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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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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衍琨带虞汀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日报大楼并不像别的公司一样，给管理层单独的办公室，而是将工位安排在大的办公空间中，以便坐班的记者编辑随时与同事交流。
姜衍琨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四周的桌子有些杂乱，但座位都是空的，可见他的同事们并不经常来公司。
“我平时也不怎么来，以前我们部门每周有一次选题会，来的人还多点，后来改成线上的，平时就没什么人来了。中午应该会来几个，蹭公司的午饭。
“都是你的书？”在熟悉的环境中，虞汀很难把自己当外人，随手拾起桌上的一本书翻了翻，是一位业内知名记者的特稿集，“现在竟然还有人看纸质书。”
“这是我们文字工作者的浪漫。”姜衍琨蹲下，在底下的柜子里翻了翻，抽出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书递给虞汀，“这个送你，是五年前我们公司整理优秀报道时做的集子，里头有两篇是我的。”
虞汀笑着接了过来，翻开目录，这集子是按照时间排的，姜衍琨的名字在很后面，靠前的还有个虞汀熟悉的名字，他的手不由得颤了颤。
“谢谢，我回去好好读一读。”
姜衍琨在工位上坐下开始办公，虞汀便在边上扯了把椅子，做后续的实验计划。
二人各干各的互不打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也不觉尴尬，摄制组见二人没有动地方的态势，干脆定了机位直播。
【是我前几天不敢想的和谐程度】
【面对这么个渣男，虞大佬的脾气真好】
【呵呵，要不是录节目，虞大佬估计恨不得离姜衍琨八百里远】
【但我觉得，这真的是老夫老妻即时感啊！】
【是的！！我的天，我要是和不熟的人在一个地方一句话不说，我能尴尬死！！！】
【我又觉得他们的cp好嗑了】
【渣攻退散！】
【姜哥和大佬真是让我在c不cp上反复横跳的一对】
【为啥我觉得大佬今天态度这么好？】
【节目组安排的？】
【节目组能安排得动大佬？】
【节目组：你们太看得起我了】
临近中午，办公室里陆续来了些人，姜衍琨和几个熟悉的打了招呼，顺便介绍了虞汀。其中不乏虞汀熟悉的前同事，如今却只能装作初次相见似的寒暄，还要竭力掩饰眼底的黯然之色。
三十四岁的人，虞汀被以为自己早就过了会黯然神伤的年纪，如今实打实地故地重游，他才发觉，当初转行时的不舍、隐姓埋名的苦楚从来都只被自己压了下去，如今一股脑涌了上来。
虞汀最后的理智，是将左右的苦涩滋味咽下，不在镜头与姜衍琨等人面前展露。
去公司食堂吃过午饭后，姜衍琨带虞汀去了另一层楼，是公司给采访准备的小单间。
虞汀有些意外：“还真要采访我？”
“虞老师，言出必行。”姜衍琨笑眯眯地坐下，调整好转录设备，“事先没准备脚本，要是问到什么不方便的不回答就行。”
话是这么说，但姜衍琨的提问是有分寸的，没有问出让虞汀下不来台的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上次采访你的同事时，他说你不是科班出身，是半路出家的。虞老师为什么会转行做机械呢？”
虞汀思忖片刻，谨慎地回答：“不算半路出家，我父母就是这一行的，从小就有接触，只是中间去做了一段时间别的。”
“是什么行业这么有吸引力？”
虞汀囫囵过去：“这就不方便说了，以前做的没多好，被扒出来怪尴尬的。”
姜衍琨也不纠缠这一点，顺势结束了采访，导出文稿、关闭转录设备后说道：“走吧，咱回去了。”
回别墅的路上，姜衍琨没像来的时候那样飙车，开得很规矩，乍一看和自动驾驶的车辆没什么区别。
他们俩人回来得早，赵奕涵和章彧去学校了，章彧的实验室不方便拍摄，但A大可以拍摄，正好章彧也算得上杰出校友，便干脆回母校一趟。
庄辰去了自己的甜品店，郑炜航陪他去了、孙一铭与李齐恒二人出门录制，都没回家。
二人各自回了房间，虞汀把书放在桌子上，打开电脑企图用工作来缓解纠结的心情。
姜衍琨先前明显是有话想跟他说，但出了一个采访外，他便没再说什么。而虞汀本来做好了打算，今天跟姜衍琨摊牌，却也没张得了口。
虞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本书，他轻轻叹了口气，拿过来翻到目录。
姜衍琨的东家是联邦极有底蕴的媒体，有着几十年的历史，每十年就会选优秀的报道文章出个集子。
恰好虞汀先前所在的部门是写非虚构特稿的，不同于时事短讯，更容易入选。因此，虞汀很早就知道这个集子。只是他在职的时候恰在十年期内，后来又改头换面，斩断了与过去的一切联系，便一直都没拿到这本集子。
如今也是有缘，这本集子兜兜转转，从他当年带的小徒弟手里，到了他的手上。
顺着目录一条一条看下去，怅惘之情涌上心头，这上头有太多熟悉的名字，有的是同部门的同事，有的是合作过、听说过的记者。
他当年的名字也印在上面。
入行的第一年，虞汀还是默默无闻的小记者，却做了一篇谁都没有想到的报道，在行业内一炮而红，那篇文章还出了圈。
这篇文章便被收录在了集子上。
翻到后面，新人的名字越来越多，看到姜衍琨名字的同时，他也看到了许多陌生的年轻姓名。
他已经离开这一行十年了。
虞汀的手久久停留在目录页，始终没有往后翻，光是这些名字就足以勾起他无尽的回忆，他不知道当自己看到那些熟悉的文章——同事做的抑或亲手写的——是否还能控制住住情绪。
节目正录着，他总不能当着镜头失声痛哭。
良久，直到楼下传来叫吃饭的声音，虞汀在合上这本书，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出门。
【大佬这是怎么了？】
【不像是发呆啊】
【有没有人科普一下，这本书写了什么？】
【他怎么一直看目录？】
与一头雾水的观众一块看直播的还有姜衍琨。
他回到别墅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打开了直播。他抱着试探的目的安排了今天的约会，在送出这本书的时候，他没有忽略掉虞汀的手不自觉的颤抖。
这一反常，让他更加相信自己那被认为离谱的猜想。
他目睹了虞汀的“失态”。
在镜头前，这个一贯冷静自持的男人克制得很好，留给观众的只有疑惑，但对姜衍琨来说，却让他心里翻江倒海。
那些怔愣的、发呆的表情，在姜衍琨看来就是另一番模样——他在隐藏自己的情绪。
除了虞汀就是季海以外，姜衍琨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解释他此时反常的举动。
他最不可思议的猜测，被人觉得最失心疯的试探，竟然真的验证了虞汀的身份。
姜衍琨几乎现在就想冲到虞汀的房间，去问个清楚明白，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不仅不能，他还得对着镜头粉饰太平。
“虞老师是不是在目录上找我的名字呢，这么认真。”
好不容易过了晚饭，到了固定的发信息时间，姜衍琨终于按捺不住、
“书里面有我很喜欢的一篇报道，标题是：姐姐亲手“谋杀”弟弟后，一家人的生活“幸福”了。”
别人看不懂这条信息，但姜衍琨知道，虞汀一定看得懂——这是他从业第三年的成名作。
虞汀第一次没有把信息发给章彧，或许是因为日报大楼一日游对他的冲击太大，他满脑子都是自己转行前的情景，浮光掠影，又那么鲜活。
理智上，虞汀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没完成，不该和姜衍琨产生太多交集，不该暴露自己的过去。但情感上，虞汀实在无法像程序可能控制自己。
“谢谢你的书。”
章彧一贯爱在房间里呆着，节目组转发信息很快，他的手机上只收到了一条信息：羡慕嫉妒，学校老师对你都太好了。
一看就是赵奕涵发的，章彧便看向虞汀：“难得你今天没拿我做挡箭牌。信息发给谁了，衍琨？”
虞汀点了点头，他不爱骗人：“他送了我一本书，还挺有意思的。”
【姜虞cp终于是双向奔赴了！】
【一直看目录=挺有意思？】
【是我不懂大佬的有意思了】
【渣男达咩！达咩！达咩！】
【虞大佬你清醒一点，他有白月光，虽然已经死了】
虞汀的手机响了一下，想来只有姜衍琨会把信息发给他。看到信息的瞬间，虞汀就变了脸色，原本轻松写意的表情一扫而空，他紧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眼中情绪翻滚，半晌才关上手机，重重地叹了口气。
章彧目睹虞汀的变脸问道：“你怎么了？”
虞汀一言不发。
章彧想着，反正节目组在后期剪辑节目的时候也会将信息内容展示给观众，不是什么秘密，便伸手拿了虞汀的手机，轻声念了出来：“书里面有我很喜欢的一篇报道，标题是：姐姐亲手“谋杀”弟弟后，一家人的生活“幸福”了。他怎么给你发了个题目？”
虞汀轻轻摇了摇头，从章彧手上拿回手机，起身出门：“我出去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