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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鸟宿枝头水影空(五) ...

  •   枕清同江诉忙碌到深夜,送走了一众宾客,才觉得有歇息的余地。

      他们两人的配饰与喜服都极其厚重,枕清身子骨不像从前那般好,肩头被压得生疼,刚进屋中,江诉先是帮枕清摘掉满头珠翠,脱掉厚重外袍,枕清任由江诉的动作,昏昏欲睡中。

      晃晃醒来的时候,天色依旧黑得沉,她方才也没休憩几刻,但精神状态没方才那般的疲软,脑中的心思不免开始活络了起来。

      枕清还没想到梅海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就收了这么一份大礼,她的心着实是难以安定下来,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去当面问一问。

      江诉今日被灌了许多酒水,好在没有把他醉得晕乎,他洗漱了一番,才抱住枕清。[1]

      枕清感受江诉的怀抱,忍不住问道:“你说那人是不是来的太凑巧了?就好似就等着今日,可是我们从未和这个人有任何瓜葛,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
      这四个字,枕清只能想到陈琅。

      可是陈琅绝对不知道自己还活着,那一定就不是他。

      暮色昏沉,枕清离开江诉的怀抱,脱下自己另一层的喜服,露出纤细的身形,江诉走前将她的衣服全部挂在一旁的屏风上。

      枕清思索又道:“可我身边除了应钰和陈琅便再也没有了旁人,如果不是他们,也没有别人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转念一想,她抬眸望向江诉,恍然大悟般道:“可我为什么要从自己这边入手呢?说不准这梅海是冲着你来的,抑或是符生枝,毕竟陇右也是一块肥硕的地方,他是商人,目光犀利毒辣,兴许觉得这里有利可图,而这是为了收买笼络的手段?”

      江诉轻轻一笑,这都忙活了一天,她竟也不嫌累,甚至还有力气想这些东西,既然枕清想要知道清楚,他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这一边。

      “你知道的,我在大启没有什么知心之人,对于旁人的情感更是淡薄,如果真要说,那么这位梅海,和我无关。”

      枕清挑起半边眉眼,心中起了坏水,故意道:“谁说的,你这不是有阿之奎吗?”

      江诉知道枕清这是故意讥讽他与王闻礼的关系,心中介怀着呢。

      江诉笑,压低声道:“那你觉得他会给我和你这么大的手笔吗?你当真是不知道一匹马和一口粮有多贵,他要是真的敢给,那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阿之奎这么想打入长安,怎么可能还会给他们送礼,况且这么多钱,都能养活上万人的军队好几年了,要是真的是阿之奎,脑子一定是被驴给踢了。

      不过估计阿之奎那样的人,即使是喂了狗也不会给她的。

      枕清如是想着,不过她在当下也只能想到这些,其他倒也想不明白了,她慢慢地说:“明早他应该还在,到时候再问!看看他究竟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江诉低垂目光,鼻尖相抵着,他笑说:“今夜先睡吧,不必再想了。”

      “你是想睡,还是想睡我?”

      枕清方才一直在想其他的东西,才发现自己身上竟不着寸缕,可江诉还跟个斯文败类的禽兽一般,穿着皆是完好,甚至看向她的目光竟是如此的明朗!没有半点隐含欲望的神色!

      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话,说是不能让男人太快得到心爱的女人。
      果然如此!

      她微微眯起眼,忽然升出一股不高兴的意味,缓缓凑近,想要说点威逼利诱的话。

      不料门外突然传来了两道侍女的声音,枕清的心突然慌乱了一瞬,破有慌不择路的意思,直接钻进了江诉的怀中,身上细腻柔和的料子将她包裹,好似掉进了一个温柔的陷阱中。

      “主君,嬷嬷说要帕子落红,需要我送进来吗?”

      江诉感受到怀中人紧张的动作,忽然在喉咙中发出一声闷闷的笑意,宽敞的衣袖紧紧包裹住身前的人儿,把人围成一个令她觉得安心的程度,朝外道:“不必了,天色甚晚,不必理会我这里。”

      青衣们垂首称是,便自觉地离开了院子。

      枕清心中突然松了一口气,即使成亲了,这么还跟偷情一样,她继而仰起脸:“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想睡,还是想睡我?”

      “我是你郎君了,这两者有什么不一样吗?”江诉道。

      枕清耸耸肩:“自然有的。”
      江诉垂下眼睑,笑着追问道:“那你想我怎么回答?”
      枕清说:“当然是,洞房花烛夜,好好贪一贪欢。”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是枕清也不是个正人君子,把江诉逗弄到满身满眼都是情欲,甚至对自己移不开眼,想要肆意取夺时,枕清朝床榻后一躲,反手用绳索桎梏住江诉的手掌。

      风吹廊庑,床边的铃声清脆作响。
      好似曼妙地女娘声动。

      枕清十分满意地看着江诉泛红的神色,嘴角忽然一咧:“关灯!睡觉!”

      江诉闻言,倏地脱开方才捆缚的桎梏,轻巧地将人逼至角落,枕清又换做弱小无辜的模样,方才的狡黠与嚣张扫视一空,甚至连那样的影子都摸不着。

      他忽然气笑了,就知道枕清是故意逗弄到他惹上一身邪火后,又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睡觉,这是故意想让他难受一晚呢。

      枕清在江诉侵略的目光下,突然被江诉翻了一个身,她惊讶大呼,可惜外边除了一道又一道风声,再无旁的动静。

      今晚的呜咽和哭泣都被裹挟在肆虐的寒风中,所有声响都被无情吞噬。外边落下白茫茫的雪色逐渐变得炙热,甚至还有些滚烫。

      枕清脸颊浮起薄红,愠怒道:“你也就在这件事上占上风!”
      江诉如愿以偿,心满意足道:“是啊,这也就足够了。”

      ......

      江诉的府宅位于庭州中心偏西北的位置,虽说与热闹的街道不近,却也不远。

      看起来不是什么很好的位置,可胜在安静,甚至府中的环境与装扮与长安的布局有几许相似,其中更是添加了继续江南水乡的柔情蜜意。

      枕清坐在一旁的池塘边上,腰在隐隐地发酸,双腿战战,浑身都没力气。

      自她成亲结束的那天,第二日她想要去看梅海,她居然找不到这个人了,委托薄映禾出马之时,薄映禾却说不必找了。

      在薄映禾成婚的那天,都督府门口出现了好几箱金银珠宝,其中有许多价值连城的好宝贝,没有人告诉她这些东西的主人是谁,只有一张红色纸条,上面写着新婚祝福。
      是送礼来着,出手极为阔绰。

      枕清没有想到薄映禾居然也收到过,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那便是这个人与枕家有关。

      可是知道她和薄映禾是枕家人的身份少之又少,那个人岂不是有通天慧眼?

      正在思索的枕清漫不经意地抬起下颚。

      薄映禾回想道:“大概是阿耶的故友,阿耶曾说过他有好几位好友,那位叫梅海的大人或许就是其中一位,他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可能是替阿耶看我们出嫁,也替阿耶为我们送出嫁妆。”

      当初的枕家满门被杀,滋事体大,人人都不敢出面说与枕家有任何瓜葛,现如今还能记住枕家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也许这位梅海真的是与枕淮情深义厚,但即使送礼,也不至于送到这个份上,这是多么厚重的情谊啊。

      枕清百无聊赖地碰了碰结冰的水,冷得她全身打起了一个颤,随后漫不经意地收回手。

      既然薄映禾都那么讲了,她就也不去追问人家,至于商震,她这一副变扭的姿势和快要散架的骨头,自然是不敢和商震见面的,于是打道回江诉的府宅中,打算明日再去。

      江诉宅院里的人极少,她自己也是喜欢一个清净的地方,更不喜欢旁人的前呼后拥,倒也没觉得什么,反而更乐得清闲自在。

      来到陇右后,长安城内传来的消息,枕清所知道的少之又少,很多都是在这些日子听盛松言讲起,比如说盐商被陈以海给截胡了,又说户部尚书和郑仆射同几位朝中盟友开始建立党羽,隐隐有对抗太后之势。

      而易为之除了教习圣上,成天待在自己的书阁中,有退隐山林的趋势。自从禹王受伤后,一直未管理朝中的事务,那事一发生后,沈阁老也说自己身体抱恙,竟也有三四个月未曾上朝,太后殿下已有独掌大权的意思,还有一些旁人,虽说不起眼,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与安排。

      枕清听到的时候,感觉长安好似变了样子,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陇右在今日终于出现了一天的太阳,枕清突然抬手挡了挡,应钰走到她旁边,竟也跟她坐下来。

      终于没看到她身边有盛松言的身影,枕清颇感意外道:“他去哪里了?竟然愿意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应钰无所谓道:“估计是和江诉商量事情去了,神神秘秘地不让我听,我就只好来你这里了。昨日的新婚之夜过得如何?我可是听旁人说你哭了一夜,嗓子都哑了,他也不曾放过你呢。”

      这个他自然说得是江诉。

      还嗓子都哑了?

      枕清不由被哽咽了一下,不知道应钰从哪里听出来的流言蜚语,甚至说到后面还是神秘兮兮的模样,仿佛窥探到什么不得了的秘辛。

      这些话虽然不是全假,倒也不是全真,起码嗓子还没哑到那般程度。

      不由想到昨夜她又哭又怒的时候,院外可是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人的走动声都不曾有过,别说府中这么大的地方,她就算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到,况且她昨天喊得极其小声,还是把声音咬碎了含下去的!

      这到底是谁编造的,竟然能如此夸大其词!看来陇右果真是安居乐业,一个个都吃饱了没事干!

      枕清冷哼一声,避而不答:“你和梅海说了什么?”

      应钰知道枕清在转移话题,不过她也硬要去探究,到时候她和盛松言倘若发生点什么,要是枕清死咬不放,估计她那时候也得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反驳。

      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应钰开口道:“无非就是问了下生意上的事情,他提点几句,让我觉得自己的思绪豁然开朗。只不过他兴致不高,倒是一直在看你,偶尔会瞥向坐上的薄映禾,竟没把符生枝和江诉放入眼里。”

      虽说应钰对梅海心怀敬仰,但是她与梅海交谈的那几次,也发觉了很多东西,梅海都比她们小辈看得长远,可惜不太多谈,而且思绪和目光都是被枕清牵着走的。

      枕清想要与他说话的时候,他却摆摆手没有答应,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旁的应钰倒是没发现,她当下真的好想知道昨夜的事情,忍不住又问:“你和江诉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枕清半偏着脑袋,若有所思道:“既然你都知道是谣言了,你居然还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鸟宿枝头水影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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