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圆地方之洞庭奇谈》七道落影

7、第 6 章

　　第六章

　　和西方魔法界不一样，中国魔法界招生是从高中毕业开始。中国的魔法复杂多变，除了要有天赋以外，对心理和身体的素质也有很高的要求。高中毕业意味着即将步入成年，有着相对稳定的心理和身体，只有到了这个年纪才可以学习和使用中国魔法。
　　六大学院的招生是以特招的模式——各学院派老师到全国各地的各所高中去招生。遇见有天赋的便以一些名校的名义招进去，比如说洞庭学院招生的时候就喜欢用“湖南大学”“湖南师范大学”的名义，灵隐学院则喜欢用“南京大学”“苏州大学”的名义，寄的录取通知书也跟那些学校一样。但是只有本人知道自己是被魔法学校录取了，其他人都对这个特招深信不疑。
　　高中的时候，方然的成绩并不十分突出，所以当他被“湖南大学”招走的时候，他身边的人都非常惊讶，害得他拼命解释是因为自己有绘画的特长。
　　真正有魔法“天赋”的人非常少，当年方然的高中500多名高考学子中，只有他一人被洞庭学院选上。方然的上一届也只有一个人，高他两届的那一届却破天荒地招了三个人，而这三人正是钟小印、钱金戋和陆木犀，神奇的是这三个高中还是同班同学。三人成绩差距也很大，但却被一所学校给招走了，在当时也是挺轰动的。至于比他高一届的那个人，在洞庭学院读书的时候倒是见过，是个比较孤僻的人，和他们交情不深。
　　魔法学院和医学院一样，都是五年制，要上五年学才能拿到毕业证书。和其他学院不一样的是，魔法学院可以分配工作。最后一个学期的时候学校会让你选择想去的单位或者公司，然后将你派去实习，如果对方单位或者公司满意你的表现就会将你留下来，如果不满意你就只能另谋他处了。当然也有不选择的，比如说钱金戋，一毕业就自己创业去了。
　　进入学院后，第一学期全是理论学习，要学非常多的理论才能够进行实操，第二学期才会有两三门实操课。实操课会逐年增加，理论课则逐年减少。很多人在第一学期的时候都觉得很无聊，学不进太多理论，总觉得学再多理论不实际操作也没用。实际上，那些理论课特别好的学生通常很快就能掌握魔法要诀。当然，这其中也有像方然这样的异类，理论课勉强能及格，但是实操课却门门都是高分。
　　第一天进学校的时候，方然着实被洞庭学院的进校方式惊到了。在学校里待得久了发现学校里奇妙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宿舍楼只有一栋，进出口也只有一个，但是内部却是按照性别以及年级分好区域的。虽然是同一个门进出，入口处的魔法可以识别你的性别和年级，进入以后会自动将你传送到你寝室所在的楼层。有男生在学会变身法后，将自己变成同班另一名女生，试图尝试看是否能进入女生宿舍，结果被传送到了舍管办公室。再比如洞庭学院的教学楼后有一个花园，花园被小路均匀地分成了四格，在不同的格子里施相应的法术则会去往不同的法术训练场。
　　总的来说，洞庭学院虽然看着不大，但其实无限大，每个角落、每个墙角都有可能通往其他地方。
　　方然和钟小印的相遇是在图书馆。一年级上学期的时候方然挂了一门理论课，下学期要补考，所以向来不怎么去图书馆的方然也不得不抓紧时间去图书馆学习。
　　图书馆自习室的人很多，只是靠墙的最角落有位置。图书馆里特别安静，只有零星的翻书声。大约看了个把小时书，图书馆内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整个自习室的人都吓得抬起头。接着感觉房子地板一阵晃动，没过多久，一名老师冲了进来，引导所有学生们往外走。
　　方然自然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往外跑。就在临近出口时，一只头上长着独角、高约两米的巨鸟扑了过来，眼见它往前面女生身上扑过去，方然条件反射一般拿着手里的书砸向那只巨鸟，正好砸在了它的眼睛上。这一下成功吸引了巨鸟的注意力，它掉过头往方然这边袭来。
　　只上了一个学期的理论课，方然从未真正施展过法术，所以面对一只比自己个头还高的大鸟，他一时都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就在他准备转身逃跑的时候，一条暗黄色的布飞了过来，缠住了那巨鸟的嘴，仔细看能看到那布上写满了咒语。布的另一头被一个女生扯着，那女生将缎带一拽，将巨鸟的头拽向了自己。
　　那巨鸟被拽得很不舒服，挣扎了起来，一边挥舞着翅膀，一边往后退。那女生似乎有点拽不住，被巨鸟拖着踉跄了一下，不由自主往前迈了两步。
　　那女生用力拽着布，嘴里念着咒语。这巨鸟一下子变得更加狂躁了，两只爪子不停地在地板上挠。
　　这下那女生越发抓不住了，手里的布都被拽出去了一截。
　　“李老师，你再不来，我就抓不住这只蛊雕了。”女生大喊道，往下一蹲，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布往回拽。
　　见状，方然赶紧冲了过去，帮她一起拽住了那块布。
　　“谢了！”女生说道，赶紧继续念咒。
　　多亏了方然力气大，尽管巨鸟挣扎得厉害，却也没办法逃脱。
　　两人合力拽了好一阵，就在巨鸟和二人都有些精疲力尽的时候，一个个子不高、身材微胖的人跑了过来。
　　那人拿着一个金黄色的布袋子往巨鸟身上扑过去，只见巨鸟变得越来越小，不一会儿就被布袋子罩住了。那人赶紧将布袋子封住，扭头看住瘫坐在地上的两人。
　　见到来人，那女生气喘吁吁到：“李老师，你总算来了。”
　　“小印，还好你机智。”那人道，接着又看向方然，“谢谢这位同学了。”
　　方然摆摆手，心想，这位应该就是这女生口中的“李老师”了。
　　“哟，你居然用图书馆的窗帘布封这只蛊雕的嘴。”这位李老师笑道，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那女生，也就是钟小印，朝李老师翻了个白眼：“拜托你老人家以后把这些奇珍异兽关好，别让他们乱跑。”
　　言谈间，钟小印已经站了起来，她朝还坐在地上的方然伸出了手：“你好，我叫钟小印，三年级1班的。”
　　方然站了起来，伸手与她握了握：“方然，一年级3班的。”
　　“今天多谢你了，一会儿有空的话，请你吃午饭。”钟小印道。
　　就在方然准备回答的时候，校长走了过来。
　　方然读书时候的校长是个年近60的男人，但看着很年轻，每天都梳着个十分复古的油头，经常是一身白衣，为人十分严厉。
　　进来以后，校长先看了一眼钟小印和方然，然后才对李老师说道：“一个老师，还要学生帮你擦屁股？”
　　李老师低着头，不敢言语。
　　校长一脸不悦道：“你跟我解释解释，到底怎么回事？”
　　李老师看了一眼一旁的钟小印和方然，凑到校长跟前小声说道：“这事有蹊跷，我得私底下同您汇报。”
　　校长冷哼一声，这又看向一旁的两人：“这里没事了，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接着他又转身对身后的另一名老师说道：“今天图书馆闭馆，好好休整一下，再好好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学生受伤。”
　　说完，他领着李老师往外走去。
　　方然和钟小印对视一眼后，也离开了图书馆。

　　离开图书馆后，钟小印非常言而有信地拉着方然去了食堂，请方然吃午饭。
　　闲谈间，才知道他们竟然高中是校友。谈到高中的事两人不自觉就熟络起来。
　　聊着聊着方然听钟小印聊起了今天的事。只听她皱着眉道：“今天这个蛊雕跑出来的事着实蹊跷得很。”
　　方然不语，细想来这件事确实很古怪。方然曾听说，二年级的时候有一门生物课，老师会教他们认识一些魔法界的奇珍异兽，还会教他们一些探寻奇珍、抓捕异兽之法。为了让学生对这些东西有较深地了解，学校里在一个叫枫之森的森林种植了不少奇怪的植物，还养着一些古怪的动物。森林里有五名专门负责打理动植物的工作人员，他们都受过专业的训练。学生要去枫之森的话必须由两名老师带领，同时还要经过校长批准。换言之，学校的师生要进入这个森林是件极不容易的事，而里面关着的生物想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刚刚那位李老师是教授生物课的，兼任学校的兽医。蛊雕是他上个月抓回来的，还没有驯化。上午他叫我一块儿去森林里看看刚刚那只蛊雕。森林管理员说那只蛊雕几天没吃东西，可能是生病了。”钟小印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结果我们到了那里发现封印那只蛊雕的封印没了，锁链也断了，它看到我们就往外跑。三个森林管理员加李老师都没把它拦下来。”
　　说到这里，饭也吃得差不多了。突然，钟小印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只见她皱起眉，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虽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方然还是顺口问了一句。
　　“李老师说封印应该是被人破坏的，蛊雕闯出去时应该是有人给它开门了。”回答完方然的问题，钟小印居然又顺着前面的话往下说道，“虽然我们当时没有拦住这只蛊雕，但是按道理它也不能离开森林。枫之森被施了咒，而且是多重咒语，里面的生物不可能逃出去。只有和学校连通的地方施的是双重变幻咒语，咒语每周都不同，而且开门需要两个人施法，所以每次学生们进去都得由两个老师带着。进去以后，咒语会自动恢复，而且未经批准的人要是想混进去很快就会被识别出来。可以说，这森林是个厉害得不得了的牢笼。听说洞庭学院建校之前这森林就是专门关押魔法界的犯罪分子的，原名叫封之森，封印的封，建校以后改成了枫叶的枫。”
　　听她说了半天，方然都没明白她的重点是什么，只好打断她：“所以重点是什么？”
　　钟小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绕远了，便道：“重点是有人故意让这只蛊雕闯到学校来的。我们跟着这只蛊雕从枫之森出来的，李老师让我追着它，他自己则回办公室拿乾坤袋。没想到这只蛊雕居然飞进了图书馆。”
　　虽然同方然絮絮叨叨说着这些，但钟小印还是隐瞒掉了一些东西。蛊雕是从图书馆二楼的窗户飞进去的，她是从一楼正门追过去的。通往二楼的楼梯只有一个，可是上楼之后她并没有看到它。后来房子剧烈地震动起来，她看到老师引着学生往外走。她赶紧询问过往的师生，可是没有人看到蛊雕，老师也是因为房子莫名震动才将学生往外引。随后她听到楼下有声音传来，她赶紧跑了下去，这才看见蛊雕。也就是说有几分钟时间这只蛊雕不知去了哪里。
　　图书馆里有许多秘密通道，钟小印就知道好几条。有一条可以通往花园，还有一条可以通往一个废弃的实验室。她猜测从二楼直接去往一楼的秘密通道肯定是存在的，只是需要时间把它找出来。
　　“如果说有人破坏了封印，还给它打开了离开森林的门，那是不是意味着有什么奇怪的人在我们学校里，会不会危害我们这些学生的安全？”方然缓缓说道，心头升起一丝不安。蛊雕是凶兽，未被驯化的蛊雕会攻击人甚至会吃人，有人将这样的凶兽弄到校园内，显然是不拿学生的安全当一回事。
　　钟小印抬起头看着方然，她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之所以把这些事告诉他就是想试探一下对方是不是愿意掺和到这件事中来。
　　被钟小印看得不太舒服，方然便开口道：“有什么事你直说。”
　　“我在想，你是不是愿意帮我一起查这件事，但是仔细想想你才一年级，很多魔法也不会…”钟小印说出自己的顾虑。
　　听她这么说，方然也明白对方是想要自己参与此事。不过自己才学了一个学期的理论课，本学期的实操课也才四门，要和她一起调查这件事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者，他们才刚刚认识，他也没有义务要参与，何况这种事还是交给老师比较好。
　　就在方然还在犹豫的时候，钟小印突然问道：“你最近会总是去图书馆么？”
　　这问题问得方然一阵茫然：“会啊，怎么了？”
　　“我教你一个咒语——八方可通、千门始开。”钟小印道。
　　方然不解：“干嘛用的？”
　　钟小印笑笑：“开门用的，手势是这样的。”
　　说着，钟小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指尖朝向方然，手腕靠近胸口，她的指尖和手掌依然合在一起，几个手指缓缓分开，变成了个菱形。
　　“念一遍咒语，再将手掌分开。”钟小印慢慢解说道，“这个是开门的法术，大部分的门都能够用这个法术打开，比如说图书馆有很多秘密通道的门就可以用这个法术打开。不能用这个法术打开的门都是被施很厉害很复杂的法术，不过，即便不能用这个法术打开，也能用这个法术找出来。”
　　又是问自己会不会经常去图书馆，又是教他法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有什么想要自己做的。于是方然开口问道：“你想要我干嘛，你直说。”
　　钟小印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方然的肩膀：“我就喜欢你这样干脆的人。晚点我给你拿一张图书馆的图，图上画着三角形的地方是我已经找出来的秘密通道，画着圈的地方是我怀疑有密道但还没有去试验过的地方，你最近去图书馆的时候，帮我试试看，看能不能用这个法术找到其他的通道，最好是连通一二层的。”
　　盯着钟小印笑眯眯的脸，方然思索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方然心想，只是帮忙寻找一些密道什么的，应该没有什么危险，而且好像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