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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进门的一瞬间,男人立刻转身抱住何彦松开始狠狠地哭。

      这让何彦松感觉自己就是被一只被领养的狗,主人脾气古怪,而他只能为了有个狗窝不被冻死而努力适应。

      男人那种哭腔甚至是抽泣时的身体颤动和老妈有种莫名的神似,以至于何彦松的条件反射居然自主休眠了几秒才一把推开了男人。

      “让我抱一会!”男人嘶吼着又抱住他,“你是我姐的儿子,抱你就当抱我姐了。”

      何彦松用力地深呼吸,攥紧拳头让男人抱着。

      他有些喘不过气,老妈这些年也是这样抱着他哭的,哭着说都是她的错,哭她有多绝望,哭她有多害怕。

      每次何彦松听这些时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也许是自我保护,也许是无能为力,他不知道,但他清楚的是,只有这样他才能生存到今天。

      “我叫刘琛。”

      男人哭完松开了手,冻红的脸蛋上满是泪痕,撅着嘴瞪了何彦松半晌,突然笑道:“你小子跟着我就乖乖听话,我可没你妈那好脾气。”

      何彦松心里被哭得一团糟,努力抑制着烦躁,“知道了。”

      “过来。”刘琛走向右边的过道,打开了一扇门,“这是你的房间。”

      “哦。”何彦松扫了一眼周围一一

      除了家具外,这里丝毫没有人住过的痕迹,窗帘全部被拉了起来,莫名有种让人喘不上气的压抑感。

      他提起行李,走到“你的房间”门口又扫了一眼一一

      拉着灰色窗帘的飘窗,电脑桌上空无一物,床单被套全部都是冷色调。

      压抑,满满的压抑。

      何彦松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你寄来的电脑画架什么的都在书房。”刘琛回到玄关换上拖鞋又走回来,靠在门边点了根烟夹在手里,“你自己看着收拾。”

      “书房在哪?”

      “来。”刘琛勾了下手,转身往门外走。

      何彦松刚走一步就愣住了。

      他这才发现刘琛的毛绒睡衣后边有个像兔尾巴一样的白色毛团,就连拖鞋也是毛绒的......

      “快点。”刘琛催促。

      “你就不能……”何彦松回神,看了刘琛一眼才往门里走,“换套睡衣吗?”

      刘琛没作声,转身走了。

      何彦松愣了愣。

      没想到这人这么好说话?

      这人好像也没有多难相处?

      如果这人这么好说话那以后应该不会经常吵架。

      “这是你的。”刘琛手里拿着小鸡毛绒睡衣出现在门口。

      何彦松抽了口气,拧着眉不说话。

      “换上啊,这可是跟我这身一起买的。”刘琛把睡衣丢给他,一脸的“你不穿你就给我滚”,“冬天穿这个暖和,两件一起买便宜,正愁没人穿。”

      睡衣被强行塞进手里,何彦松瞪着抽着烟无动于衷的刘琛,咬牙僵持了半晌。

      看看这是人穿的吗?

      连体鸡蛋黄,帽子上还有大红鸡冠子……

      “操!”何彦松牙一咬开始脱衣服,脱到一半顿住了。

      他抬头瞪着刘琛。

      “看什么?喜欢我这件啊?”刘琛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何彦松无比震惊这人居然能把烟头扔在木地板上,用毛绒拖鞋踩灭。

      震惊之后只剩无奈,他叹了口气:“出去,关门。”

      “干嘛?少年羞涩啊?”刘琛笑道。

      “还行吧。”何彦松咬着牙,抓起睡衣走出书房,进到“你的房间”里锁上了门。

      这小鸡睡衣看起来丑,寓意还不行,但穿上却意外舒服暖和。

      何彦松出了房间,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了看,长叹了一声一一

      也就这张帅气的脸可以支撑这件丑爆的衣服了。

      “嗯,不错,比卖家秀里那些强多了。”刘琛站在他身后上下打量着。

      “还行吧。”何彦松戴上了帽子,又惨不忍睹地挤着眼睛一把拽掉帽子。

      “问你个事。”刘琛跟着他进了卧室。

      “说。”何彦松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

      “你抽烟?”刘琛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笑,“在你长辈面前都不装一装?”

      “累不累?”何彦松烦躁地打开行李箱拿出瓶水,拧开灌了两口,放在电脑桌上后弹了下烟灰。

      “......那啥。”刘琛犹豫了半天才开口,“你姑和小叔同意了?”

      “我奶死了,我爷也死了,我待在那干嘛?”何彦松坐在椅子上,用力吸着烟,“我爷给我留的钱够我在你这活一阵子了,用不着担心。”

      “操!你这个小子。”刘琛瞪了他一眼,又点了根烟,“我也没想着管你,你爸真不是个东西。”

      何彦松抽着烟没说话。

      真不是个东西,确实不是个东西,喝醉酒回家就打老婆的男人能是什么东西。

      有一次老爸正拿着烟灰缸要往老妈头上砸,学完琴回家的何彦松冲过去挡。

      老妈哭喊求着老爸别打了,何彦松的眼睛里进了血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老妈突然不对劲呆呆地进了厨房,直到老爸拿起椅子砸他的时候,被老妈从厨房跑出来使劲地推了一下。

      那也不能算推吧,毕竟是拿刀一下一下捅上去的。

      何彦松都不敢回忆自己是怎么度过那些晚上的,他只记得老爸最后的表情充满不可思议,真滑稽。

      老妈自杀前写了一封遗书,但只有两句话。

      一句是“小松,你的名字是我起的,不要改名更不要改姓。”。

      另一句是“想去找你小舅就去吧,也许你说的对。”。

      刚开始何彦松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妈不早点逃,是因为离不掉婚吗?可并不像。

      长大后何彦松才听老妈说起过,她压根就没提过离婚。

      那婚是爷爷指的,原因就是爷爷对老妈家有恩,这份恩是什么何彦松不知道,但从老妈话里能知道这份恩里不包括刘琛,那时候刘琛还没出生。

      “喂。”何彦松回过神看了一眼刘琛,“要不我姓刘吧?”

      “什么?”刘琛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半天,随即吸了口烟笑了笑,“你就姓你们何去吧,我劝过我姐离婚,她说她喜欢何明。”

      “操!”何彦松拧着眉,可又无话可说。

      何明并不像电影小说里的那种温柔大叔,老妈作为婚姻里年纪小的一方也没被宠成小公主。

      在何彦松的眼里,何明就是个折磨人的变态,可那又是他老子。

      何彦松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像遗传了何明身上的某些地方,比如每当他愤怒的时候也喜欢砸东西打架。

      “你给我乖一点。”刘琛指了指他,“不然就滚蛋。”

      “吃,喝,拉,撒,睡。”何彦松指着刘琛,沉着声音压制愤怒,“我自己能解决。”

      “那正好,”刘琛站起身,“你自己吃,我要出门了。”

      何彦松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慢慢呼了出来。

      “不要给我打电话。”刘琛走到玄关换鞋,“我没空接。”

      何彦松张了张嘴,特别想问一句“为什么?”,但突然想起在何家的时候,他闭上了嘴。

      这个问题就烂在心里吧,问不出口。

      刘琛换了套羽绒服,被裹得像个长着腿的“粽子”。

      记忆瞬间拉扯,何彦松想起另外一个在车站门口还给他身份证的“粽子”。

      那个“粽子”比刘琛高多了,腿也比刘琛的长多了,头发也比刘琛的长多了……

      何彦松突然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小舅拿着跟别人作比较?

      啧。

      刘琛出门后,何彦松莫名松了口气。

      他把行李箱里的衣服全拿出来整齐地铺在床上捋了捋,进了浴室迅速扒掉“鸡皮”,洗完澡换上了自己的睡衣,站在镜子前看了看,吹了个口哨。

      进房间拉开衣柜看了看,把床上的衣服挂进衣柜,又把换下来的衣服除了外套以外全都手洗了一遍。

      晾衣服时他没拉开窗帘,这会也没太阳了。

      进书房把电脑的箱子抬到房间,把显示器和主机抱在电脑桌上时他扫了一眼墙上的插座,叹了口气,从行李箱里取出了一个插板。

      装好电脑后就确确实实无事可干了。

      他坐在床边发呆,又一头栽到枕头上,顿时感觉浑身哪哪都疼。

      脑海中突然闪过车站发生的事,他噌一下起身打开电脑插上了数位板,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拿着压感笔开始画画。

      条漫是他代替写日记记录生活的方式,可今天怎么画都觉得缺点什么,可到底哪里不够又想不明白。

      他盯着电脑屏幕的草稿看了半天,快要被逼疯了。

      算球,睡觉。

      他烦躁地关了电脑,躺到床上后更加烦躁。

      这大概是来源于小时候每次家暴老妈就送他去邻居家睡觉,他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不知道老妈被打得是死是活,躺在床上满满都是恐惧,焦虑,心慌。

      以至于到现在还是一样,一闭眼全是老妈坐在落地窗前的玻璃渣堆里哭,蜷缩在沙发上哭,躺在浴缸里一动不动。

      只有躺在自己卧室里的那张床上,老妈才会时不时地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

      也许是因为在陌生的环境睡,烦躁逐渐变成了害怕,莫名其妙地害怕。

      不敢闭眼睛,可是又很困,眼皮一次次沉下去,又一次次猛地睁开,何彦松都不知道自己瞪了多久的天花板。

      睡个屁!

      他一把掀开被子,拿着手机点开歌单从第一首开始放,然后开始做转体卷腹。

      一整夜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何彦松做很多事情,对他来说,只要有事情做就不会去在意时间。

      在以前学校的时候,他经常听班里的男生说什么又熬夜打游戏了,又熬夜跟人聊天了,这些事他都没做过,他觉得自己熬夜做的事那些男生也不可能熬夜去做。

      其实也不能说是熬夜,他觉得自己只是跟别人的作息时间不一样,他可以在白天睡觉,尽管睡不踏实。

      房外突然传来开门声。

      何彦松愣了愣,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点了点关掉了歌,思考着要不要和这位主人出去说两句,毕竟这是刘琛家。

      门被敲响,他猛地看过去:“……怎么了?”

      “我看你灯亮着。”刘琛开门走进来,坐在床边点着手机。

      何彦松有些莫名其妙。

      这人跑来这玩手机?

      “冷不冷?”刘琛看了他一眼。

      “还行吧。”何彦松有些别扭,在爷爷家时从来不会有人坐在他卧室里和他说这些话题。

      刘琛没说话,低头玩着手机。

      何彦松皱了皱眉,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想等刘琛手机玩够了之后出去。

      “你怎么这会儿才来?”刘琛又看了他一眼。

      “时间记错了。”何彦松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这人一时半会出不去了。

      他靠在床头边从床头柜上的烟盒里取了根烟,点着吸了一口。

      “你姑只告诉了我你的电话号码,”刘琛点着手机,“和你上高二。”

      “哦。”何彦松看着床尾的衣柜发呆,不知道说什么。

      “我上大四。”刘琛看了他一眼,干脆挪着身子面向他玩手机。

      “哦。”

      “你几岁了?”刘琛看了他一眼。

      “十七。”

      “我二十二。”刘琛又看了他一眼。

      “你......”何彦松有些烦躁,“干嘛老看我?”

      刘琛愣了愣,报复似地盯着他看了大半晌才开口:“不让看啊?”

      何彦松深吸了口气,无语地叹了出来,“看吧。”

      “......你应该,”刘琛看了看他,低下头玩着手机,“挺多小姑娘追的吧?”

      “我......”何彦松烦躁地挠了挠头,“怎么了?”

      “你小时候就长的好看。”刘琛看了他一眼,“幸亏没长残。”

      “不是,”何彦松把烟头塞进水瓶,又取了根烟点着叼在嘴里,“你说话不能好好说吗?”

      “操!”刘琛抬头瞪着他。

      何彦松跟刘琛互瞪着。

      他有一种预感,超不过两句他和刘琛又得吵起来,这让他特别烦躁。

      “你笑一下。”

      “干什么?”何彦松满脑子都是莫名其妙,控制着不去吼,“笑个屁!”

      “你小时候笑起来挺乖的。”刘琛点了点手机,举在了他面前。

      何彦松看着手机愣了半天。

      手机的照片里,他戴着个黄色的小鸭帽子,穿着短裤短袖,比着剪刀手。

      不记得什么时候照的,至少在他的印象里没照过多少照片,更别说笑着照了。

      “笑一个啊!”刘琛瞪着他,“我看看你到底长残了没。”

      “哪儿来的照片?”何彦松跟刘琛互瞪着。

      “你姥爷死的时候我整理照片发现的。”刘琛看着手机,“我觉得挺乖的,就拍下来了。”

      “哦。”

      刘琛说的话让何彦松觉得自己很可笑,因为姥爷什么时候死的他都不知道。

      “不笑算了。”刘琛咂舌。

      何彦松默默抽着烟,放弃了等刘琛出去的想法,无聊地打量着刘琛。

      他发现这人真的像兔子,抱腿坐着,手机靠在脚面上点着,垂着脑袋,下巴搭在膝盖上,看起来骨架子很小,加上身上的毛绒睡衣,坐在那像一团毛球一样。

      这种人脾气怎么会那么大?

      “看我干嘛?”刘琛抬头盯着他。

      “不让看啊?”何彦松挑了挑眉。

      “你干嘛学我说话?”刘琛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我觉得你脾气太大了。”何彦松指了指刘琛。

      “哟,”刘琛斜了他一眼,“你说话挺直啊?”

      “还行吧。”

      “给。”刘琛从兜里掏出钥匙扔在了他身上,“你的钥匙。”

      “哦。”何彦松拿着钥匙放在了床头上。

      “别弄丢了。”刘琛指了指他,“丢了你就在外边站着,别找我。”

      “哦。”何彦松无聊到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在这有一句没一句跟他瞎扯的,他觉得刘琛来房间应该就是为了给他钥匙。

      他从床头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震惊又无语,顿时特别佩服刘琛能整整坐在这两个半小时,而且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有耐心,居然没把这人踹出去。

      原因只有一个,这是刘琛的房子,刘琛是主人。

      “有什么要说的吗?”刘琛盯着他,“我平时不回来,你有话最好趁现在赶紧说。”

      “先生。”何彦松长长地叹了口气,挪了挪屁股躺到枕头上,“我真的没话说了。”

      “你有女朋友吗?”刘琛突然特有兴致地盘腿坐着,“你来这人家女孩不得哭死?有没有骂你是个没良心的?”

      “没有。”何彦松打了个哈欠。

      “十七岁了。”刘琛啧了一声,盯着他,“你骗我的吧?”

      “没有。”何彦松翻身从床头柜拿了手机,侧躺着把手机靠在枕头上点了点,准备下载个小游戏玩。

      “你这个人真无聊。”刘琛啧了一声,踹了一脚被子。

      “我操!”何彦松猛地蜷住身体。

      特别震惊,震惊得他好几秒之后才涌上来一股怒火,“你往哪踹呢?!”

      “踹到了吗?”刘琛挑了挑眉。

      刘琛的表情特别嚣张,看得何彦松牙痒痒。

      他死死地瞪着刘琛,使劲给自己灌输着“现在正躺在刘琛家的房间里的床上,不能发火,发火就要睡大街”的思想。

      “没踹到吧?”刘琛看了看被子,“脚感不对啊?”

      “什么脚感?”何彦松莫名其妙到想笑,翻过身躺着,“没踹到。”

      “干嘛?”刘琛突然笑了起来,“少年又羞涩了啊?”

      “我操!”何彦松把手机扔在床上,坐起身瞪着刘琛,都不知道先无语还是先莫名其妙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刘琛又盯着他看了半晌才下了床:“开个玩笑,别激动。”

      “我他妈的!”何彦松咬牙切齿地攥紧拳头狠狠砸了几下床。

      躺在床上尝试睡了一阵,他叹了口气,起身继续被刘琛打断的转体卷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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