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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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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接下来的日子,宫里的岑淼和宫外的岑挽都在认真学习礼仪。岑淼不几日就差人来信问岑挽何时进宫,岑挽亲自写信请信使带回消息,直到有一日岑淼好似知道了什么突然来信问祭祀的事,也被岑挽成功敷衍过去。
才听闻岑淼进宫选秀的事,大祭司就立刻到岑府兴问罪,当知道天选之女是岑挽,推算完生辰后,的确符合天选之女的命格,本以为大祭司还会因为岑挽只是义女的身份而捣乱一番,但大祭司却出乎意料地离开了。
马车上大祭司徒弟不甘心地问道:“师父为何轻易走了?国家之社稷是随便找一个生辰相同的女子就能敷衍吗!”
大祭司在徒弟脑袋上一拍,恨恨道:“你懂什么!生辰自然是没问题,倒是这女子的命格超于常人,我从未见过,不管怎样,模样生得亦是不错,就此也好也好……”
马车奔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渐渐远去,一个坐在街边馄饨摊矮椅上的身影从亮光中浮现,玄衣银冠,一袭墨发随清风微微飘荡,岁聿将手中把玩的木筷放回筷笼,起身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日天还未明,馄饨摊主来准备食材,惊讶地发现昨日被地痞无赖砸坏的桌椅都修好了还添上了新的木漆,摊主抓抓后脑勺,口里嘀咕着:“宵禁后没人走动,难道是神仙庇佑?”随即双手合十向苍天拜了几拜。
祭祀前一晚,岑夫人来到岑挽院中,她示意岑挽坐下,眼泛泪花温柔地道:“挽儿,这么多年看到你是如何照顾淼儿的,这些我和老爷都会记得的,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明天的祭礼,这是你对我们岑府的恩情,岑府绝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家人,你可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岑挽释然一笑,道:“夫人别这么说,这是我能回报老爷、夫人和小姐的知遇之恩最好的方式,我很感恩夫人的安排,请老爷和夫人放心吧。”
由于这次是旱情,祭礼将会采用起源于殷商的投水祭祀,将少女生祭献给河神以求雨。
第二日清早,岑挽穿戴上华美的吉服和冠冕,这应该是她这一生中唯一一次穿吉服,也将是最后一次了……
黑色的车马到岑府门口接上岑挽之后把她送往城东南的河神庙完成叩拜之礼,然后又将由浩浩荡荡的祭祀队伍把她送到河边的祭坛之上,最后将把天选之女放进祭棺,把棺椁用小船运至水中央后方可投下。
酒杯落下之刻——盛装的少女褪下朱红的攒花金丝绣鞋,纤纤玉脚踏入铺满百花的木棺,棺顶合上时好似天空落下了幕布……
船夫将祭棺送到水中央,隐隐约约听到棺外祭司念着咒语,感觉失去平衡的那一刻,岑挽深深呼吸,蹙起眉头,紧闭的眼角溜出了两行泪水,棺材底装有的石头使祭棺在水中慢慢下沉,水正在慢慢往祭棺中渗入,岑挽感受到手肘和裤脚已被浸湿,她只觉得头昏昏沉沉,就这么睡过去吧……一切都会过去的……岸上,大祭司将手中的木剑换成红旗仍然在做着法事。
而此时,距离河中央不远处的芦苇从里——十几名水手正在整装待发,正当他们准备潜下水行动时,领头的人探出头问:“等一下!你们看见了吗——鳞片?!水下有东西!”
水手们顿时被惊吓到,面面相觑,颤声询问道:“头儿,是看错了吧……那我们还行动吗?”领头的水手抚了抚胸口道:“走!不做猫鼠之辈,别耽误了国师的大事!”
正在这时,水面泛起波澜,接着波浪开始翻涌,船夫们一惊,大祭司的徒弟赶忙来船头找师父,大祭司一边使着眼色一边推开他,举着双手大笑道:“河神来接天选之女啦!神灵听到吾等的祈祷啦!旱情可解,国将兴邦~!”
话音刚落,波涛澎湃卷起的高浪幻化为一尊仰头朝天咆哮着的龙头龟身模样的庞然大物!大祭司一行人瞬间被大浪掀翻。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后就直劈向水怪,那水状的庞然大物瞬间惧怕了,随即从一个漩涡中潜入水底销声匿迹……
而河岸上的百姓早已吓得四散逃离。
水底,河神立即跪倒叩拜:“仙君恕罪,我的坐骑险些闯下大祸。”
岁聿收袖间淡然道:“无妨,河神不必如此。”随即将背在身后的手轻轻一扬,一只玄色龙头小龟从衣袖里滚了出来……
河神随即收押起神龟再次行礼:“多谢仙君!哦,对了,那副棺木完好无损,仙君莫要担心。”
他抬眼看了看远处安放的棺木,对河神回礼道:“劳烦河神了。”
告别河神后,岁聿转身跨进保护着棺木的透明泡泡中,微微施法开启棺顶,盛装打扮的少女泪痕犹留,安详地躺在花瓣中……他将她拦腰抱起,消失在水中那一刻,泡泡即破,花瓣在瞬间水中弥漫开来,纷纷随水波飘荡而去……
良久,大祭司一行人被救起,水手头目赶忙来问是否还要下水搜寻,大祭司还没缓过神,颤巍巍地摆着手说不出话来。
当晚,祭司府传出一声惨叫,徒弟们闻声赶往大祭司的房中——只见大祭司瘫倒在地上,眼中充满恐惧,合十的双手举在头顶不断重重地磕头且口里重复着:“不敢了,小的不敢了……”
屋顶上,黑白无常消失在夜色中……
不几日大祭司就辞去官职,解散祭司府,从此没人在京城再见过他。
而在祭祀之礼后的第二日,浣衣妇们在河水下游惊愕地发现了棺顶和残损的花瓣,猜到棺木被启却也无人敢下水察看,就昨天的阵仗看,天选之女早已没有生还的几率,雨露滋润起来,旱情可解,人们就都以为投水祭祀之事仍然是有效的,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