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卷四 张小乙大闹四色坊 ...
-
向捕头:楚大人吐血了,没事吧?
张小衙役:他肯定是咬到舌头了- -哎,向捕头,你怎么也吐血了?
卫画师:那是鼻血吧!
就衙役这个行业来说,张小乙是个新人。
他才十六岁,就来这滨州府一年,这一年也没什么事情。楚大人有两个朋友,从查案到抓人样样在行。于是小乙就和其他前辈衙役一样,除了偶尔被何先生差去搬搬尸体之外,都很闲。
张小乙有个小爱好,这爱好对于他这个吃朝廷饭的人来说,其实不可取。但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这个小衙役的,所以他也就偶尔……好吧,是三天两头就换了便服,往云雨梦泽,对面的四色赌坊跑。当然每次他都很小心,不被人发现他是吃朝廷饭的。
于是乎,张小乙的口头禅便是那句有名的——小赌怡情,大赌才伤身!
其实事情巧合在那日卫画师欺负……与楚大人比武的时候,楚大人枪式一歪,漫天画作飞扬,那画有据说是经常去赵家的男子的画飘到张小乙脸上,张小乙拿下来一看,说:“哎,这不是那个小白脸陆过么?”
向迁崇瞪大本来就很大的大眼,说:“你知道他是谁?”
“知道知道,他叫陆过,前几天在四色赌坊里还向我借过钱……”张小乙说到一半,连忙捂住嘴巴。
糟糕,说漏嘴了!衙役怎么能赌博呢!
他怯怯抬起头,看到楚大人和向捕头都露出似要将他拆吞入腹一般的表情看着他,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楚大人向前跨一大步,拎起张小衙役的小胳膊,说:“走吧!”
“去哪里?”张小衙役惶恐不已。
“四色赌坊。”楚大人正色道。
“哈?”
张小乙偷偷瞄了一眼楚大人。
楚大人站在赌桌旁边,正气凛然。纵然四色赌坊内再乌烟瘴气,他依然是邪气难侵,犹如站在鸡群里那只鹤。张小衙役吞了吞口水,说:“楚……”楚大人斜瞥了他一样,张小乙生生将那个即将脱出口中的“大人”两个字噎下肚,急忙改口,谄媚地说,“公子……”
“那陆过怎么还不来?”楚公子已经没什么耐心了。看着一群人聚赌,使些小手段赢个几两银子,身为滨洲的父母官,楚江开觉得自己有必要阻止这种欺诈行为。可是他现在在埋伏,光站着不引人注意就很难了。
楚大人是俊美无铸的。四色赌坊对面是云雨梦泽,白天云雨梦泽不开门,姑娘们一无聊就会到四色赌坊来赌钱玩。姑娘们看到俊美无铸的楚江开,眼睛都直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来赌坊的还有这么号人物?看起来还挺眼熟,指不定是什么大人物!于是姑娘们纷纷往他身上靠。
香薰混杂着汗臭,那叫什么味啊!还有这是在摸哪里啊!他好歹是滨洲的府尹啊,就这样任人乱摸?楚大人欲哭无泪,内心的呐喊又没有人听得见。
就在楚江开濒临崩溃边缘,突然听见有人在小声讨论——
“这个可不比那陆公子差。”
“什么陆公子,那陆过说是只付了十两银子的定金,和玉姑娘喝了一次酒之后就没影了。”
楚大人怎么会放过这点线索,连忙拉住那说话的姑娘。
那姑娘转过头来,楚大人倒抽一口冷气,好个如花美人!如花一样的美人,就差拿根手指在鼻孔里捅来捅去。
“姑……娘!”楚江开摆出灿烂如阳光的笑容,笑得眼睛都眯了——这样的话即使不看着那“如花”姑娘也不会被发现的。
那姑娘眨巴着眼睛,睫毛一刷一刷的,娇羞无比地说:“公子您是在叫妾身吗?”
“是……”楚公子第一次觉得要保持脸上笑容是多么艰难。
周遭一群人讨论开来——
“这样一个英俊后生,怎么就看中似玉姑娘呢?”
“这目光未免也太惊世骇俗。”
“指不定人家就好这口!”
楚江开强迫自己忽略掉所有杂音,专心对那个叫似玉的姑娘:“敢问姑娘,是认识一个叫陆过的男子?”
似玉姑娘依然娇羞万分;“奴家确实认识。不过那陆过我才看不上眼,即使像公子你这样的人材……奴家也……也……公子你,是个好人!”似玉姑娘甩着手巾内八字小跑开。
楚大人石化,“我明明是想问陆过的事情啊……”
张小衙役安慰道,“公子你就是太引人注目了。”
楚大人泪流满面,“这又不是我的错。”
张小乙叹一口气,卷起袖子,对楚江开说:“公子您还是看着吧,我来。”
对于长期在着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皆有的赌坊里打滚的张小乙来说,打听件事儿只是举手之劳。楚江开边应付着几个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孩子,边看着张小乙行动。
只见他凑到赌大小的桌前,将楚江开给的银锭往桌上一拍,颇有架势,说:“开大!”
庄家一见是他,顿时摆上讨好的笑,说:“小张哥哥,您可来了。”
“少罗嗦,快点开始。”这张小乙倒似换了个人,气势汹汹,说话不用说的用喝的。
庄家竟然也不敢找他麻烦,喊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然后摇起骰盅。
“大!大!大!!”“小!小!小!”“六点!”“九点!”
吆喝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周边吵杂的其他声音,却似乎掩盖不了骰子在骰盅里来回摇动的特殊声响。
那庄家玩了几个诸如抛盅等花式之后,终于将骰盅盖到桌面。聚集在桌子周围的人将目光集中到骰盅上。
庄家唱道,“开!一点一点四点,六点小!”
见着这结果,张小乙立即眉开眼笑,他正是压在那“小”字上。
接下来,张小乙连赢几盘,赢得不亦乐乎,赢得盆钵满盈,赢得忘乎所以,赢得楚江开虎着一张脸都没发现。好不容易张小乙注意到楚大人,连忙收起心神,随便压了个点数,和周围的赌徒交流。
“哎,你们最近有没有看到那个姓陆的小白脸?”张小乙故作随意地开口,“前两天他和我借了银两还没还呢。”
“你说陆过是吧?”很快有人搭话道,“那小子,不知道去哪里发了笔横财前天晚上他来了,喝的醉醺醺的!我问他怎么了,你猜他怎么说着?”
“这么说?”不用等张小乙开口,自有人接下问到。
“嘿!他说他刚刚和对面的青玉姑娘喝酒去了!”闻此言,众人皆发出一阵哗声。
楚江开连忙给张小乙打眼色。
张小乙也聪明,立即领悟,问,“是那个花容玉姿的青玉?可有证据?”
“就是云雨梦泽的四大美人之一那个嘛!我问陆过小子,说他有什么证据,那小子给我看了样事物!”说话的人又停在重点处,可吊足了人胃口!
“是什么?”张小乙赶紧问。
“是只上好的玉指环!”
“玉指环?”张小乙重复了一次,倒是好奇起来,“那这样说来,陆过当真去包了花容玉姿?”
“应该是这样没错。”
张小乙想了想,说:“不对呀,花容玉姿为什么要送陆过玉指环?那陆过不过是她的恩客又不是情人,送指环未免太过大方了吧。”
其中一个道,“你不知道?陆过小子别的什么不会,顺手牵羊小偷小摸却是顶级!”
“就是,你还借他钱,当心他跑路!”
张小乙的脸顿时垮下,“那怎么办!我得找到他啊!”
“原来倒是经常去东桥头那个赵仁赐家,现在他荷包饱了,谁晓得他窝在哪个温柔乡。”
“去赵仁赐家?求详细八卦!”
这厢聊得火热,楚江开也只顾聚精会神听着他们说话,怕错过什么线索,也没注意到有人猛瞪着他瞧。
等他注意到已经太迟,有人喊起来,“这不是楚大人吗?”
四色赌坊霎时佛若炸开了锅,本来就热闹,这样一来更加沸腾,有人说怪不得看着眼熟,原来是楚大人;有的说,楚大人是来与民同乐;有的说,楚大人难得是来查赌坊的?还有的干脆就骂起朝廷来。
这叫楚江开头疼不已。本来他是打定主意,就过来看看,探探线索,谁知道弄出这样的乌龙,虽然情况已经差不多了解,随时可以撤退。
他是想走,可哪里走得了。身边却环绕着一群挑时机吃他豆腐的莺莺燕燕,但是年轻姑娘都是骂不得摸不得,更遑论是去推开,根本是动弹不得,空有一身武艺也无从发挥。
张小衙役一看这架势,暗叫不好。说不救楚大人吧,有渎职的嫌疑;救了楚大人,那以后这四色赌坊也不用来了。两相权衡,张小衙役终于选择后者,舍身救主。他一脚踩上椅子,另一脚踏上桌子,威风凛凛,喝道:“你居然耍诈!骰子里有磁石!做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一句话,足够吸引住所有人目光,楚大人随时可以围观,庄家使诈却是危及到众人的荷包,故一干人等都声讨起做庄的——赌钱耍诈什么的最讨厌了!
一时间围观的,声讨的,骂娘的,浑水摸鱼的乱成一锅粥,张小衙役扯起楚大人的袖子,说:“大人,咱快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