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出镇圈神文的大佬弃文从工了》一根笔杆子

42、第 42 章

　　来参加节目的都不是游手好闲的人，因此冰雪城市的旅行很快就结束了，其他人继续回去工作，姜衍琨陪虞汀去D市参加学术论坛，先前虞汀拿的拿个奖得领了。

　　下了飞机，虞汀看着与十几年前相比焕然一新的D市，只觉得恍若隔世。

　　“之前来的时候，这边还挺落后的，好像从重工业时代走不出来一样。”虞汀感慨着，“这么多年不来了，不一样了。”

　　姜衍琨的记忆也被拉回十几年前。

　　D市，某种意义上是他们的快乐开始的地方，也是一切噩梦开始的地方。

　　在这里，季海完成了他的成名之作，当年的那个女孩正是在D市生活，他们为了采访出了趟差。

　　也是在这里，改造机械人、黑市、实验室，这条导火索点燃了爆炸案，造成了他们十年的痛苦。

　　无独有偶，姜衍琨也十几年没来多D市了。

　　作为记者，他经常出差，十年间该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但唯独D市，每次有采访任务，都是同事来的，不是他刻意推脱，只是完全凑巧，好像D市不欢迎他们俩不来齐似的。

　　学术会议前一天，虞汀收到了一条信息：虞老师，我可以带我弟弟见您一面吗？

　　虞汀的身份曝光之后，他便将先前季海的联系人列表全备份到了手机里，就怕有以前认识的人看了新闻找他有事。

　　约他见面的，是当年新闻中的姐姐。

　　姜衍琨有些意外：“这么多年，你们还有联系呢？”言语间带了点醋味。

　　虞汀立马摇头：“采访之后就没联系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我的新号码。他们姐弟俩人找我干什么呢？”

　　“见见呗，正好问问，怎么这么神通广大搞到你现在的手机号的。”

　　“都够炒一盘糖醋排骨了。”虞汀调侃。

　　学术会议是虞汀一个人去的，他邀请姜衍琨来着，但被拒绝了。拿姜衍琨的话来说就是：“高中的时候我理科就很烂，就不去听天书了，万一睡着了，显得多不尊重似的。”

　　虞汀没多想，便把他一个人放在宾馆，带着摄影师去学术会议了。

　　科研人士太多，各有各的习惯，有的人不喜欢将一举一动曝光于镜头之下，因此不方便直播。出于对节目组的愧疚，虞汀便替摄影师申请了拍摄录播的权利，至少一场学术会议，给节目组留下一些能用的素材。

　　颁奖典礼上，才算是见识了人间百态。

　　以往虞汀不爱说话，但他在科研圈子里身份高、本事大，手里掌握着不少资源，总有人想找他来套近乎，热脸贴冷屁股也毫不在意，尤其是机械派的科研人员，他们坚持认为，以虞汀的本事，就应该跟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不受传统道德桎梏，搞出一些挑战极限的科研成果。

　　而后来爆炸案一出后，好多机械派的人恨不得立马跟他割席，反倒是平时来往不多的人道派的，有几个给他发消息问候。

　　而现在，虞汀在科研圈子里风头不减，还和颜之庭搭上了关系，反倒是失去了老顽固们庇护的机械派大势已去。可想而知，等颜之庭一派彻底上位，研究所将面临一次大洗牌，机械派的研究所一旦得不到足够的科研资金，便会渐渐式微——本来他们做的东西就大多是上不得台面的。

　　许多研究员自然得给自己找好出路，虞汀便又成了他们眼中的香饽饽。

　　既然已经被视为颜之庭的合作伙伴，虞汀便不能像以前一样，爱答不理，只管科研。起码在现阶段，必要的人情往来还是重要的。

　　只是对机械派的人，尤其是那些墙头草，他没什么好脸色，而是与人道派一些颇有能力的研究员多聊了几句。

　　“你之前立项的申请书我看了，我觉得这个在构想上还有些不完善的地方。”虞汀主动和一中年女子交流，给她提了些建议。

　　在不同的层次，看到的、想到的都是不一样的，女子如醍醐灌顶：“我明白了，这就撤回去重新改。”她相信，完善之后的项目书能拿到更多的资金支持，她也能在虞汀的建议下把项目做得更完整。

　　见虞汀散发善意，一部分问心无愧的研究员便围了上来，就自己手头的项目开始请教。虞汀来者不拒，这些人大多年轻，以后都会是科研圈子里的中流砥柱，他不仅在给颜之庭培养人才，也在给自己留人脉、留退路。

　　虞汀领了奖，分享了自己的研究思路，便提前离开了会场。他已经和李晓雨约好晚上见面。

　　虞汀带着摄影师到了约定的餐厅，姜衍琨已经到了，他对面坐着李晓雨、李晓雷姐弟两个。这次见面，会以马赛克调姐弟两个的脸的形式进行直播，这是李晓雨要求的。

　　“好久不见，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此话并非寒暄，而是发自内心。

　　十多年前做采访的时候，李晓雨长得很漂亮，衣着光鲜，人却瘦的厉害，眉宇间还带着并不明显的愁色。她将弟弟改造成了机械人，换来了好的生活，一切看似在向好发展，但她的内心饱受煎熬，那毕竟是她弟弟，要说全然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在自己和弟弟之间，选择了自己，人之常情。

　　若非心存愧疚，虞汀便也不会有机会采访到她。

　　如今是多年过去，李晓玉不再年轻漂亮，人却胖了些，神色尽是轻松，想来是从多年的心病中走出来了。

　　“我家人都不关心新闻，所以当年你的稿子发了之后，他们没人看到，反而是我同学看到了，问过我，我承认了。”李晓雨笑了笑，“那时候，我才能真正向我身边的人袒露我的内心。”

　　“你很勇敢。”虞汀说。

　　“或许吧。”李晓雨说，“也许我只是在自救，跟我朋友承认之后，我心里的负担轻了很多，也许我只是在寻求别人对我这个行为的理解。”

　　“你看过那条新闻的评论吗？有很多人都是理解你的，不全是骂声。”虞汀看着李晓雨的眼睛，“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你已经完全走出来了。”

　　李晓雨笑着点头：“十多年前瞒住了我家人，现在倒是瞒不住了。我爸妈喜欢看年轻人谈恋爱，一直在追你这个综艺，所以在你直播揭露爆炸案真相的时候，我就知道，瞒不住了。”

　　“你父母的态度应该比较友好？”虞汀推测。

　　“是的，虽然晓雷的变化让他们难过，但他们没有责怪我。”李晓雨拉着弟弟的手，“晓雷也知道了。”

　　虞汀能够理解。

　　一对重男轻女的父母，面对姐弟矛盾时，总是不自觉地给女儿造成了太多伤害，最终导致她走向极端，从黑市购买了药剂，将弟弟改造成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那之后，姐弟不再发生矛盾，父母的思想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李晓雨获得了她想要的家庭地位、父母的关爱，甚至弟弟的保护。

　　追溯前尘，父母便意识到了他们当年的错误，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无疑是会影响她一生的伤害。因此，他们无法责怪李晓雨。

　　是他们的过错，导致一个孩子害了另一个孩子。

　　而从私心里，至少现在的家庭是和睦的。

　　他们告诉了李晓雷事实，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改造了的缘故，李晓雷也没有任何责怪之意，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正是他这异常的平静，李晓雨决定见虞汀一面，她想让弟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拥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

　　“我看新闻，您和章老师在研究将机械人改造回正常人的方法，能不能求您救救晓雷？”

　　虞汀看了一眼李晓雷，沉吟片刻，决定以实情相告：“他的情况比较复杂，你从黑市上买到的药剂本来就是不完整的，那时候你也不具备操作能力，只是把药给他注射了。注射的多少，当时晓雷的身体状况，注射的部位，都是会影响到改造结果的。想让他完全恢复，很难。”

　　李晓雨苦笑：“我猜到了。你和章老师现在研制的，应该是针对科创实验室改造的试点的那批人吧？他们很标准。”

　　虞汀点了点头：“黑市上的主要是药剂手段，这是章彧的领域，你有空带他去见章彧吧，他或许能有办法，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

　　“我明白了。”李晓雨站起来，给虞汀鞠了一躬，“虞老师，谢谢你。”

　　如果没有虞汀当年报道了这一条新闻，如果没有如今的科研进展，或许她一辈子都会享受着家人的关爱，活在愧疚的煎熬之中。

　　“不用谢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虞汀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之前想过，说出爆炸案的事情，相当于把当年的新闻重新带回公众视线中，对你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当时我已经顾虑不了这么多了。幸好，你的家人现在很包容，你也走出来了。”

　　李晓雨俏皮地笑了：“我也想说，幸好，你和姜老师没有错过彼此。”

　　虞汀和姜衍琨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