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岩》青是草色新

75、素描

　　炎炎夏日，学生门在室外的走廊进行比赛。虽然延伸了一部分帐篷防止阳光晒进来，但仅靠室外这点时不时才有的凉风去除燥热还是太勉强了。学生们刚落座不到半个小时，几乎都是满身大汗，有些体味重的，经那好不容易吹来的风一带飘遍了整个赛场。
　　邵清正用衣领捂着鼻子，她敢保证，这股味道一定来源于她前面那位。她又不能探头看看前边是哪个人物，只能弯着身体，一手拿着画笔，一手用领子捂住口鼻。
　　“***真难闻啊”她在心里感叹，几乎到了影响她发挥的地步。
　　这场主考素描，邵清望着左上那张小小的图。幸好今天戴了眼镜，不然这么小，她真的不知道要观察什么东西，更别提什么黑白关系了。她能把这个形描出来就很不错了。何况现场还有一股怪味，这不是难上加难吗。边上还有人在围观，虽然拉了警戒线，但是被别人观察还是很不爽啊。
　　夏天的风吹着真是黏腻，她开始想念寝室的空调。
　　比赛的座位是随意分配的，李亦然坐在倒数第三排的最右边，靠着教室的墙壁，她已经找准形了，这会正在排暗面。铅笔在素描纸上发出沙沙声响，整个现场只有线外的人发出些声响，但并不大声。
　　大拇指与食指掐住眼头上方轻轻地绕着鼻梁上下，闭上眼时一片漆黑，还浮着些环境光点。再睁开眼时，有些目眩，望着画架上的木纹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那张小图看着总算是没有那么费劲了。她观察着画面上的人，揣摩着这张图上的人是一种怎样的表情，他并不愤怒，也不喜悦，只是望着左边，“那扇窗户”好像年久失修，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他望着那个方向时黑色的瞳孔有隐隐的亮光、无法撼动的坚定。
　　一张满是沧桑、布满皱纹的脸庞，镶嵌了那样一双眼睛。她很难理解，迫切地想要知道这双眼睛望着的到底是什么。越过画板、越过第二排、越过人群、越过婆娑树影、在一片五彩缤纷的世界中，她看见了烈日下不动的红色，用了很久，颜色有些暗淡。
　　“你望着的是这个吗？”
　　老师在上方提醒选手们不要东张西望。
　　赛场上一堆人正回神色，李亦然稍微回过些许，脸对着画板，目光却仍旧偷偷地往左边瞥。她终于看见了他眼里的景色——红色的旗帜被风吹动，在炽阳之下展开了自己的身影，如火般烈烈。
　　她准确的找到了词汇形容他的神情：肃穆与信仰。
　　微风之下，旗帜缓缓收起。她的目光回到了那一方画纸上，铅笔在上面快速地勾勒着。
　　赛场上的选手所画出来的神情、五官都不一样，每个人的眼睛接触到的外界好像也总是不同样子。少年们用铅笔绘制着自己所观察到的世界，世界是活跃的，活跃在他们的纸上、笔下。
　　一阵风吹过走廊，它看见黑白世界，有人喜色、有人悲悯、有人奇异。
　　细碎的阳光透过缝隙，闪烁在银色的夹板上。夹板上闪着的光又将它投到墙壁上，塑了一抹五光十色。
　　从下午到傍晚时分。最后的几分钟，基本上所有人都在等待老师喊出结束，再最后的望一眼自己的作品。
　　再过一会儿，整齐排列的大雁飞过天际，天上的橙色和蓝色渲染晕开之际，初赛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