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岩》青是草色新

43、廿九（一）

　　这边的春节一向很冷清，外来务工人员在这个时候才能回到自己的家乡与亲人团聚。李亦然的脚步声在这环境中发出不合的声响，她踏碎了宁静。想起白天找妈妈要钱，妈妈和她说了很多话，抱怨昨天加班赶工到早上才回来还要继续打扫这个家，让李亦然不要乱花钱。
　　她揣在口袋里的手攥了攥手机。
　　他们这次相约在离李亦然家不远的一个广场。李亦然觉得无趣却也没有推辞。她只是有点担心关存宁，怎么偏偏和岑择匀这种人搅在一起了。她从僻静的乡间走到明亮的街道，一路上的行人屈指可数。
　　再走一会，才看见早就到了的三个人，关存宁的红色围巾快把她整个脑袋都包起来了，岑择匀站在一边一手拖着领子哈气一手玩着手机，她看见邵清穿着蓝色的卫衣，忍不住腹诽岑邵二人：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然然！”关存宁一喊就是一阵白气冒出，她是三个人中穿的最厚的。李亦然向他们走近，问等了多久。
　　“我们也是刚到。”邵清的双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李亦然自然而然地把手伸进邵清的口袋里，温热从掌心传递，邵清低头看着这只“不速之客”。
　　岑择匀瞥了一眼二人的小动作，没说什么。
　　“我们去这家酒馆里喝点吧？”关存宁指着对面楼上的招牌，李亦然其实也不知道他们这次是要出来喝酒，那天只答应了说今天出来玩，但是玩什么，去哪儿玩几个人是一点没商量。李亦然眉头跳了跳，她想说点什么，却被岑择匀抢先说了：“蘑菇头，真是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还会去这种地方玩。”
　　蘑菇头……
　　邵清含蓄地笑了笑。
　　李亦然也没忍住轻笑一声。
　　“你干嘛叫我蘑菇头啊！”关存宁用手推了岑择匀一把，“我没去过，就是好奇嘛……”
　　“我们三个还好，但是你长得也太小学生了，等下被人拦在门口。”岑择匀飞速的打量了一下在场三人，关存宁的短发确实显得过于学生气。
　　她仍是不死心，说：“这家很便宜的，我之前在网上刷到过，先去看看呗，不让进我们再说。”
　　岑择匀摊了摊手问：“你们呢？”
　　“上去看看吧。”李亦然也没去过这种场所，她其实也有点好奇。
　　岑择匀看向邵清，邵清点了点头。

　　门口的迎宾看着四人走来，目光直接放到了关存宁身上，她娇小又搭配成这幅模样，说是成年人实在很难过的去。不过这里并不怎么严，迎宾也只是注视了一会没有拦住他们，带着他们落座一处空位。桌上是扫码点单，关存宁很好奇，刚坐下就揪着迎宾问个明白。
　　岑择匀摇了摇头，直接扫了桌上的码说，他来就好，迎宾才从关存宁的手下逃脱。邵清离码近也扫了下，李亦然凑近了和她一起看。
　　上面罗列着各种各样的酒，酒的名字三人从来没听说过，只有岑择匀见怪不怪。
　　“第一次喝，我们叫一打扎啤吧，然后rio？”岑择匀拨动着手机一边询问三人。
　　这两样倒是耳熟能详，一个是常见的，一个是广告打得好的。三人点了点头。点了些小食后，三人面面相觑。
　　关存宁转头问正望着远处放空的岑择匀：“你是不是经常来这儿啊？”
　　岑择匀答：“还好。”
　　李亦然瞟了一眼岑择匀，这还用问吗，这熟门熟路的样，说还好真是客气了。
　　关存宁的脑袋朝四周转来转去的，这间酒馆春节期间不打烊，人还这么多。周边什么样的人都有，隔壁桌坐着一对成年男女，相谈甚欢；北边望去坐着一桌年轻人，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岁数；右边坐着的看上去比他们大些，正玩骰子玩的飞起。关存宁瞧见岑择匀正专注地看着某个方向，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隔壁桌的漂亮姐姐，白皙的皮肤，卷翘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她有些不快地说：“她不冷吗？”
　　岑择匀听见耳旁这句话，有些莫名，也把视线转了回来。
　　邵清和李亦然的手在桌下玩得正起劲，忽然看见对坐二人把脸朝回来，一下停了动作。这时，酒也上了桌，三人看着服务员上酒那刻，不约而同地沉默着，服务员感受着异样氛围，放下酒水小食，仓促离开。岑择匀把杯子分给每个人，说：“摇骰子会吧？”
　　三人点了点头，不约而同地看向关存宁，关存宁视线在三人身上来回转，尴尬地说：“我可以先看你们玩嘛！”三人拿起骰盅摇晃。

　　“你们觉得左边那桌怎么样？”发出声音的是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少年，红发随着他的脑袋晃动轻轻飘着。
　　这一桌人在李亦然他们桌右边，一桌六人都朝左边好奇地看去。
　　“看着和我们差不多大啊。”其中一个男生说。
　　“长得都还可以，要和她们玩玩吗？”
　　一个穿着灰色背心白衬衫的男的试探性地看向了身边的女人，女人在他怀里娇嗔，但也只是装着不在意的模样说：“我又管不了你真是的。”模样看着俏皮妩媚，任谁听了都想不到这是个17岁的女生能做出来的姿态。
　　“不是，阿水都在这里了，你们还有闲心看别人啊？”说这话的是另一个男生，长得风流说话风趣。他们又揶揄地看向那个叫阿水的女生，这个女生就是岑择匀刚刚注视的那位。她侧头又望一眼邻桌，启唇说：“坐在一起的那两个女生最好别去招惹了。”她声音好听，讲话也是不急不躁的，人淡如水。
　　十几岁的男生正是叛逆时候，更忍不住反驳道：“阿水不会是怕别的女生吸引走智江吧哈哈哈哈。”一圈人都看向阿水和那个叫智江的男生，智江看他们打岔，挥了挥手说：“酒堵不住你的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