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测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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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带着一阵腥风袭来，脑袋上的利齿一层层外扩，像是七鳃鳗一样，灰白色的涎液顺着口中伸出的长舌飞溅。
比利齿先一步到达的，是它长长的、布满干裂灰白纹路的手臂。
那上面长着密密麻麻的菌包，鼓鼓胀胀，向外喷吐着孢子。
面对菌化者的扑咬，47收拢蓄力的腕足迅速弹出，让它像个小炮弹一样射向右边。
它在空中调整身形，足肢像花盘一样张开，一种奇怪的，无法形容的斑斓颜色从中心向外层层荡开。
红的黄的黑的褐的，夹着锈绿，混着浓紫，它们不断轮回闪烁，一些眼球或是海藻模样的阴影交替浮现，如同一团团泼洒的油彩。
菌化者袭来的身形顿时定在原地。
玻璃窗外观察的研究员们，霎时间有一半以上都陷入了癫狂，他们或是大哭，或是大笑。
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有的高昂尖利，有的沙哑粗涩，像是石子划在黑板上，向外喷吐着不堪入耳的噪音。
李博士却不在此列，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神情平静中带着淡淡愉悦。
或许是四周的噪音让人烦扰，他皱起眉头，转过身，双眼瞬间变得幽深晦暗，好似一个黑洞，吸附了所有的光线。
被他注视过的发疯研究员一个接一个像是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倒伏在地上。
若不是他们的胸膛还在起伏，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场面一下恢复寂静，他才满意地重新将视线投回墙内。
47定住菌化者后，借着还在空中的姿势，体内的毒腺挤压，喷射出的毒液散成雾气，裹到菌化者的皮肤表面，迅速将它腐蚀出一片片的溃烂来。
菌化者没有痛觉，却有弱点。
它们的弱点是身上长着的黄色菌囊，位置不定，头上、背上、腿上、胸口等身体任何一个部位，都有可能。
扯断脖子或者打烂脑袋同样能够杀死它们。
由于不是直接攻击弱点，用这种方法解决的菌化者会先失去行动能力，身体还会存活一段时间。
但这时候的孢子已经丧失了活性，不必在意。
47尚未发育成熟，肢体脆弱，不像以后那样坚韧，可以完全无视菌化者的伤害，用腕足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扯掉对方的脑袋。
现在的它如果被贴身碰到，必然要遭殃。
因此它只能拉开距离，用毒液进行攻击，试图将面前菌化者胸口长着的菌囊腐蚀掉。
只有简单思维活动的菌化者不像人类，对它的精神污染只维持了几秒钟的时间。
定身解除，它重新恢复活力，再次扑向47。
47又一次用同样的方法躲开，重复之前的流程。
南流景提着的一口气舒缓下来。
眼前的情景只是看似危险，实际上47游刃有余，不论是躲避还是攻击，都非常熟练。
菌化者根本碰不到它。
而它身上古怪诡异的花纹，也完全影响不到他。
因为担忧自己的存在会让47分心，南流景特意飘到了房间的角落，全程都没有出声。
47有全方位的视角，没有盲点，并不需要他出声提醒。
反倒是他觉得如果自己贸然开口，四处乱飞，才是干扰47视线和行动的愚蠢行为。
47目前的毒液数量不多，毒性也并不算强，只能一次又一次重复攻击，慢慢消磨。
南流景这才从它娴熟的应对技巧中，看出一丝大反派的影子来。
菌化者的外表已经残破不堪，菌囊混着血水，在地上画出道道黄绿猩红的痕迹。
不少地方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南流景早早就屏蔽了嗅觉，47则是习以为常，并不受影响。
在一次不甘的嘶吼声中，不成人形也不成怪形的菌化者终于结束了它的生命，终止了这场单方面被遛的战斗。
它全程都没够到47任何一下。
就含恨而终，倒在了地上。
在这过程中，又有一位研究员不幸受到波及，和他的同事们享受了相同的待遇——与地板进行了一场亲密交流。
站着的研究员还剩下两位，一位是检测区的主管，一位就是李博士。
至于助手温妮，早在第一批倒下的人里就包含她一个。
主管看向身旁的人，整个研究所都颇具盛名的李博士，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恭喜恭喜阿，真不愧是你，又是一个优秀实验体。”
“不论是智商、技巧、还是能力，都有s级的标准。”
“看来年中的表彰大会上，肯定会有你一席之地了。”
李博士扶了扶眼镜，面上表情不变，目光里透着满意之色。
“借你吉言。”
他按下通讯器，又叫来一位实验助手，让他将47带回培育间休息。
原本温妮推着的小车上，装着一箱修复液，可以让实验体做完检测后，第一时间得到治疗。
没想到47表现优异，并未受伤，这修复液也没用上，又被完整退了回去。
47被新的助手小哥拿出，简单清洗消杀后，重新装回培育仓内。
李博士隔着玻璃点了点，不紧不慢地说道：“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学习。”
说完他便眼神示意助手送它离开，自己则绕过地上躺着的人，迈步走向研发室了。
…………
培育室一向安静，这里目前只有47一个实验体，其他的要么没出生，要么在混合区。
47腕足收回，揣在身下，像是一张面饼一样瘫在培育仓底部。
南流景落在它面前，很是关心地问道：“还好吗？”
“就是有点儿累了。”
47眨了下眼睛，伸出一根足肢来，“真想快点儿长大。”
“等我的腕足长到门那么长，就会非常厉害了。”
那就差不多两米了。
南流景饶有兴致地问道：“那要多久才能长这么大？”
47数了数，十分严肃地说：“要经过七次外出任务才行。”
“到时候我就能带你走了，‘妈妈’抓不住我。”
说到这个，它又提起精神，声音也大了一些。
“有一种非常好吃的鱼，粉色的，滑滑的，没有鳞，也没有毛。”
“地上的都会长毛，毛不好吃。”
南流景忍着笑意，“我可以帮你把皮剥掉，这样就没有毛了。”
“而且不用等到第七次外出，第一次就行，我会带着你逃跑的。”
47犹豫着开口：“可是你这么小……”
南流景的笑僵在脸上，他要怎么跟一只章鱼解释神识和肉身。
而且他也不是小，话得说清楚，是被封印了。
他很是用心地解释了一番，47仍旧懵懵懂懂的，不太明白。
让一只依靠本能大过智商的实验体章鱼明白什么是精神、灵魂这种东西，还是有些太超过了。
它连基本常识都不太了解，何况进阶知识。
南流景决定不为难自己，他轻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说：“要不要聊聊你之前的事儿？”
“怎么想着要把人都杀光呢？”
“因为人很坏。”
47语气严肃，“实验室很坏，‘妈妈’很坏。都是坏的。”
“我看到很多大人吃掉小的人。”
“大人很坏。”
“大家都同意我这么做。”
47一句又一句说出它心里对于人的看法，简单直白，南流景却沉默下来。
等它结束，他才语气复杂地说：“你说的有些道理，但只有一部分。”
“人的确有坏的，但也有好的。你只看到了错误的那面，这是不完整的。”
“没关系，我会带你了解。”
47摆了摆足尖，“为什么要了解人？我并不喜欢他们。”
这点儿小小的拒绝难不倒南流景，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上了47刚刚偷换概念的方法。
“我就是人，难道你不想了解我吗？哪有朋友之间不互相了解的呢？”
47听完这话却忽然笑了起来，发出一连串的啾啾声，像是活在水里的百灵鸟。
“人是像‘妈妈’那样的，有四条手和长长的身体。”
“你才不像。”
…………
温妮苏醒过来回到住宿区，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钟了。
她的脑袋仍旧一抽抽的痛，仿佛神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在胡乱疯跳，胳膊和大腿也摔出几块青紫来。
告别同事，温妮迈着缓慢的步子回到家里，惊喜地发现屋内的灯竟然是亮着的。
她推门一看，顿时觉得浑身上下什么病痛都被风吹跑了。
“杰米特！你回来了？！”
一个粽发蓝瞳，高鼻深目的健壮男子回过头来，快步上前，给了温妮一个大大的拥抱。
“是的，我今天下午就回来了，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晚？”
“唉，别说了。”
温妮抱怨道：“还不是实验体的缘故。你知道的，保密条例，我不能说太多。”
“我现在头还疼着呢，身上也磕青了好几块，真讨厌。”
“快进屋吧，我特意留了晚餐给你。”
杰米特爱怜地吻了吻温妮的额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放到餐桌前的椅子上。
掀开盖子，一碗带着肉酱的面条出现在温妮面前，褐色的酱汁，浓郁的肉香，上面还撒着一些蔬菜丝，让温妮食指大动。
她感动地看了自己的男友一眼，放软了声音说道：“竟然有肉酱，你真好。”
杰米特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将刀叉递到她手里。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温妮也不再说话，专心吃起面前的食物来，她真的饿坏了。
杰米特温柔地凝视着这一幕，踌躇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平绿谷那里突然新发现了一个遗迹。”
温妮咽下嘴里的食物，有些茫然地说：“那附近不是被搜过很多次吗？怎么还能有遗迹没被找出来？”
“乌水县的遗迹猎人发现的，说是之前有瘴气，现在瘴气消了，山谷里的遗迹就藏不住了。”
“那也挺好的，不知道能发现什么新物资。”
温妮咬着叉子，“现在电脑里的几个电视剧我都看几十遍了。”
杰米特顿了顿，“我也要去，两周后出发。”
“可是你才回来！”温妮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正常都有一个月休整期的！”
“之前的警报事件，损失了很多人手。”
杰米特说到这儿，脸上隐隐约约泛起恐惧之色，仿佛又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那些惨叫和漫天飘洒的血雾。
他抿起嘴唇，吐出一口气来，强迫自己转移思绪。
“以后都改成半个月了。”
温妮沉默着，眼神担忧又无奈。“一定要注意安全阿。”
“放心吧，下个月你生日，在那之前，我肯定能回来。”
杰米特露出笑容，“那些感染者，要是来了，我就让它们吃枪子儿！”
他眼神放柔，左手隐蔽地摸了摸衣兜，那里躺着一枚银戒指。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测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