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貌美如花[民国]》雾七七

25、自找罪受

　　旅途有些漫长，虽然有些颠簸，但有人在一旁搭着说上几句话，也还算不上无聊。

　　“还不知道小姐名讳？”

　　程柏来推一推眼镜，有些拘谨。苏锦把目光收回来，看着他笑道：“苏锦。”

　　“苏小姐。”他双手交握放在腿上，向苏锦点头致意。

　　苏锦从包里翻出些小吃食来：“我带着些果干，你尝一点。搭车时常会有些不舒服，吃点这个可以清爽些。”

　　他忙接过来，一尝，果然酸酸甜甜，别有滋味。

　　“程先生这次去南城是办什么公务吗？”苏锦放一块果干在嘴里，望着他问，有些好奇。

　　程家是城东几个大户人家之一了，代代经商，尤其是程二爷，年纪轻轻就把生意拓展到各地去了，虽然祖居苏州城，但是他们常年在外，留在家里的都是些老小，倒是这一辈也有几个在她父亲手下做事。

　　程柏来当然是南下谈生意的。这是笔大单子，关于布料的。苏绣做工质量一向是扬名天下，而对这华衣美服需求量最大的就是南方十里洋场的娇小姐贵妇人了，虽然南边时兴洋装，但这定做的衣服一定程度上更是身份的象征。

　　南边做生意讲究个门道，还得忍受一层层盘剥，他们铺子就开的少些，就直接把料子运过去。这次是情况有变，苏州绣娘总共就那么多，这上等料子也就少了，原来那几家反倒订的多了，又有新人联系他，他得先去议议价。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然在路上都能偶遇美人。

　　程柏来没忍住打量一番身边人。快要入冬了，外面风大，天气凉的很，她倒仍然穿的轻薄，一身白羽色银丝长裙，只是外头披着个小坎肩，坎肩底部嵌着一圈绒兔毛，衬得整个人软软糯糯的，很是惹人怜惜。

　　他咳了一声，掩饰下内心的激动和窃喜，回答道：“也不算什么正经公务。我在我二叔手下做事，他忙不过来，我就帮他去南边跑跑腿，看看生意，也算是锻炼锻炼。”

　　“那倒是很好。”也看出他不想过多地聊这一方面，苏锦也是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她对这人南下干什么没太大兴趣，反正她只是在那边落脚一段时间，也不需要他帮什么忙。

　　程柏来对苏锦这一路上的关照真算得上是面面俱到了，苏锦也有些察觉，不过因为他表现的并不过分，还是照单全收了。中间睡了一会，不小心靠到了程柏来那面，醒来之后很是不好意思地道了个歉。她睡的一向沉，什么都不知道。

　　文雨在隔壁座位更是频频往这面看，撅着个嘴，觉得自己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干看着这旁边的男人献殷勤。这人天赋也是够好，照顾地比她这丫头还细致上心。

　　……早知道她还是待在家里算了。
　　文雨偷眼瞧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

　　有一个人看着这一切真是比她还不是滋味。
　　那就是池阜城。

　　现在他真是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渣子气息，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氛更是降低到冰点。旁边坐着的跟他一起出来这趟的属下苦不堪言，不知道这上司抽了什么风，简直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几小时之前，他还在警务署里好端端坐着，还在想前两天苏锦对他的态度。
　　真是越想越后悔。本来还以为苏锦是喜欢的意思，自己莫不是自作多情误会了什么？还在拒绝跟答应之间两难了那么久，现在好了，煮熟的鸭子都快飞了。在嘴边的时候不珍惜，一旦隔得远了点，池阜城就觉得自己错过了世界上最好看那只白天鹅。

　　……后悔。

　　不过当时还没等他尝出后悔是个什么滋味来，苏锦就要乘车南下了，一点风声都没有，拉着个箱子带着个丫头就直接要走。苏俊彦气呼呼把他门推开的时候他还纳闷，什么事这么急，连按铃叫人的时间都等不了了。

　　“快快快，你安排几个生面孔，都买了去南洋的车票一并送到车上去！”
　　“怎么了？”池阜城一边拨电话，一边问。“那边不是没有暴露吗？”

　　“根本不是这事儿！”苏俊彦可稳不下心来。“还不是我那个好妹妹，可省心了！说走就走，提前说一声都不，现在就要下南洋！”

　　“下南洋？”池阜城音调都变了，下意识把电话从耳旁拿下来，苏俊彦诧异地看他一眼，点点头，又叹口气：“怎么，不可置信吧？”

　　欸。
　　把一向沉稳的付成都吓到了。
　　总归是家里宠坏了，不知道什么轻重，就知道任性。

　　池阜城找了人过来看了，挑了三个看上去机灵健壮些的，苏俊彦还是不太满意。家人不在自己的地盘，怎么都放心不了。

　　“不然我去吧。”池阜城开口。
　　“你去？”苏俊彦惊讶，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兄弟愿意，这家伙一向不喜欢乱掺和他的家事，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我经验多，而且反侦察能力强，和你联系你也放心。”池阜城脸上看不出什么，一脸正经：“反正我最近没什么别的事，想休个假。”

　　“这样啊！”苏俊彦感动地锤了他一拳：“好兄弟够哥们儿！这假我肯定批！公费！到时候看上什么随便买，我私人全部报销！”

　　……
　　(?-_-?)
　　虽然有点不太道义，但男子汉嘛，都是言出必行。既然苏俊彦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难道说不好拿你的钱跑去追你妹妹？

　　“那我去了。”池阜城换了个装，拿上一顶黑色大檐帽，站在门口。

　　苏俊彦上前抱了抱他，“照顾好我妹妹。自己也保重。”

　　特意交代过刘叔要买晚一点的票，所以他赶过去的时候正好和能和苏锦一趟车。他不好暴露，于是一上车就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出来的急，什么也没拿。看到苏锦提着行李箱的时候，他其实是很想让自己的人上去帮把手的，还没吩咐，旁边突然冒出个男人，上来就和她套近乎，很快就热络了。

　　池阜城眯着眼靠在椅背上打量了一番：穿着斯斯文文的，还梳着大油头，一看就不怀好意。

　　看着二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池阜城心里堵得发慌，可又不能表露出来。
　　他一边扭头装作在看风景的样子，一边默默观察他们二人的行动，心塞又手痒，恨不得从椅子上伸出个手去把这家伙时不时偷看苏锦的脑袋给扭回来

　　他实在看不下去那你侬我侬的一幕，于是找了个借口出去吹了会风。回来之后更不得了，苏锦竟然已经靠在了那男人的肩膀上，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还睡的挺沉。

　　池阜城觉得胃酸的很。
　　这个肩膀难道不应该换成他？

　　他就不该来自找罪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