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心，陌生人》关*熙

3、Part 03】

　　“老板，再来碗！”
　　“老板，快点快点，再上一碗！”
　　“还是没吃饱哎，老板，再一碗！”
　　程井元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被迅速消灭的一碗又一碗的牛肉面，不禁说道：“我真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能吃的女生。”
　　本来都已经是这个时间，还营业的店面自然是少之又少，程井元带着饿着肚子的夏亚七拐八拐地在小胡同里找到了一家牛肉面店。虽然店面很小，但是是24小时营业，牛肉面更是好吃到爆。再加上付账的人是程井元，夏亚更是敞开了肚皮大吃特吃，看得老板的眼睛都发直。
　　“你OUT了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吃饱肚子，怎么背你交给我的日语单词啊？”
　　“你哪里有背，错误率居高不下，还说背了。”
　　夏亚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牛肉面，一边笑眯眯地和程井元做交易：“老师，你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学校领导对吧？你要是不告诉他们，我就一定拿满分给你看。”
　　“你也不必为了隐瞒事实这么跟我讲条件吧？你看，第一，我救你出来；第二，我请你吃饭；第三，我不报告给学校领导这件事。我一共为你做了三件事，可是你回报我的只有考满分这一件事，不太公平吧？”程井元算得头头是道，夏亚极度怀疑他是不是有备而来。不然谁会那么有善心，又救人又请吃饭的？
　　此时的夏亚完全没了当初那种蛮横的语气，她开始软磨硬泡：“程老师，别这样嘛，大家都不容易。放我一马吧，我绝对奉献给您个满分。”
　　这件事和电脑被没收可不一样，要是被学校知道了，非得开除自己不可。如果自己不上学，老妈就会强制自己出去打工而不给生活费，不给生活费的后果就是……交不起房租……买不起吃的……最终活活饿死在街头……
　　她才不要登上洋高校报头条，说自己凄惨地饿死街头，那样的话不知要被多少人耻笑。
　　“你确定是满分？你现在基础不太好，想短时间达到满分有点困难吧？”
　　“老师你放心吧，明天的日语考试我就能拿到满分。嗯嗯，拿到满分的话，老师记得把电脑还给我，更要记得，千万不能把今天的事情报告给学校的那些老头子。”
　　程井元眯起眼睛，用筷子轻轻地敲了敲碗，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约定吧。如果不能满分，后果是什么你清楚吧？”
　　“清楚。”说罢夏亚站起身，看着桌子上堆着的几只牛肉面空碗，拍了拍肚皮，打了个响嗝，“老师，买单吧。”

　　从牛肉面店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夏亚和程井元站在路边等计程车。折腾了这么久，粗心的夏亚并没有发现疲惫的程井元走路的脚步有些踉跄。
　　过了将近十五分钟，终于来了一辆亮着“空车”灯的计程车。可就在计程车刚停下来的时候，站在夏亚身边的程井元却突然倒了下去。
　　刚才人还好好的，怎么说倒就倒了呢？夏亚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她蹲下拍了拍程井元的脸，见他丝毫没有反应。只好把司机喊下车，一起搀起昏迷不醒的程井元，把他扶上了车。自己回家倒是其次，得先把程井元送去医院检查才行啊。于是夏亚对司机说：“师傅，去最近的医院，请开快一点！”
　　夜间车辆稀少，加之司机开得很快，所以转眼间就到了附近的一家医院。
　　医生仔细检查后对一旁焦急等待的夏亚说：“这是典型的低血糖，病人应该是先天性低血糖症。我已经给他上了点滴，他应该很快就会醒来的。”
　　“先天性？”
　　一提到“先天性”，狗血的夏亚就立马想到狗血八点档里的那些“先天性心脏病”之类的绝症，想到这儿她不禁抖了抖，问道：“那个……医生，这个病，不会死人吧？”
　　“怎么会死人，你未免把低血糖想得太严重了。”医生瞬间变身为教师，为夏亚小同学讲解起来，“一般来说，低血糖分为两种，一种是肾上腺素能症状，一种是中枢神经系统表现。这个患者就属于后者，一旦血糖处于低值，可能产生意识混乱、行为异常、视力障碍、昏迷等症状。”
　　医学白痴夏亚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肾上腺素什么中枢神经她根本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她能听得出来，那就是，程井元绝对不会死。
　　阿弥陀佛。
　　医学白痴夏亚接着提问：“那医生，他这个病，就是随时随地会晕倒了？那也够吓人的，万一过马路的时候晕了，岂不是会被车给撞到。”
　　“不会的。血糖值低，是饥饿或睡眠不足的时候才会发生。如果生活上多多注意，可以防止发病。”
　　直到这一秒夏亚才完全明白过来，若不是自己半夜把程井元叫到警局来接自己回家，搞得他睡眠不足，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晕倒在路边。
　　自己居然这么混蛋，总是欺负大好人程井元，夏亚想到这儿，更加鄙视自己了。
　　不一会儿，程井元果真转醒了过来，他显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在很茫然地问夏亚：“夏亚同学，这是你家？”
　　“喂，不要把别人家说成有太平间的医院好不好？真晦气。”夏亚撇撇嘴，开始调侃，“您老低血糖犯啦，晕倒在半路，要不是我送你来医院，您恐怕就没救了。”
　　程井元倒显得毫不在乎：“哦，老毛病了，可能是折腾到太晚血糖低了。”
　　“你渴不渴？我去帮你倒杯水吧。”
　　夏亚放下书包，在医院走廊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提供热水的地方，只找到了一个自动贩卖机。
　　正在抱怨现在的医院设施真是有够差劲的时候，夏亚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只听一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着：“大姐你饶了我吧，我真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是不会和我这种有眼无珠的人计较的对吧！？”
　　夏亚疑惑地转过头去，一头的绿头发直接闯入她的视线。
　　“啊！是你啊，绿毛龟！臭小子！就是你害我进警局！”
　　一看到这个绿毛龟夏亚就气得牙痒痒，要不是他先找事，自己怎么会进警局，又怎么会让程井元睡眠不足而昏倒，一切都是他的错！这样的人，不打两拳是解不了恨的。
　　“啊啊，大姐您千万不要再打小的了，那个泰式过肩摔已经够小的痛一阵子的了。”绿毛龟捂着头求饶，夏亚瞪了他几眼，才把拳头收了回去。
　　“话说回来，你在这里干嘛？”
　　绿毛龟看夏亚的那眼神就像老鼠看猫，让后者觉得很有成就感，绿毛龟说：“您那一招过肩摔简直是太厉害了，摔得我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本来早就检查完了，但时间太晚了回不去学校宿舍了，只好在医院里随便逛逛。”
　　“你是大学生啊？”夏亚瞪眼，绿毛龟这个穿着打扮，她还以为他是流氓小混混呢。
　　“不是啦。”绿毛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表情看起来极其羞涩，“我是高中生。”
　　“哈？哈哈，就你这张老脸，还冒充高中生？你可笑死我了你。”
　　夏亚这么一嘲笑，绿毛龟的脸更红了，声音也像蚊子一样小，嘟嘟囔囔道：“没骗你，我真的是高中生，只不过留级了三年而已。因为一直考不上大学，所以也没办法啊。我可是都21岁了，唉。”
　　夏亚用力拍了拍绿毛龟的肩膀，力度之大差点把绿毛龟压趴：“放心吧，就算一辈子考不上大学，到老了还可以去读老年大学。”
　　“如果真是那样，我老妈会把我打死的。”
　　“哈哈，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夏亚，在洋高读书。不打不相识，以后做个朋友吧。”夏亚很哥们地伸出手，好像在桃园结义似的。
　　见大姐向自己伸出手，绿毛龟哪里敢怠慢，赶紧在衣服上蹭了蹭双手，握了上去：“夏大姐好，我叫金仁猛，在律高读……高六。”
　　留级三年，高六，很有勇气。夏亚摇了摇握在一起的手：“好啦，以后我就叫你小猛怎么样？虽然你比我老那么多，但我可是大姐。”
　　“对对，您是大姐。”金仁猛双手合十作了个揖。

　　夏亚答应程井元第二天的考试就拿满分，这话也不是胡说的，她的确在努力着。
　　努力做什么？当然不是学习了，而是抄小抄。
　　没错，夏亚此时正在厕所里抱着日语书往自己短裙下面的丝袜上写着小抄。抄小抄是个技术活儿，尤其在这种容易戳破的丝袜上抄，不好好掌握下笔的力度的话，丝袜会变得一塌糊涂。
　　夏亚旷了一上午的课，也就在厕所里努力了一上午，午休的时候她终于大功告成，把一百多个日语单词都整齐地抄在了短裙下的丝袜上。这样只要坐下来的时候悄悄把裙子往上拉一拉，无论程井元考什么单词，答案都尽收眼底了。
　　为此，夏亚很得意。
　　下午的第一节自习课，夏亚很准时地来到了程井元的办公室等待考试，后者还因为她的准时而感到不可思议。不禁想到：莫非她是真的转性决定好好学习了？
　　程井元轻咳了一声，在夏亚面前坐下，翻开教科书，抬头的时候正迎上夏亚那笑眯眯的眼睛，他顿时觉得这次考试绝对有问题。平时夏亚都是很讨厌考试的模样，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好喜欢的样子了？
　　“夏亚同学，今天……”
　　“程老师，今天考试，我拿满分，你帮我保守秘密，还把电脑还给我对不对？”
　　程井元看着夏亚那张兴致勃勃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对劲，但还是无力地回答了一句：“没错……”
　　“那老师，我们快点开始吧，省得你总说我不学无术。”
　　程井元狐疑地看了看她，但没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只好点点头，递了一张A4纸给夏亚，翻开了课本的单词表，扫了一眼一百多个单词，在心中大致挑出了三分之一，才敲了敲笔，问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夏亚精神饱满得就像刚吃过饭的小狗。
　　然后，她就很猥琐地把校服的超短裙向上拉了一拉，露出大腿部分的丝袜，她最最亲爱的日语单词就在上面，那可是她制胜的法宝。而由于可怜的程井元坐在她对面，完全看不到夏亚这个猥琐女在做什么。
　　“你把单词都编上号，方便我一会儿给你校对。”程井元提醒了她一句，然后开始读第一个单词，“钥匙。”
　　“钥匙钥匙钥匙……”夏亚聪明低下头，在丝袜上搜寻，“啊，这里呢，かぎ。”
　　她匆匆忙忙地在A4纸上写下，由于程井元照顾她读中文读得很慢，所以也方便她在丝袜上查找。这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让她怎么能不兴奋。
　　很快，考过去了二十多个单词，单纯的程井元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只是对夏亚的奋笔疾书而感到震惊。原来，奇迹真的有可能会发生。
　　但是考到第二十五个单词“日程表”的时候，他终于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由于“日程表”的日文是スケジュール ひょう，这个单词比其他单词都要长，所以夏亚盯着下面的丝袜小抄的时间也就很长。这让程井元起了疑，她到底在看什么呢？莫非是事先准备的小抄？
　　程井元趁夏亚抄得全神贯注，无声无息地站起来来到了她的身边，低头去看她到底在干嘛。只见制服短裙已经被拉得非常向上，大腿处的肉色丝袜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各样的日文单词。
　　“夏亚同学，你在做什么？”
　　话音还没落，办公室的门就嘭地一声被撞开了。几个学校领导和一个女学生冲了进来。
　　说实话，此时程井元和夏亚的姿势很暧昧。
　　夏亚坐在椅子上，短裙诱惑地向上拉着，露出肉色的丝袜，仰着头看着程井元。而程井元则是单手抵在办公桌上，靠近了夏亚，眼睛正在不由自主地向下看着。
　　这场面，要多火爆有多火爆，要多热辣有多热辣，看得冲进来的几个人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Oh，shit！”夏亚低声诅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