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寻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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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拍打着海岸，海鸥飞过海平面，岸边是来来往往的准备上船的行人。白曦混杂在这些人中，他打扮得很严实，手里面还拿着晏沅给他办的假身份。他现在被全国通缉，他盼望着能不被检查人员查出来，顺利上船。
检查的时候，他向检查人员出示了相关证件。检查人员看了看证件，让他摘下口罩，白曦心里面一紧，该不会被认出来了吧。检查人员再三要求他摘下口罩，后面等待上船的人也开始催促他，他犹豫再三，还是摘下了口罩。检查人员看见他后，眼睛你成了一条缝，似乎是认出了他，检查人员看了又看，最终还是让他上了船。
白曦庆幸自己没有被抓起来，他上船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那个座位正好靠窗，坐在那里可以看到海上的景色。
不久后，他身旁坐下了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那个人戴着墨镜，坐在他旁边一动不动。白曦见他有几分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和谁有几分相似了，只是觉得他有些奇怪，坐在他旁边安稳如山，仿佛偷偷用眼睛在监视他。面对这种情况，白曦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吃着这个哑巴亏。
这艘船的目的是美利坚，从这里到美利坚大概需要十几天。白曦的手机早就扔了，他现在手里面只有一个晏沅给他的手机，这个手机里面没有任何人的联系方式。在海上漂泊的这几天，他只能用船上的网络玩玩游戏，仅此而已，可是游戏总共也就那么几种，除了玩游戏，他所能做的只有吃饭、睡觉，可以说他在海上的生活是非常单调且无趣的。晏沅只说送他去美利坚，可是去了美利坚以后他要干什么，他心里面一点底儿也没有，估计去了以后也只能去那里做一些廉价的工作——端茶、倒水、洗盘子和打扫卫生之类的。白曦从小在家娇生惯养，步入社会后也是自己开公司当老板，像这种脏活累活，是从来没做过的。他不知道晏沅能保他多久，晏沅只是现在给他把这件事往下压了压，但毕竟纸包不住火，终有一天会有人彻查此事。
这几天，省里面召开了紧急会议，他们商讨着一中校庆上发生的命案，现在确定下来两个罪犯，一个是程爱媛，已经畏罪自杀了，另一个则是白曦，没有任何下落。
“我建议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搜寻白曦，抓到后就地正法！”赵学敏提议道。
晏沅看了一眼赵学敏，发了言，“赵省长，您这么说我可不太认同，就地正法未免太过武断，应该把白曦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也许会有新的发现呢。”
“一个死刑犯而已，能有什么新的发现？”赵学敏说话时有些紧张，他的拳头似乎攥紧了一些。
晏沅笑了笑，说道，“您也说了，他是一死刑犯，早死晚死对他来说一样，但对我们来说不一样。”
“行，晏书记既然想审，那就到时候好好审一审，我倒是要看看，晏书记能审出个什么来？”赵学敏被驳了面子，脸色不大好看。
散会后，赵学敏叫住了晏沅，“晏老弟，这个白曦当初是想杀你，你直接让他死了就好，何苦抓住他再审一审。”
晏沅摇了摇头，笑道，“赵师兄，审一审，你我都放心。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在其职，谋其位，尽其力，担其责。既然当了这个官，那就做好的人民的公仆。”
“行，我说不过你，你要是一意孤行，我也没办法。只不过，这个白曦恐怕没那么容易找到。”赵学敏悻悻地离开了了。
晏沅回到办公室后，叫来了秘书小高，问道，“赵学敏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赵学敏受贿以及他贪污的证据都在这里。”小高把一个档案袋放到了晏沅面前。
晏沅打开档案袋，翻看着这些证据，不禁感慨道，“没想到啊，赵师兄真是野心勃勃，贪了这么多。”突然，他看见了一张照片，“白曦也向他行贿过？”
“对，而且赵学敏受贿金额巨大，许诺给白曦不少工程，白曦也是偷工减料，做了不少豆腐渣工程。”
晏沅叹了口气，“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他冷笑了几声，又说道，“把证据呈递给检察院。”
“是。”
小高正准备离开，却又被晏沅叫住了，“对了，向白曦发起红色通缉令。”
十几天后，白曦上了岸，他不敢去那些繁华热闹的街区，生怕被人认出来。于是去了一个偏远孤僻的街区，这个街区冷清得很，别说华人了，白人也很少出现在这里。他发现一个同□□，正好在招聘清洁工，于是他就去那里打工。
在酒吧往往是需要上夜班的，一天晚上，白曦一个人走夜路，突然有一个人骑着摩托车从他身旁经过，抢走了他的手机。他望着飞驰而去的摩托车，在后面穷追不舍。
“抢劫了！快来人啊！”他忘了这里不是中国了，没有人愿意帮助他。摩托车实在太快，他最终还是没能追上，垂头丧气地来到了酒吧。
来到酒吧以后，他又和往常一样开始打扫厕所。厕所里脏得很，有人尿到外面，地上全是尿渍，还有人喝酒以后吐，在某个隔间里吐了一地，更有甚至在卫生间里做些不雅的事情。每当他碰见两个男人在厕所里作出那些不雅的举动时，只会觉得恶心至极，他要是吐了，肯定会被人举报，那么那天晚上基本也就白干了。
白曦拿着拖把，带着口罩，忍着恶臭，开始墩地，慢慢地，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工作。他一晚上挣的钱差不多也够他白天吃喝了，余下一点作为下个月的房租。他现在住在一个非常破旧的房间，大概也就□□平米，这里只能放得下一张床，供他居住。墙上是前几任租客留下的“涂鸦”，黑成了一片，上面有烟熏过的痕迹，甚至还有呕吐物的痕迹。白曦用着从中国换来的一些美金买了一套床上用品，交了一个月的房租后，就没有多少钱了。他每天不敢不来上班，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有一天不来上班，第二天就没有钱去买吃的了。
正当他拖地的时候，走进来一个人高马大的黑人，那个黑人朝他吹了声口哨，他没有理会那个黑人。没想到，那个黑人把他抓住，扔进了一个卫生间隔间里，那个隔间非常臭，之前用过的人都没有冲，黑人就是在那个隔间里脱光了他的衣服，对他做了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忆的事情。事后他跟酒吧的老板说，老板没有理会他，只是留下一句“能干干，不能干滚！”给他。
那天晚上回到家，发现家被人闯空门，放在家里的钱全没了。他倒在地上抱头痛哭，他后悔来到这里了，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死在中国呢。
那天过后，他还和以前一样去上班，但是他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他开始发热、喉咙痛、关节痛，可是他没有钱去治病，只能自己强忍着。
几周后，他发现自己连呼吸都费劲，持续发热，常常腹泻，皮肤上也出现了疱疹。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打工了，自己躺在那张床上，渐渐等待着死亡降临。
就在十月月末的一个清晨，房东来收租了，发现白曦因为艾滋病死在了房子里。
“真晦气！”房东雇人把白曦的尸体扔到了荒郊野岭，没过多久，他的尸体就被狼吃了。
白曦的死讯，很快就就被晏沅知道了，是齐晓辕告诉他的。
那天在船上，挨着白曦坐的那个人正是齐晓辕。白曦的死并非偶然，那些人全是齐晓辕雇的。他虽然为哥哥报了仇，却一点也不解恨，他还是希望能亲手杀了白曦。就在白曦被扔到荒野的那晚，他用刀了捅了他十三刀，正好还了白曦捅齐晓轩的十三刀。
就在检察院收到晏沅提供的证据后，赵学敏犯行贿罪、受贿罪、贪污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11月2日，晏沅来到监狱看望赵学敏，第一句便是，“赵师兄，后悔吗？”
赵学敏看着晏沅，不禁冷笑道，“晏沅，我可真是小瞧了你。以前我以为你就是靠关系上位，现在想来，是我自己太过狂妄自大了，低估了你的能力了。”
“赵师兄，当初能来这里，多亏了你的帮助，我很感激你。可是你却逾矩了，你在我身边安排眼线，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想让我沦为你的傀儡。”晏沅叹了口气，“你很聪明，几乎把每一件事都做得天衣无缝，我也很佩服你。只不过，聪明用错了地方，就是愚昧。我希望你做一个聪明的人，后半生就在这个小小的监狱里，老老实实地待着吧。”
“你！晏沅，你简直是蛇蝎心肠！终有一天我会出去的，等我出去，一定杀了你！”赵学敏情绪激动，怒吼道。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白曦已经把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告诉我了，我一直没有往上报，是怕白曦死不瞑目。可是前两天他已经死了，我把这些东西给检察院一交，你恐怕就不只是无期徒刑那么简单了。”晏沅最后轻声道，“你们做的豆腐渣工程，害死了多少人，你自己心里面难道不清楚吗？你难道就不怕他们来索你的命吗？赵学敏，我会给你单独安排一个房间的，没有人会和你这种龌龊的人打交道，我要你往后余生，都在忏悔中度过！”
赵学敏听了以后血色全无，他瘫倒在地上，而晏沅则头也不回地走了。几天后，他听说赵学敏在监狱里发了疯，被送到了精神病院了。
晏沅日日守在孟玉芹身旁，就像几年前孟玉芹守着他一样。对于孟玉芹，他爱过，更恨过，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孟玉芹。
晏鎏珩和陈立轲都上了大学，他们都专注于学业。只是，晏沅希望晏鎏珩除了学习之外，还可以发展发展其他方面，比如——爱情。他和孟玉芹的感情很崎岖，因此他希望鎏珩可以得到一段美好的爱情，他不求鎏珩能给他娶回来什么千金小姐，就算是个普通女孩也好，只要鎏珩幸福就好。
寒假的时候，鎏珩回到家，晏沅发现他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他似乎更加爱干净了，他在空气中似乎嗅到了一丝恋爱的酸腐味。晏沅把鎏珩叫到身旁，问道，“你小子是不是谈恋爱了？”
只见鎏珩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矢口否认道，“才没有，爸，你不要瞎说！”
“你脸红什么？”晏沅打趣道，“我儿子要相貌有相貌，要家私有家私，什么样的女孩配不上？说吧，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鎏珩支支吾吾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晏沅急了，给了鎏珩一拳，“你小子能不能不要卖关子了，喜欢谁就说出来，跟我还搞这么神秘。”
“我要说我喜欢的是男孩呢。”鎏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我不介意啊。我和孟玉芹也都是男的，不也在一起了吗？”鎏珩一句话吊足了晏沅的胃口，他继续问道，“那是谁家的小子啊？”
鎏珩像是个犯错误的孩子，半天不敢说话，晏沅急得又锤了他一下，“你这孩子，有话快说。”
“我……我喜欢陈立轲。”鎏珩说完以后就把头埋进了衣服里。
晏沅听了以后愣了片刻，问道，“那你俩，谁是攻，谁是受啊？”
“我只是单方面暗恋他，八字还没一撇呢。”鎏珩小脸通红，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给陈嘉打个电话。”晏沅说完就走了出去。
“爸，你别这样！”鎏珩追了上去。
晏沅很快就拨通了陈嘉的电话，鎏珩在旁边听着。
“喂，晏沅，什么事啊？”
晏沅看了一眼鎏珩，说道，“陈嘉，你们家立轲有没有对象啊？”
“怎么关心起他了，他就是个榆木脑袋，哪里会搞什么对象？”陈嘉听了以后，笑着说道。
“那要不要考虑考虑我们家鎏珩？”晏沅此话一出，鎏珩想要去抢晏沅电话，晏沅微微侧身，躲开了鎏珩。
“鎏珩喜欢立轲啊，那太好了！他俩好了以后，咱们两家就是亲家了，到时候咱俩在你家天天打羽毛球，就跟咱们在高中那会儿一样。”
晏沅听了以后也很高兴，说道，“那太好了！你快给你家立轲做做思想工作。”
“行！”
陈嘉挂了电话以后，就走到了陈立轲旁边，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立轲，你觉得鎏珩怎么样？”
“啊？什么怎么样？”陈立轲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哎呀，总之你就……点评一下。”陈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贴切。
“挺好学的，比我努力，比我认真。还挺……可爱的。”话音刚落，李怡然从房间外冲了进来，她激动地走到陈立轲身后，揉了揉陈立轲的脸。
“立轲，你也觉得鎏珩挺可爱的吧。那你什么时候把他娶进来当媳妇？”
陈立轲害羞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只是单方面暗恋他，还没跟他表白呢。”
陈嘉激动地拍了下手，“刚刚晏沅给我打电话了，说鎏珩也喜欢立轲。”
“啊？真的吗？”陈立轲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嘉。
“真的！”
后来，晏鎏珩和陈立轲在一起了，这是一段双方父母都支持是爱情，也是一段令人羡慕的爱情。
小年的时候，晏沅包了些饺子，带了点糖瓜，又去看孟玉芹了。
“玉芹，鎏珩和立轲都在一起了，你什么时候醒啊？我每次来都给你带好吃的，就怕你醒来的时候饿肚子。”晏沅话音刚落，就看见孟玉芹的手指动了一下，他怀疑自己眼花了，直到孟玉芹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他才相信孟玉芹是真的醒了。
“沅沅，我睡了好长好长时间，肚子都要饿扁了，你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了？”孟玉芹睁开眼睛，看见晏沅憔悴了不少，有些心疼。
“给你吃个糖瓜吧。”晏沅喂给孟玉芹一个糖瓜，“粘住你的嘴，以后就只能说好话了哦。”
孟玉芹笑了笑，“沅沅，这些天来，辛苦你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晏沅钻进孟玉芹的怀里小声啜泣着，孟玉芹紧紧地抱着他。那天晚上，孟玉芹回了家，鎏珩看见孟玉芹以后，激动地直接飞奔了过去。孟玉芹力气还是和以前那么大，直接就把鎏珩抱了起来，在他眼里，鎏珩是他亲自带大的，就是他唯一的孩子。
2053年的除夕，晏沅和孟玉芹邀请陈嘉一家人一起去和平饭店吃了顿饭。
饭桌上，晏鎏珩和陈立轲在一起，大概是因为长辈们在这里的缘故，他俩坐在一起却还要眉目传情。
“哎呀，两个小情侣在一起，你侬我侬的，好浪漫呀。”李怡然稍稍调侃了一下，两个人一下子就脸红了起来。
“前几天婚姻法刚刚出台了新的法案，同性婚姻合法化了，你们俩真有福，刚在一起这就合法化了。”陈嘉一边夹着菜，一边笑着说道。
孟玉芹突然站了起来，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只见他向晏沅单膝下跪，从兜里拿出了一枚钻戒，“晏沅，我知道这一天你等了很久很久，这么多年你和我在一起，吃了不少苦。我早就该给你一个名分了，这是我欠你的，今天我还你。”情到深处，孟玉芹哽咽道，“晏沅，你愿意嫁给我吗？”
晏沅的眼睛里眼闪过泪光，他戴上了孟玉芹给他的戒指，大声喊道，“我愿意！”
孟玉芹起身，深情地亲吻着晏沅，此时此刻，周围的所有人向他们送来了如雷贯耳的掌声，以表祝福。
孟玉芹朝着其他桌的人打了个招呼，大声说道，“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好玩好，全都我买单！”
“好！”周围的人又鼓起了掌，大声叫好道。
孟玉芹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两个人的眼睛对上了。突然，一道月光倾泻而下，绕过孟玉芹的鼻梁，直入他的心中，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寻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