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兄妹争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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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徐树励又说了一会儿，连山雨终于走了，走之前还不忘看一眼徐月梢，眼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摊位里的几个人沉默了好久没有开口说话，像是静止了，只有蒲钰在继续他的“集邮工作”，顺便给过来摆弄小周边的客人，介绍一下这边的价格。
徐月梢拉了个凳子，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团起来，坐下。
徐树励跟过去，像对待小时候的她一样，折起腿，蹲在她面前。
徐树励：“你在学校里..........”
还没等徐树励好好地把一句话说完，徐月梢直接打断道：“没有！没有！没有！！”
徐树励本来心情就不太好，说的话被徐月梢打断，心中更是烦躁到了极点。
身为长辈的人难免会把小辈当成一种可以炫耀的资本，是容不得别人说不好的，更别说还要被指指点点，告诉他，这样做才行，之前做的都是错误的。
但徐树励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莫名其妙的生气是不对的。
他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尽量地轻柔：“谈恋爱了？”
“没有哇！！没有！！烦死了！！”
徐月梢却突然开始暴躁了起来，像是不想被人揭开的伤疤被公开展示。
她平静的面容变得狰狞，眼睛憎恶地瞪视前方。
这下好，徐树励也受不住火了，他这辈子所有的坏脾气，都用在对付至亲之人上了。
人这种东西，真是奇怪，好的东西学起来永远都有“条件”，而不好的东西，比如“窝里横”，却像是基因里带着的罪恶诅咒一般，不需要细心教、用心学，就已经炉火纯青。
徐树励压着音量吼她：“没有，为什么连山雨这么和我说？？难道他是闲的吗？？他肯定是看到了，才会这么讲的。”
徐月梢急得使劲跺着脚，但是也是同样，动作很大，砸出来的声音却很小。
兄妹俩有自己的“战争世界”，这里战火硝烟，很少有白鸽，他们只允许自己和对方受难，并不想战争影响除了自己和对方以外的别人，也不期望有人能来拯救彼此。
他们不相信神明，更不相信自己。
徐月梢：“就是没有！！就是没有啊！！你为什么总是相信别人，却不相信我呢？？”
徐树励：“因为你还小啊，有些事情就是要多多地掰正，你不掰正，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干什么事情呢，这样还怎么学好呢？？你需要过来人的我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现在应该做的，什么不是，你懂吗？月梢，这不是相信就可以的，有些东西就是要外在干预。”
徐月梢：“我知道啊！！我知道啊！！但是，你现在就是在那一件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说教我！！你到底是在预防我，还是在变本加厉地催促我去干啊！！”
徐树励：“不管有没有发生，总要提个醒是不是？？”
徐月梢讨厌哥哥的这种对她退而求其次的语气：“你这么说，就是在怀疑我，就是不相信我，我反正就是没有谈恋爱，任何什么都没有！提个醒根本没有必要！！我比谁都清楚！！”
“你不清楚。”徐树励笃定地道：“你清楚什么？嗯？我已经为你避免了太多不幸的生活了，月梢，你不应该执溺于此...........”
徐月梢撇嘴：“我又让你避免什么了？我需要吗？？你不要太我行我素了，老是做一些自我感动的事情，一天天的，老是拿你自己心甘情愿做的事情，道德绑架我，有意思吗？？”
徐树励：“这不是自我感动，我也没有道德绑架你，这是事实，选择告诉你，是希望你能体谅我，是为了你好。”
“哈？？”
徐月梢扯起脸上的肌肉，可怖地笑起来：“为了我好？？你怎么就知道这么做会对我好？？把我从家里接出来，不让我见爸爸妈妈，就是为了我好？？”
徐月梢：“我求你做这些事情了吗？？我求你了吗？？”
话题不知为什么拐到了这里，一直以来没有说清楚的“疑惑”“不解”“不愉快”在这一刻爆发了。
说完这些话的一瞬间，徐月梢就后悔了，她很清楚，如果待在家里，自己的心情会经历什么。
但是，只要是孩子，就总是会幻想来自父母的亲情，即便很少拥有，也会在玻璃渣里找蜜糖，以小见大，习惯性地对苦难进行美化。
更何况，张凤慧和徐国祥并不是一点亲情都不会施舍，他们也没有抛弃儿女，也有吃穿用度的打点。
只不过，他们的爱是脆壳的“糖衣”，“糖衣”下是风雨雷电，是私人订制的慢性毒药，迷惑人的心智，痛苦人的精神，麻痹人的内在。
徐树励的声音冷下来，他感觉自己的心，又开始在肋骨围成的樊笼里面剧烈地跳动，连成羽织状的，是巡回的刺痛。
徐树励：“月梢，你是觉得，是我不让你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是吗？”
徐月梢心里想要解释，解释她刚才只是无心之言，是气话。
理智告诉她，能够离开家，和徐树励一起在外面生活，不知道比家里快乐自在多少。
然而，情感却并不允许她在这场“兄妹博弈”中落于下风。
徐月梢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
“对！”
这一个字的发音，扭曲得不像是一个字，更像是一嗓子积怨已久的哀嚎，青春迷惘的大恸，奋不顾身的释放。
徐树励一瞬间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到现在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又想起了，自己拼命分析张凤慧和徐国祥之间关系逻辑时，得出的结论：张凤慧永远也改变不了徐国祥。
因为他们两个人的三观，完全不一样，不仅如此，还完全无法互补、契合。
他们思考事情的切入角度、对一件事情的价值标准、甚至善恶观，就像是隔了一道大洋而迥异的风土人情，彼此少见多怪。
最后能够“相濡以沫”得那么好，全靠张凤慧遵循先例的自我降级，甘愿退出社会，做只围着徐国祥端茶倒水打转的“小挂件”，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一定要这样，才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融洽吗？一定要遵循主仆关系吗？让一个人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庸？
为什么徐月梢就不能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呢？
是啊，毕竟她还小，只是一个从小都在象牙塔里的洁白学生，她没有经历过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他说再多，对她来说都算是啰啰嗦嗦的“叨扰”，空口无凭。
可是。
可是。
为什么什么都没有被改变呢？世界为什么还是始终如一。
我在竭尽全力的跑着，做着终有一天世界因我而改变的美梦，被迫停下脚步一回望，却发现大家从始至终还是老样子。
好像一只铁笼里的仓鼠，每天吃饭睡觉外都在跑轮上挥洒汗水，自以为跑过了全世界，其实只是在原地打转。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我的努力没有奏效呢？？
是我跑错了方向吗？？
那么，为什么会跑错了呢？？
又为什么，跑错了却没有人告诉我呢？？
徐树励想要怼徐月梢，却很快在心中没有了这个欲望。
徐树励现在迫切地想要投入到，属于自己的工作之中。
他讨厌任何的人际关系，如果不是亲人，如果不是挚友，他真的什么都不想管。
他只想要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在里面庸碌到死，天天收人冷眼，他都愿意。
徐树励站起身来，默默地退到一边，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又点自己的包里的东西。
一边不好搀合兄妹俩私聊的蒲钰，现在凑上来，问：“怎么样？”
徐树励避而不谈，回道：“我要今天晚上回去。”
蒲钰皱皱眉，感觉不太妙：“怎么了？怎么这么急？”
徐树励淡淡地道：“要工作了，家里，妈妈不想帮我了，我应该一直忠于自己的工作才对，当时就不应该出来。”
徐树励感觉自己的脑袋很晕，感觉大脑里有一个个非常小的圆在一环一环地吞掉一个个非常大的圆，诡异得不像话。
脑袋里不停重复的奇异画面，让他的眼睛不能很好地聚焦，只能将目光垂下来。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身心劳累。
蒲钰捏住他的手，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徐树励挣开手，道：“她需要你，你留下吧，我也放心。”
蒲钰有些不安，小手指勾勾徐树励的手背，小声哼：“那你……”
徐树励扯扯嘴角，道：“不用管我，我是可是个靠谱的成年人，只要有活儿在身，我肯定好好的。”
蒲钰：“树……”
徐树励叹了一口气，和蒲钰对视，宽慰道：“放心好了，等你回去。”
蒲钰委屈地回望他，就差闪两点泪光：“那好吧。”
明明自己每次要和蒲钰分别的时候，哪怕只是分开几个小时，蒲钰都会做出这种恋恋不舍、不希望他走的眼神。
但是，这一次，徐树励却觉得这个和以往别无二致的眼神，这么的、不真实。
不真实到，想要去精细地测算它到底还有多少时间，就会急转直下地，变成相反的样子：
爱他的人开始恨他，该爱他的人开始贬低他。
突然的爱，突然的恨，突然的冷漠疏离，突然的缠绵悱恻，都像是路过激情杀人挥下的刀，不能一击致命，而是致残，最可恶。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兄妹争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