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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潮湿漫浸 ...

  •   蒲钰笑着,轻轻合上了玻璃门:“妹妹下学,叫她来我店里了一趟儿,弄完了,就正好一起过来喽。”

      徐树励不明所以地道:“做什么?”

      蒲钰和徐月梢对视,道:“帮我一点小忙啦。”

      徐树励挑挑眉,没有再深入问下去。

      “呦,小树啊,这就是你妹妹啊?”

      东叔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目光在徐树励和徐月梢之间交替。

      徐树励:“是啊,亲的。”

      东叔盯着徐月梢的脸,点点头,承认道:“看出来了,长得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可出来的,不过嘛.........”

      东叔仔细斟酌了一下。

      徐树励:“怎么?”

      东叔:“还是有一些地方不一样的.......”

      徐树励觉得“有趣”。

      如果是其他人,见到徐树励的“熟人”,乃至“亲人”,除了说几句客客套套、再怎么精雕细琢也难免敷衍含混的“便宜话儿”外,还非要再硬多扯一大坨极其没意思的“没话找话”,搞得自己和徐树励的亲人很熟很亲一样,徐树励肯定很快就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了。

      当然,这个所谓的或好或坏的“印象”,并不是针对那个实实在在的人本身,而仅仅是针对这种一泻千里、毫无营养的“无聊交谈”,徐树励彻底地厌烦了,且每每被牵扯其中,还要劳心劳力地维持一种和谐的氛围,身心俱疲。

      但是,东叔的“没话找话”,徐树励还是很想听一听的。

      徐树励问道:“哪里不一样呢?”

      东叔信玄学,看人也比较准,说话非常考究,不会说一些剑拔弩张、满是个人主张的话,他的话总是模糊不清,像山林中环绕的某种湿润朦胧的“雾气”,带给人的更多是一种心旷神怡的“感受”,而不是丝毫不留情面的“评价”。

      徐树励喜欢这样的谈话方式,就像菌类喜欢潮湿阴凉、遍布苔藓的地方。

      东叔摸着下巴磕儿:“你们俩呀,眼睛长得别无二致,但是,妹妹的嘴唇更加的饱满,红润,一看就是个血气旺的孩子,以后也肯定是有大出息嗷,你就等着瞧吧她哥。”

      说着,东叔还不忘抬起一只手,捏了捏徐树励的肩膀,给徐树励摇出了一脸热热的笑。

      徐树励笑:“那感情好啊。”

      东叔点点徐树励,接着道:“你看看你那嘴,一点血色儿没有,青里飘白,就和那冒青苔的青石板,瞧着就不正常,再年轻也少熬夜啊。”

      徐树励无奈:“那肯定也不能一点儿不熬啊,关键时候呢。”

      东叔:“那就少操心,生年不足百,常怀千岁忧啊!傻小子!”

      徐树励跟着笑笑,没有再接话茬。

      这种话说到这种份儿上,就已经很够意思,也足够让听者舒适了。

      因为,有些东西并不是一句两句旁人的“关心话”就能够撼动、和抵消的,比如,对未来的“担忧”,再比如,对一个希望的未来、自己理应且必须付出的“努力”。

      大家投入到了各自的工作之中。

      对于妹妹的“疑问”,徐树励给她的答案是:重要,非常非常的重要。

      ——“月梢啊,哥哥只有你了。”

      ——“不是还有爸爸妈妈吗?哥哥,你没有问过他们的意见吗?”

      ——“问过了,没用的。”

      ——“为什么会没用?”

      ——“他们不会理解我们的,不会理解我们的,他们只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

      ——“............”

      ——“月梢,去妈妈那里的时候,你可以好好感受一下我的话,反正我从小到大感受到的他们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丝毫没有变化,即便有变化,也只是一时的,就像是吃了什么依赖性的‘药物’,一旦停药,立刻恢复原样儿。他们稍有一点变好的迹象,我都会开心和自责好久,觉得人总会变好的,我不应该对他们抱有偏执的偏见,但是,每当他们本来的样子再次冒出来,我又会觉得被他们一时的‘好脸色’彻底地欺骗了。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地远离他们,和尽量地理解他们的行为动机,他们曾经对我做的事情,像火漆章一样,骑缝盖在我的过去和现在之间。”

      不知道徐月梢听懂了徐树励的话没有,她应该是懂了的,即便没有听完全徐树励的滔滔不绝,也一定直观接收到了来自哥哥的“复杂心情”。

      徐月梢沉默许久,只简单回了一个字。

      ——“嗯。”

      毕竟年纪太小,即便感受到了也不一定能够处理的很好。

      徐树励理解这种用耳朵摸起来,比较冷冰冰的“无措”。

      他并不想从徐月梢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他也明白,肆意地宣传已经成为“过往云烟”的悲观情绪,并不是一种“成熟的表现”。

      所以他,只是点到为止,便立刻终止了这个话题,直截了当地把徐月梢带到当下的选择上来。

      ——“好啦,月梢,你只要知道,你对哥哥来说,非常非常重要就是了,明天有两周一次的大休是吧,来东叔的店找我吧,我请假早回家,我们一起出去逛逛,你有什么喜欢的,哥哥都给你买!”

      徐月梢就这么跟着来了。

      正好,东叔的店明天也休息,集体休息明后两天。

      徐树励把每天要做什么事,照顾好哪些人,计划得明明白白。

      东叔告诉过他,过去几个月,店里生意最好,再往下几个月,生意就比较普通了,平时都是一次休息一天的,但是单单这一次,会额外多休息一天。

      徐树励觉得诧异,毕竟一家饭店,什么时候生意好,什么时候生意差,总有个具体的“内外原因”,不是嘛?人来人往的,总不能和海上的潮汐一样,是不可撼动的“自然原因”吧?

      徐树励特意逮着得闲儿的时候,问过东叔其中的门道儿,徐树励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学到东西的机会,但是,东叔也没有说出什么所以然,支支吾吾地搔头挠脸地说,这就是一种“直觉”。

      徐树励点点头,“直觉”这种东西他熟啊,他大概能懂东叔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徐树励也和东叔一样,单独靠嘴,委实也说不出个东南西北来。

      倒是刘雪雪叔眼明心亮,直接打断了他们俩之间靠“子虚乌有”,来传授的“神秘术”。

      刘雪手里拿着菜刀,刀锋闪着恶鬼一样的精光。

      刘雪瞪着东叔,对徐树励道:“小树啊,你千万别被他唬到了,什么‘直觉’,哪有那么玄乎?”

      东叔挑挑眉,把自己屁股底下的马扎子抽了出来,自己则蹲在地上,朝刘雪招手:“来来来,大老板,你会说,你坐。”

      刘雪才不搭理他。

      饭店里最不缺的,就是“桌椅板凳”。

      刘雪能稀罕一个马扎子?

      他直接挨着前台的柜子站着,把菜刀放在了离东叔最近的台面上。

      东叔缩缩脖子,不吭声了:“............”

      徐树励想知道,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刘雪,等着他倾囊相授。

      刘雪:“没什么奇怪的,也没什么玄乎的,单纯就是他懒罢了。”

      说到自己懒。东叔睁大了眼睛,但是,没敢反驳。

      刘雪:“赶我们这一行的,说实话,是没有休息的时候的,一日三餐,随便哪一顿都有需要下馆子的可能,什么时候休息,全靠做老板的个人自觉。”

      “就他。”刘雪竖起一根食指,使劲怼了怼东叔的脑壳儿,东叔嘴上犟不过,就用脑瓜子和刘雪的手指头怄气。

      被刘雪赏了一个,响亮亮的脑瓜崩儿。

      东叔捂着脑门,一边嘟囔去了。

      刘雪:“能有破例的两天休息,都是他自己造出来的,至于其中什么理由,哼,编一下,什么理由都能有。”

      徐树励:“所以,并没有什么旺季淡季之说?”

      刘雪:“当然有,饭店生意的好坏,肯定会随着本地旅游的情况有波动,但是,落在我们这种小城市吧,能有个声势浩大的旅游潮,也是很撞大运的存在,主要的功夫还是要看平常,没有那么轰轰烈烈的,普通人嘛,只要有心,总是要时时刻刻整装待发,准备着的,但又不是每一天都有热热闹闹的仗要打。”

      东叔躲在犄角旮旯,呱唧呱唧鼓起了掌。

      东叔:“阿雪,好会说。”

      刘雪:“滚,不需要你捧场。”

      东叔能屈能伸地,又缩了回去。

      刘雪:“小树啊,你应该明白,做任何事情,都没必要太过于追逐外界会有什么规律,当然,外界规律也很重要,但是呢,在此之前,你一定要有一颗甘愿赴死的心。”

      东叔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哎呦,阿雪,怎么就突然扯上赴死了啊,咱们教小树的,是赚钱的本事,又不是让他去拼命!”

      刘雪提高了音量:“就是要拼命!他想要有大出息,不拿出拼命的劲头,那怎么能成呢?”

      东叔:“哪有那么夸张?”

      刘雪:“你别曲解我,我又不是让他没头没脑地去硬莽,我就是告诉他,想要在一个毫无根基的领域深扎下去,就一定要有一个绝对不怕前功尽弃的胆子。”

      东叔:“抽象!谁不怕前功尽弃啊!我都怕!”

      刘雪:“不不,最后到底是前功尽弃,还是飞黄腾达,都不重要,这都只是一个时间点的小事件,完全不足为道的,关键是到达这一个小事件的过程中,以及在这个小事件过去后的那些漫漫长路中,你能不能,一直,始终如一地,坚持你自己,而不是,没头没脑地追求什么规律,或者什么干货。”

      刘雪:“行业里吧,并不是先有规律,再有在这个行业里有办事的人的,‘规律’是人发现的,千万不能本末倒置。”

      “小树啊,你应该,在你的每一步中,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的心里发出来那些貌似共性的东西,而不是,什么都还没开始、什么都没行动呢,就企图完全琢磨透规律再出发,这样,不仅完全捉摸不透规律,自己也会因为疏于行动,退化掉很多东西,比如自己的初心,以及本来还具备的好心态。”

      坚持一个始终如一的自己,比追逐一个善变无常的外界,更加的重要。

      “道理”是大家的,只要逻辑通顺,所有人都能听明白。

      但是,真正能把“道理”付诸实践、收获累累硕果的,并不是听进去的人,而是,被“道理”触动到热泪盈眶、心如鼓敲的人。

      因为,他感受“道理”的,不是智商,而是最本真、最原始、最感性的部分。

      大道至简,简单的道理,也需要简单的自己来受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潮湿漫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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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会有主西皮的番外的!三次忙缓存中(跪 推推预收的主受古耽《我醉欲眠卿且去》,主受刑侦文《方形瞳孔》,主攻无限流《菩萨行》,主受校园悬疑文《橘胎》,以及预收的种种,求各位老板垂爱收藏dT-Tb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