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遇见 ...
-
橘黄色的火光闪烁着，好似橙红晚霞在退去之前，不舍地分出一缕，化作树枝上跳动的火焰，向外尽情释放着最后的光和热。
奇形怪状的鱼被割掉了所有不对劲的地方，只剩下一条足有半米长的鱼身被叉子穿了起来，架在火堆上面。
多亏他贪食，自己也偶尔亲自下厨，做点儿野味。
储物戒指里一直备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和调料，不然真犯了难。
鱼皮从十字刀花处微微卷起，露出下面雪白的鱼肉。肉香混杂着调料香，从鱼身上散发出来。
47坐在临时充当椅子的木头段上，几条腕足卷来卷去，充分表达了内心的焦急。
“怎么还没好，怎么还没好，怎么还没好……”
“马上，马上。”
南流景持续不断地翻转着剑柄，手法熟练又老道，在47持续不断的催促声中，波澜不惊，严格把住烹饪的底线，绝不提前停火。
终于，鱼肉烤制的金黄焦香，可以食用了。
他拿出两个盘子，将鱼一分为二，给47的那份又切了几下。
47早已经迫不及待，盘子还没送到它面前，几条腕足就已经不安分地探了过去，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搭上了盘子边。
南流景切鱼肉的速度很快，可在它眼里，却如同被放慢了一百倍，比蜗牛还要慢。
它等得心焦气躁，总算能吃上肉了。
刚烤熟的鱼非常烫，但对于47而言，这点儿温度它根本不放在眼里，南流景更是皮糙肉厚，硬抗天雷的肉身还能被烤鱼烫伤吗。
一人一章鱼，直接舍弃了把鱼肉吹凉这个动作，直接张口就咬。
47的足肢齐齐出动，每一根都卷上一块鱼肉，一个接一个送进嘴里，速度快得南流景都觉得它连嚼都没嚼。
要说它上次还在培育仓里进食的动作，属于不紧不慢中带着矜持，那这次只能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看来是真饿坏了……南流景摇头失笑，低下头咬了一口鱼肉，缓慢咀嚼，细细品味。
只是他越嚼表情越怪，一口鱼肉含在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这什么怪味儿？
烤鱼很容易腥，为了快点儿做好，南流景省略了腌制的步骤，特意放足了调味品，让味道变重，好把腥味盖过去。
怎么吃起来，调味品是调味品，腥气是腥气，而且这腥还不像普通鱼腥，是一种莫名的，异常顽固的腥臭。
明明闻着那么香，吃起来简直幻灭。
47倒没什么感觉，它只觉得好好吃，好新奇。
咸咸辣辣的味道从它腕足上的吸盘传给大脑，从未有过的味觉体验让它激动极了。
至于那点儿变异兽特有的怪味儿，47早就习惯了，压根不觉得有什么。
它风卷残云般吃光面前的所有食物，就听见南流景指着他面前的盘子说：“吃饱了吗？没吃饱我这儿还有。”
47看了看只动了一块的鱼肉，遗憾地收回视线，“吃不下了。”
“可以带上下顿吃！”47举起足肢，邀功般说道：“我有很多手。”
“不用，我帮你收着。”
南流景说着，就将还冒着热气的烤鱼装进储藏戒指。
偌大的盘子在眼前凭空消失，47吓了一跳，它伸出腕足试探着摸上树桩，只有粗糙的树干纹路从足尖传来。
“不见了！”
对此南流景早有准备，他一脸正色地说：“我有一个会隐形的背包，把它装起来了。”
“我怎么没见过？”47有些茫然。
“它是隐形的嘛。”南流景面不改色。
“也是。”47很快就被说服了，它不再询问和隐形背包有关的事儿。
解决掉了晚饭，火堆也被熄灭，南流景用为数不多的灵力唤水，把刚才用到的物件清洁干净，收了起来。
没了火光的映照，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星星挂在天上，一弯弦月散下银白光辉，万籁四寂。
气温也开始转凉，47伸出足肢勾向南流景的衣摆，被他捞起，放回肩膀。
踩着月色，伴着微风，南流景沿着破败的公路，向西面走去。
他换了一身便装，袖口紧窄，不似上一任报废的袍子，衣摆宽大，风流是有风从破口穿过的风流。
发冠和玉簪也被换下，头发简单束起马尾，整个人都清爽干练不少。
47絮絮叨叨地同南流景聊天，东一句西一句，一会儿说到月亮，一会儿说起松鼠，一点儿条理都没有。
南流景却不会觉得它话多，每一句都认真回应，说着说着，耳边的声音忽然消失。
原来47睡着了。
它变得和月光一样颜色，透明的白，总是大睁的圆眼睛半搭着，脑袋靠在南流景的头旁边，压住他半边耳朵。
要不要把它抱下来放怀里？
南流景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番，决定还是不动它了。
他的行动放缓，以求不会颠簸到47.
可走着走着，47却不安分起来，它的足肢胡乱摆动，到处乱缠，身上的颜色也五颜六色来回变换，就像是彩色的灯球一样。
可它的眼睛依旧半闭着。
这是在做梦吗？南流景颇觉好笑地想。
不知道它会梦见什么。
朝阳升起的时候，南流景已经走出不知道多远，公路两旁的树林换成了浓密的草地。
朝露坠在草尖，反射出道道金芒。
47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它的十一条足肢全部向外伸开，停留两秒后又缩回，维持在大约二十厘米的长度上。
南流景一下察觉到不对，他抬起手，将47从肩头抱下，捞起它一根隐约带着黑色的足尖。
“这是怎么了？”
他知道47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变色，不同的颜色反映它不同的心情，他从来没见过黑色。
47任由南流景摆弄自己的腕足，不在意地说：“这是昨天吃鱼和喝水累积下来的污染，等这只手全都变成黑色，我再把它换掉。”
怎么换？割掉再长新的？
南流景竟有些哑口无言，他怎么不知道身体部件还能像换衣服一样随便轻松，说换就换了。
但凭47的自愈能力，好像还真是这样。
南流景顿了又顿，他对污染完全摸不着头脑，在他的感知中，不管是变异鱼还是变异狼王，都正常极了。
就好像是，它们天生就长这样，就这么奇怪。
污染到底是什么？
他在那里陷入了思索，47不算环顾地环顾了四周——毕竟它不用动脑袋，只需要动动眼睛就能看完一圈的景象。
“这是哪儿？”47发出灵魂提问。
思考被打断，南流景轻笑了一声，悠悠说道：“我也不知道。”
他们又向前行进了一段路程，47惊喜地发现，前面是一个交叉路口。
另一条路明显新上一些，路上的草没那么多，不远处还有一辆报废的车，看上去也没有很旧。
“选择权交给你，往左还是往右？”
47想了想，“我左面的手比较多，往左！”
南流景顺着47指的方向踏上新的公路，看着一望无际的荒野，他不禁感慨了一句：“还好我不会累。”
幸运的是，这次没走上几个小时，南流景外放的神识就感知到了几个人类。
“总算遇到活人了。”他第一次觉得人类如此亲切，他真的迫切需要问路。
那是两辆停靠在路边的车，一共九个人，东西方的人都有，穿着以灰黑色为主的衣物，不论男女都留着短发，皮肤粗糙，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远远见到南流景的身影，负责放哨的两个人就架起了枪，透过瞄准镜观察起来。
“头儿，是个男的，长得还不错。”其中一个人说道。
“这叫还不错？”另一个明显是西方人样貌的女性啐了一口，“薛二，我看你睁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我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长这么好看的男人。比东三区的玲妹儿还白！”
她说起普通话就像是从娘胎里就开始学一样顺溜。
周围的人听她这么说，有望远镜的拿望远镜，没有的拿枪，纷纷看了过去。
“艹，何止玲妹儿阿，三个她都比不上。”
“还留长头发，像个娘们。靠，不会是女的吧！”
“你傻了吧，王老六，这一看就是个男的，说不定比你还大呢！”
“哈哈哈哈哈哈！”
四周的人都哄笑起来。
这女人收起枪，望向老大，目光里是极其明显的垂涎。
“头儿，就一个，要不要搞？你用完给我们几个尝尝鲜儿。”
被称作头儿的男人拿着一个望远镜，露出的下半张脸带着胡茬，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是他娘的挺好看。”他咂咂嘴，吐出一口烟来，话锋忽然一转。
“为了好看你们不要命了？先不说他肩膀上挂着的什么东西，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穿得奇怪，连辆车都没有。”
“附近几十里只有乌水县一个聚集点，你们说他是走了多久？身上脸上还是干干净净的，一点儿灰没沾。”
“就没人抢？也没污染者袭击？连个背包都没有，他物资放哪儿？”
“亏你们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一点儿警惕心都没学到！”
他狠狠瞪了一圈周围的手下，所有人都面上讪讪，垂下了头。
“不过……也不是没搞头。”他放下望远镜，思索了一阵。
“你们一会儿都给我把那些个眼神收一收，表现的平和点儿，听到没有？”
“别一张嘴就放屁。待会儿除了我你们都把嘴闭上。”
作者有话说第9章 遇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