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宅门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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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明代的规矩，上席面陪客的女子只能是小妾或者妓女。同样緾小脚也多是这两类女性。阿淑和阿秀均是天足，这也是我能冒充的又一硬件设施。
在房间吃过晚饭，阿淑纠缠着我要学绣花，我自己都不会又如何教她，正巧，远远的宴席上一首清越的曲调传来，便对阿淑道：“那琴娘好巧个手。”
这不是瞎说，事实上比起被周后指派来教我弹琴的两个琴师，这琴娘弹的不遑多让。
“姐姐如何知道那是琴娘不是琴师？”
我哑口，“直觉吧。”很难想象这缠绵悱恻的清音是由男子弹出的。
“爹爹常夸依翠阁的薛娘子琴技是扬州第一。大概这就是薛娘子吧。”阿淑眨眨眼，招来个小丫环，“等退席了，你去叫李妈把薛娘子领来我房里。”
“阿淑想学琴？”我记得阿秀的闺房里有琴，但是似乎很久没人动过。
“嗯，阿淑想学士大夫的琴。不是扬琴也不是琵琶。”阿淑积极解释。扬琴上不了台面，琵琶又多是风尘女子所弹。
看来这姐妹俩都没学过，只不过阿秀房间里的琴又是怎么回事？
随便说了些话，阿淑又转到绣花上来，我便道：“我新想了几个花样，画给你看看吧。”
阿淑一听，立刻就要去磨墨。
“别忙”我拦住她，我可不会国画的白描，只学过一阵子素描罢了，“不用笔，去厨房找些碳来。”
小丫头一会儿回来带来几根木炭，一头用棉帛细细裹了。我笑道：“阿淑，你看。”
提笔便在纸上画起来，几笔便成了我们喝水的茶杯。
“咿～～”阿淑皱着鼻子嫌弃道：“还以为姐姐得了什么妙法，不过是小孩子胡画来哄我。”
我浅浅一笑，手上刷刷刷，再把纸立起来给她看。
阿淑眼睛都瞪圆了：“这这～～～这，可是我？”
“可不就是你。”西洋画画东西很死，没有国画的灵气，不过拿来画人像可谓逼真写实。此刻不过了了几笔的速写，便使得阿淑的形象跃然纸上。
看着阿淑抱着画，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我有些好笑。
“这笔脏的很，别把脸凑太近，鼻子会脏的。”
阿淑雪白的小脸上，鼻尖已经黑了：“好像法术，”说着拉着我的袖子便要走，“我新得了个珐琅盒子，姐姐跟我去画一下，我想锈盒子上的花朵，可好看的紧。”
被毛毛躁躁的阿淑拉进房里看她的那珐琅盒子，一看就知道是非洲大丽菊，不一会就画好了，在阿淑崇拜的目光下，我自得地又画了风中的大丽菊，含苞的大丽菊，雨水浸湿的大丽菊••••••
待薛娘子被李妈领着进来，我也有些疲乏，交代两句就要回房。李妈也跟着我出来，心下有些奇怪有说不出。
一出门，庭院中，光滑的白石条地面上应着天上斑斓星光，闪闪夺目，走在上面叮叮咚咚响，仿佛身子都轻了。
“我欲乘风归去，”张开袖子任晚后凉风吹起。
适时间，一阵似曾相识的琴声悠悠地传来，淡淡的，似是满怀心事又似欣喜得不可自禁。
“秀姐，老身内急，您稍待，老身去去便来。”李妈憋着鼻音道。
我点点头，李妈立刻急急慌慌走远了。
那琴声渐渐有些听得不清晰了，心下更有些疑惑，薛娘子已经去阿淑那里了，怎么这次宴会又请了位高手来？
等了好久，李妈还不会来，我乏急了，便一跺脚，自己快步回去。
刚走两步一转弯，“阿秀。”一个清凉的嗓音。
回头，那亭子里，峨冠博带，广袖翩翩，混同白月光的陌生少年，正含笑抚琴。
琴声便是从这里来的么？
我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跑。
“阿秀！”白色的身影挡在路前。
“请公子自重！”侧身便要越过。
那少年也未阻拦，只轻轻的说，“阿秀为何如此待我？可是怨我没有实践承诺？”
“哼～”我轻笑，“你太过卑鄙了吧？阿秀•••我虽是单纯，但也不是蠢人！”说着散布并两步，跑进院子，吩咐绿意上锁。
“咵哒”金属特有的声音撞击在厚实的木门上，着实古朴肃穆。
“秀姐？怎么了？”
“没事。”我吩咐绿意“给我打水来洗把脸。待会李妈过来敲门，便让她在院子外跪一晚上！”
绿意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觉睡到半夜，一阵吵嚷声起伏不断。
“怎么回事？”我没好气地将床头柜上的茶杯拂开，摔碎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绿意肿着半边脸哭着跑进来，“秀姐，有什么吩咐？”
见绿意一副忠犬找主子报仇的态度，我不由有些厌恶，冷清地说：“你们几个刁奴在外面再喧哗，吵闹我不得安眠，明天一早把你们全卖了清净。”
“秀姐！”绿意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不是，我不是故意，是••••••”
“够了，”我躺下，锤锤仍有些痛的头，“我不想听理由，你们安静些。”
一夜安枕，一大清早，服侍我梳洗的是个有些面生的丫头，唤作“秦歌”的那个。
“嘶～”我皱眉。
“抱歉，”秦歌一个劲行礼，“我不大会梳头，秀姐见谅。”
我被秦歌这句给逗笑了，“不会梳头，你来干什么？”
“绿意病了，我就来替她。”秦歌喃喃道。
“让她回来吧。我昨夜脾气有些大，说那些话不是真心的。”我撇开秦歌笨拙的手，“不过她让你故意这样弄疼我，就不怕你被罚么？”
秦歌慌乱地道：“我不知道秀姐说什么。”
我轻轻梳拢发髻，白了一眼杵在那不知道干什么的秦歌，“还不快把绿意叫回来？！”
“是。”秦歌愣了一下，立刻飞快跑回去。
绿意回来后本一副委屈样，似是等着我相询，但等了许久，也不见我过问，只得收回那副讨人厌的可怜相。
见绿意被晾了这许久，应该不会再填舌加醋了，我便打算了解一下昨晚的事了，毕竟昨夜家有贵客，却发生这般事情，太不应该了。如果昨夜立刻处理的话，势必要闹得很大，只能冷处理，让他们仆妇自己退散了再说。
“老爷。”绿意一眼瞧见门口，道了个万福，退至一旁。
“•••”我把那一声“爹”咽了回去，低头道：“您来了，宿醉可还头疼？”
“唉～”田戚琬叹了口气，坐到我旁边的绣凳上，温和地对我说：“生梨汁不错，你还真是个鬼灵精。”
“女儿不过是看家里生梨多得很想个法子，给变废为宝罢了。”我依旧客气。
“阿秀，爹爹总是忙着自己的事，顾不上你们姐妹俩。也幸亏你懂事，把这家管的服服帖帖，把妹妹也照顾的很好。”田戚琬似乎有些心事。
“应该的。”对田戚琬，我的感觉很复杂，一边是身为阿秀对父亲莫不关心的怨怼，一边是霸占人家女儿身份没被粗心父亲发现的庆幸。
“不过，阿秀你还年轻，不是事事都能想的周全，还得有个老人从旁提醒。”
“您指的是谁？”我奇怪道。
“昨夜的事情我听说了。阿秀，爹爹不是怪你，”田戚琬嘴里虽是这么说着，眼神却满是浓浓的责备意味，“李妈是你娘的陪嫁，又是你的奶娘，为这个家劳心一辈子，再怎么也得给她一个面子。”
“爹爹听了李妈的一面之辞，就来责怪我。”我立马冷了脸，“又怎么不问问她做了什么事情让女儿落了她的脸？”
“李妈能做什么事？”田戚琬口气重起来。
“面子是被人给的，脸使自己丢的。”我讽刺道，“她自然是做了不要脸的事。”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宅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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