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替身是他白月光》朴希

28、第二十八章

　　都说豪门深似海，恩怨是非多。
　　其实普通人家儿女多了，是非也不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财色是诱因，权欲考人性，这时如果家主还不能一碗水端平，便会有止不尽的内耗。

　　厉家从大伯去世至今。
　　这半年来，每个人神经都是绷着的，如今老爷子躺在ICU，生死难料，大家竭力忍耐着也只能堪堪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就像一群围着羚羊抢食的狼，随时都可能挑起一场厮杀。

　　老爷子几年前就立过遗嘱，大伯死后改过一回，如今三少也没了。

　　多出来的那块蛋糕该怎么分？

　　老爷子虽然还吊着一口气，但这次比以往都严重，半个月了也没看到希望，能不能挺过来实在难说。

　　总得早做准备不是。

　　家庭会议开了一轮又一轮。
　　总有人不满意。

　　到这个时候已经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了，而是人人心里都有怨，人人心里都有恨。

　　那满腹的怨恨总要借个由头发泄出去才不至于憋在心头伤自己。

　　厉家主宅一楼的小会议室内，有人在据理力争，有人在阴阳怪气。

　　郭律师完全插不上嘴。

　　厉槐川意兴阑珊地听了一会儿，实在兴味索然。

　　他抬腕看了看表，从沙发里起身：“你们慢慢谈，谈好了告诉我结果，”转身前又气定神闲地补了一句，“当然，我同不同意另说。”

　　“槐川你什么意思？”
　　“混账东西！”
　　“老五！”

　　胶着的空气里接连响起质问、怒骂和低叱。

　　厉槐川当没听到，眼底噙着嘲讽：“老爷子还没咽气呢，各位悠着点。”

　　语毕也不再管众人的指责和埋怨，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他到医院时正赶上路笙和宋婕刚吃完晚饭。

　　算上今天，刚好半个月。

　　热恋期的小情侣分开半个月再见，那眼神岂止是能拉丝。

　　路笙觉得要不是因为病房里还有小姨在，厉槐川肯定得扑过来生吞了他。

　　他用眼神提醒厉槐川：你克制点！

　　厉槐川看他朝自己偷偷挤眉弄眼，压了压唇角，也依旧半点不收敛，目光紧紧追随着他，深邃的眼眸里饱含情愫。

　　宋婕虽然没结过婚，却也尝过爱滋味，见两人这状态，心下满是欣慰。
　　真好。
　　这样就算她不在了也有人替她继续爱路笙，路笙不会一个人。

　　“小川你吃晚饭了吗？”

　　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路笙也早已同她坦白了厉槐川的身份，但没有跟她坦白他去厉家做替身的事情，宋婕对厉家不了解，更不知道厉家那些鸡零狗碎。

　　在她眼里厉槐川人帅又有钱，性格好，会说话，没有某些富家子弟身上那种刻薄傲慢。

　　她很满意。

　　厉槐川也没有第一次见男朋友家长的自觉，顺势装起可怜来：“没呢，我一忙完就过来了，还想跟你们一起吃个晚饭来着，结果你们已经吃过了。”

　　宋婕向来善解人意，心领神会道：“那笙笙你陪小川去吃饭吧，晚上让王姐来陪我，你回去好好休息一晚。”

　　王姐是那个护工，最近晚上路笙在陪床，王姐只有白天来给她洗东西、擦身体，晚上没住这边。

　　小姨说得很含蓄。
　　但成年人，懂的都懂。

　　路笙有些害臊，还想说陪厉槐川吃完晚饭就回来，被厉槐川抢了先：“谢谢小姨，那我先去吃饭了，明天再来看您。”

　　“好，去吧。”

　　路笙：……
　　要不要这么猴急。

　　厉槐川心头跟猫抓了一样，哪能不急，出电梯后都没等到上车，还在路笙去拉车门时就叫住他：“路笙。”
　　路笙转头：“咋啦？”
　　厉槐川捧着他的脸就狠狠亲了上来。
　　路笙吓了一跳，但没推开他。
　　四唇相贴，温热又湿润。
　　厉槐川今天格外的强势热情，几乎不给路笙回应的机会，完全是单方面地索取。

　　他像是个在沙漠里独自走了许久的旅人，终于得见绿洲，根本没法保持风度慢慢啜饮。
　　舌尖一路长驱直入，所过之处都要扫荡，都要做标记，然后勾住那一小截柔软反复蹂-躏。
　　小年轻最是不经逗，仅仅只是一个吻，就能在身体里掀起惊涛骇浪。
　　路笙觉得自己像个快要融化的冰淇淋，甜腻腻湿哒哒晕乎乎。
　　他快要被舔化了。
　　躲不开厉槐川的进攻。
　　他只能伸手去拍他的肩。
　　这可是在停车场。
　　等下被人看到该有多尴尬。

　　厉槐川是无所畏忌的，看到就看到，他亲自己男朋友又没有犯法。
　　但他能感觉到路笙的紧张。

　　于是理智逼着他往后退，退回安全线以内。
　　他用额头轻轻抵着路笙，轻喘着跟他道歉：“路笙对不起，我太想你了。”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妙。
　　心里像是压了座沉寂多年的火山，一朝被唤醒，好似要山崩地裂。
　　又像是在海上漂泊了多年的孤舟，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踏实又温暖，令人贪恋。
　　满腔的爱意涌上来，兜都兜不住，总想一股脑倾泻给他，又怕吓到他，便克制着，忍耐着，想一点一点地给。
　　可越压抑就越浓烈。
　　老房子着火一样，来势汹汹。

　　“我也很想你，”路笙到底比他面皮薄，凑过去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商量着，“先上车好不好？”

　　厉槐川心尖发软：“好。”

　　两人上了车，各自平复了一会儿，厉槐川从后座拿了个文件袋递给他。
　　“这是什么？”
　　“礼物，”厉槐川没有急着启动车子，“拆开看看。”

　　路笙拆开一看，不由猛吸了口气。
　　文件袋里是合同！
　　那份替身合同。

　　他抬眸看过来，还有些不确定：“我现在是自由了吗？”

　　厉槐川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是的。”

　　路笙那双清透明艳的桃花眼里慢慢铺满了笑，整个人仿佛一下被点亮，发着光，“厉槐川谢谢你。”真的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很开心，声音里像是带了个小尾巴。

　　厉槐川被他感染到，眼里也含着笑：“不客气。”

　　情绪溢满胸膛，路笙有些失语，激动地拿着合同来回翻了翻，一张银行卡从合同里掉出来。

　　厉槐川：“这是剩下的尾款。”

　　路笙一下从兴奋中冷静下来，问道：“你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

　　“不可能！”
　　厉家就没有好说话的人。

　　厉槐川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动声色。

　　半晌，他伸手过来轻轻抚了抚路笙的面颊。
　　路笙的皮肤滑得不像话，肤色莹润似朝雪，羊脂玉一般，摸着特别舒服。

　　他小时候的脸蛋比现在还软还滑，还胖嘟嘟的。
　　他们给他取了个外号。
　　叫他小布丁。

　　小布丁实在太可爱。
　　他忍不住，经常把他捏哭。
　　捏哭了又贱兮兮地凑上去哄。
　　小布丁一哄就好。
　　从来不会真的生他气，天天都要把“沈楠哥哥”挂在嘴边。

　　后来他的“沈楠哥哥”走了，一封信也没有留给他，也没想过要去找他。

　　厉槐川收回思绪，捏了捏他的脸，安抚道：“什么条件我都给得起，不用担心。”

　　见他不想说，路笙也不追着问，只把那张卡还给他：“我不要这个。”

　　厉柏谦他们既然提了条件，说明不是自愿，那就是“他违约”，他们自然也不可能给他结尾款。

　　这钱肯定是厉槐川的。

　　能重获自由他已感激不尽。
　　其他的不能再要了。
　　矫情也好，别扭也罢。
　　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收老板的钱，但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让男朋友养。

　　厉槐川劝他：“小姨的病还得花不少钱，你拿着傍身。”

　　路笙坚持：“真的不用，昨天远达给我打钱了，我现在已经不缺钱了。”

　　同为男人，厉槐川明白他的心理，也不逼他：“行。”

　　“那我们走吧！带你去吃晚饭，”路笙把合同塞回文件袋里，朝他眨眼，“路哥请！”

　　厉槐川被他感染，眼中含笑：“不想吃饭了，你请我吃别的吧。”

　　路笙没反应过来：“那你想吃啥？”

　　厉槐川笑而不语，丢给他一个“你猜”的眼神。

　　路笙：“……流氓！”

　　厉槐川笑着点开导航，输入屿江花园的地址。

　　路笙：“真不去吃啊？”

　　“等会儿有人送上门。”就一晚上时间，明天还得把人还回去，他一秒都不想浪费。

　　“……好的吧。”

　　两人回到家，机器人莫莫又在问厉槐川：“主人他是谁？”

　　路笙大奇：“他为什么能认得出你？”

　　厉槐川逗他：“大概可能也许是因为我长得特别帅？”

　　“我信你个鬼！”

　　路笙转念一想就想通了：“肯定是它的系统里录入了你的声音或是虹膜什么的。”

　　“你怎么这么聪明。”厉槐川把他拉到自己腿上，又要凑过来亲他。

　　路笙不干：“莫莫看着的！”
　　厉槐川拿开他的手：“它又不是人。”
　　也是。

　　路笙正要妥协，门铃响了。

　　“肯定是你的吃的来了，我去给你拿。”路笙从他身上爬起来，蹬蹬蹬跑去开门。

　　果然是吃的到了。
　　上次在南亚岛路笙见识过厉槐川挑嘴的程度，心想这大少爷竟然还会吃外卖。
　　开门才知道此外卖非彼外卖。

　　路笙把食盒拿到岛台给他摆出来：“快来。”
　　厉槐川过来坐到他对面：“再陪我吃点吧。”
　　“好。”路笙不饿，但有点馋。

　　两人对桌而坐，没有在厉家吃饭时那么多规矩，边吃边聊天。

　　路笙问：“你爷爷怎么样了？”
　　厉槐川说：“ICU，够呛。”

　　路笙有些唏嘘。
　　半年时间，老爷子最爱的儿子和孙子都没了，剩下的全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野心勃勃。
　　他死了也不能安心吧？

　　正感慨呢，厉槐川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开了免提。

　　厉柏谦的声音：“爷爷醒了，你要不要过来？”

　　路笙手上动作微顿。
　　看来是真不能安心。
　　拼着一口气也要再挺挺。

　　厉槐川眉峰微挑，也有点意外，沉默片刻：“不了，你们守着吧，我明天再过去。”

　　厉柏谦在那头半晌没作声，最后直接结束了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