她忽然升起一股中二想法——
即使万事阻我，也要与天争一争。
于是她怀着铿锵的志气踏进决定她人生的考场。
平时回答个问题都脸红的人，身份证刷了好几次都没认证成功，但她脸上没有一点怯场。
从容，这是她今天的代名词。
当天，校门口停了辆限量版法拉利，一停就是一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考场的人没紧张，外面的人却捂着胸口，呼吸深沉。
上辈子，她是失败了。还因此一蹶不振，起了轻生的念头。这一次，会不一样吧，她祈祷。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