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夜》冥

2、伪装

　　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曾经有过那么一个晚上，倾盆大雨咆哮着洗净污秽的街道，天空是诡异的橘红色。
　　而我，在漆黑的街角，捡到了伤痕累累的末末。

　　——也许这样说并不完全正确，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给她取名字，但是没有关系，既然她是我捡来的，我就有权利决定她的一切。

　　“痛……”，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下一刻，我一把抓起她湿漉漉的头发，费力的拖着她往我家的方向走去，动作粗暴毫不留情，惹得她惨叫连连。偶尔有行人从我身边擦身而过，都忍不住用惊恐的眼神偷觑我，却没有人企图制止。
　　这里是红灯区，每一天，都有嫖客和妓女因为价钱谈不拢而互相厮打;妓女被自己养的小白脸打的血肉模糊，毒瘾发作的人倒在地上丑态百出……像这样的事情，每一天都在发生。不论是看客还是当事者，都已经麻木到不能牵动一根神经。

　　这条路年久失修，每到下雨就积水严重，她的头发很长，虽然被我牵住了一端，她的身子还是低低的伏在地上。一路上也不知灌进了多少脏水。可她的嘴一刻都没停下来————

　　“混蛋，王八蛋，死鸭子，禽兽，没人性，丧男，兔崽子……咳咳,你放开我，放开，咳咳，妈的！放开！”
　　——没等她说完，我已经松了手。
　　“咚”的一声闷响，是她的头撞上路边石头的声音。
　　过了好久也没听见她的叫骂，我低下头草草看了一眼，很好，终于晕了。

　　于是我的手又缠上了她的长发，还意尤未尽的在手上格外多绕了几圈，我站起身，拖着那已呈休克状态的女人，大踏步朝家里走去。

　　雨下得很大，一路上磕磕绊绊，我的心情反而越来越好。

　　四点的时候，我们终于成功跋涉到了家门口。
　　我开了门，又开了电灯，把那个萎顿在地奄奄一息的女人从门外拖进来。这么来回折腾，我累得连关门的力气都没有，直接靠着沙发睡着了。

　　那一晚，我睡得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刚好睡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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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屁股了，我的背很痛，感觉就像背着个大麻袋跑了半夜一样。我费尽力气才撑开眼皮，毫不意外的看着肚子上趴着的不明物体。

　　入睡的前一刻，我恍惚听见她小猫一样的咕哝：“我冷……”
　　也许我那时已经睡迷糊了，才会良心发现的把她抱在怀里。她的头发很长，湿淋淋的像是乌黑的海藻，身材比一般的女孩子胖不少，压得我直喘气。但是她身上的味道，却让我觉得熟悉而且安全。
　　——因为，那是血的味道。

　　深呼吸二十次之后，我气急败坏的发现她仍处在死不悔改的酣睡中。“喂，没死就醒醒。”我往死里推她，她却顺势滚向一边。我火了，跳起来飞起一脚，正中她的后背：“别装死！不然我让你再死一次。”

　　她如我所愿的睁开了眼睛。
　　很迟钝的眼神，这并不奇怪，胖子通常反应都慢一些，人也比较笨拙。我蹲下来，手绕上了她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拎起来：“乖，告诉我你叫什么？”

　　她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你要杀我吗？”
　　“你疯了？说什么呢！”我有点心烦，难不成我捡了个疯子。
　　“是你说的，你要让我再死一次。”她看着我，很认真的说：“谢谢你，现在就可以动手。”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我会很合作的。”，她说，语气里甚至有庆幸的成分。

　　我看着她有一点微笑的嘴角，很久不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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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熙，你是白痴吗，我说的那些话你居然也会相信。”很干脆的结论，在毫不留情的踢断我的肋骨后，从那个人口中轻易的说出。

　　“人是可以假装爱上一个人的。所以，宋熙……我不过是在耍你。”

　　“不过你不用太难过，也不用为了你的愚蠢向我道歉，反正，你很快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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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在我的脸上，也露出过像这样的微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