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句话》以向北

58、告别

　　殷漫叹了口气，安慰道：“好了，别难过了，准备带新人就得了。”
　　程宛笙黯然，点头：“嗯嗯。”

　　殷淮在黑龙江一呆就是两个多月，《流星落入你怀里》杀青的前一周，陆瑾川来找他商量：“大影帝要不要在最后来个客串？”
　　殷淮坐在休息区许颂的位置上，手里抱着杯热奶茶在喝。
　　闻言点头：“可以，先聊报酬。”
　　殷淮下面要说的话一下全噎回去了，蹙眉开口：“就我们俩这个交情，还需要报酬？”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我们俩这没亲没故的。”殷淮根本不上他的当，一边喝自己的奶茶一边开口：“而且我出镜一次，你所赚的钱就要多起码十分之一。”
　　陆瑾川还想再挣扎一下，但是他还没开口，就听到殷淮说：“所以我现在合理怀疑你在道德绑架我。”
　　陆瑾川：“……”

　　陆瑾川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遇见许颂，阴沉着一张脸。
　　某天晚上许颂拿这件事发微博，吐槽：陆导您不会是把所有温柔都给殷淮了吧。

　　之后微博上就掀起了一场“陆导温柔风”的热潮。
　　还有人让殷淮赶紧哄一下许颂，这可不是吃醋了的反应吗。
　　殷淮拿着手机去问许颂，许颂笑着说：“没有，就是陆导对你的反应确实挺新奇的。”
　　殷淮：“……”

　　这些后话，暂且不提。

　　许颂进了休息室，殷淮杯子里的奶茶刚好喝完，许颂下意识的接过他的杯子去给他续一杯。
　　殷淮看着他又出去了的背影，笑笑没说话。

　　许颂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个杯子，一模一样。
　　一个是他刚刚拿出去的殷淮的杯子，一个是最近殷淮新买给他的杯子。
　　许颂手里拿着两个杯子，脸上带着点笑看着他，也不说话。
　　殷淮知道许颂是想让他猜哪个是他自己的杯子。

　　殷淮不动声色的往两个杯子的杯身上扫了一眼，然后伸手拿了许颂左手里的那个杯子。
　　殷淮拿杯子的时候，眼睛一直不太明显的观察着许颂。
　　果不其然，他在许颂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太明显的得逞的笑。

　　殷淮喝了一口自己手里的杯子的奶茶，笑着说：“挺甜。”
　　许颂挑眉：“比你刚刚喝的第一杯还甜？”
　　殷淮很配合的点头：“是啊。”
　　许颂沉默了好一会儿，就盯着他脸上的笑，也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颂才开口，“说吧，怎么识破的。”
　　殷淮故意装作一脸无奈的样子：“呀，竟然被你识破了。”
　　许颂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我昨晚上切火龙果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果刀划到上面了，有一道不是很明显的划痕。”殷淮伸手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杯子的杯身，上面有个字母，说：“但是这个没有。”

　　许颂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自己手里的杯子。
　　他手里的杯子的那个字母上确实是有一道划痕的。
　　许颂思虑良久，说了句：“……不愧是影帝大满贯获得者。”
　　殷淮只是笑，也不说话。

　　许颂想到什么，又问：“刚刚陆瑾川来干什么？”
　　殷淮用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圈圈，漫不经心的开口：“他想让我在最后做个客串。”
　　许颂就站在桌子一旁，闻言点头，“那你答应了吗？”
　　殷淮抬头看他：“你希望我答应吗？”
　　“是不是我说我希望，你就会告诉我你已经答应了，然后马上让漫姐去和陆瑾川谈你刚刚没同意这件事。”许颂脸上的笑更深了些，“而如果我说我不希望，你就会告诉我你没答应？”

　　殷淮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
　　“我觉得你不应该当艺人，太屈才了。你应该当音序未来的CEO。”
　　许颂看了他一眼，无所谓的开口：“所以我是唐氏的CEO。”
　　殷淮：“……你是懂聊天的。”
　　许颂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你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不用考虑我。”过了几秒钟，许颂又开口：“你能放下很多事情来黑龙江陪我这么久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就很满足了？”殷淮胳膊肘撑着桌子，手掌托着下巴，笑着问许颂：“后面还有一辈子呢。”
　　许颂看了他一眼，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
　　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
　　许颂话没说完，殷淮还挺期待：“嗯？”
　　许颂抿唇，补完了后面两个字：“油腻。”
　　殷淮胳膊肘差点从桌子上滑下去，收拾好心情坐好，说：“……你是懂聊天的。”

　　殷淮到底也没有接受陆瑾川的邀请，没有在《流星落入你怀里》客串。
　　因为不管是《守金城》还是《少年的月光》，他都知道，网上有很多人说，电影爆火的原因在殷淮身上，殷淮的电影演十部火十部。
　　所以就有很多人质疑许颂，质疑他的演技，质疑他的流量，质疑他的热度。
　　殷淮是存有一丝的私心的，他想让许颂真的被这个圈子接受，成为下一个影帝大满贯得主。

　　而后来，或许是陆瑾川也想明白了这件事，来问殷淮。
　　殷淮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点头说：“是。他需要的不是前辈的带领和引导，而是一个可以自己表演的舞台。”
　　“他从开始就是实力派，而不是流量派。”
　　陆瑾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错啊殷影帝，这么快就把自己当前辈了。”
　　殷淮蹙眉，毫不客气的说了句：“滚。”

　　《流星落入你怀里》杀青那天，许颂有三场戏，还是比较重要的戏。
　　从早上拍到晚上。
　　那天殷淮因为在房间里看殷氏的文件，就没有去片场的休息室待着。
　　于是许颂的手机响了几十次，都没有人管。

　　这一天的拍摄完成，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杀青宴也只是简单的举行了一下，陆瑾川说，“时间不早了，今晚上想让宣传组把杀青照发了，我们明天再好好聚餐，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

　　许颂拿到自己的手机，看到他前段时间给唐永福请的保姆杨嫂打了23个电话之后，心没由来的慌了一下。
　　许颂颤抖着手把电话拨回去。
　　“喂？许先生。”杨嫂的声音里带着很多的慌乱和不知所措。
　　许颂：“嗯，出什么事了？”
　　杨嫂声音里带了些哭腔：“唐老先生他……走了。”
　　许颂的手机“啪”的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殷漫听到声音马上推门进来。
　　看见许颂失神的样子，觉得有点心疼，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许颂抿唇，没说话，蹲下身捡起手机，声音有些颤抖的问：“现在在哪里？”
　　对方报了个地址，许颂说：“好，我马上回来。”

　　听到许颂的话，殷漫甚至都没问怎么回事，马上订了最快回沪市的机票。
　　两张。
　　看着许颂挂了电话，一边看航班信息一边说：“今天晚上九点二十二的机票太平机场飞浦东机场，两张票让殷淮陪你回去。”
　　“这边收尾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交给我。”说完又补了句：“我不管你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是你给我记住，顾好自己的安全。”
　　许颂有些失神的点头，“谢谢……漫姐。”
　　殷漫把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去，一直在打字的手停下，抬头看着许颂：“我已经让殷淮给你收拾行李了，你现在回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落的东西，等一下我让陆瑾川安排车送你们去机场。”
　　许颂点头：“好。”

　　许颂回到沪市的时候，唐永福的遗体还在医院的停尸间。
　　杨嫂说：“我给您打电话那会儿，唐老先生的状态就不太对。没打通您的电话我就马上叫了救护车，唐老先生在手术室里三个小时我一直再给您打电话，都没有打通……”
　　许颂听完杨嫂的话，只是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唐永福身体一直都不算好，这几年搬到乡下反而好些了。
　　但是今年又突然严重了，许颂一直都明白，唐永福真的是撑到最后了。

　　所以这也是许颂宁愿和唐永福大吵一架也一定要给他安排个保姆的原因。
　　他真的怕唐永福出什么意外，没人知道。
　　他早就做好了唐永福会离开的准备，只是这一天突然来了，他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这个世界上，曾经最爱的他的两个人。
　　他的妈妈，他的外公，都不要他了。

　　殷淮伸手拍了拍许颂的肩膀，轻声言：“节哀顺变。”
　　许颂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好像这样别人就看不得他发红的双眼和顺着脸颊留下的眼泪。

　　后面的事情，都是殷淮陪着许颂去处理的。
　　唐永福曾经在沪市的经济圈就很有声望，不管是曾经的合作伙伴，曾经的对手，后来的小辈……总之来吊唁的人很多。
　　唐永福的去世，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真的悲痛。
　　就像是你很尊敬很尊敬的长辈突然离开。
　　而唐永福对于那个经济圈里的很多人而言就是那个很尊敬很尊敬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