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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六 官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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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消息的时候,原本喧闹的酒家霎时就安静了。
昨天那个男人问询慕容矜的意见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听到了慕容矜的回答。
哪知道那些人还是听不住劝,趁着夜色掩护往外跑了。只可惜终究是没有跑掉。
这七颗人头在并州城外一摆,并州州府顿时震怒。
朗朗乾坤,匪贼居然敢残杀无辜百姓,这岂不是太嚣张,太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吗?
并州州府即刻下令剿匪。
但这似乎...正中所谓“流寇”的下怀。
城门开,从并州城内出来一支将近两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前往宾水县剿匪,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这支剿匪的队伍,在包围了宾水县的流寇面前,竟然仓惶落败了。
慕容矜他们被围在宾水县里头,与交战地点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能隐隐约约听得到交战的动静。
有人壮着胆子跑出酒家去打探情况,过了不一会儿就灰颓着脸色走回来了。
那两个结伴去打探情况的人出门时还满怀雀跃,认为并州城已经派了守备军出门剿匪,那么宾水县解围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谁知道并州城守备军居然败了。
“怎么样?怎么样?咱们什么时候能动身?”看着他们两个进了门,有人围上去问。
“动身什么呀动身?”有一个人往地上啐了一口。
另一个人则直摇头,“守备军败了!交战不过几刻钟的功夫,守备军就败了!”
酒家中的其他人大为震惊。
“这怎么可能呢?”
“你们是亲眼看到的吗?那边不是正在交战吗?你们可不敢走那么近吧?”
“我们当然没有走那么近,”那个打探得到消息的汉子拿起桌上茶壶,仰脖灌了一大口,“走那么近早就被那帮乱匪砍成几段了!我们是看着地上折断的旗子看出来的!”
“那边的人也都这么说呢,守备军败了。”他的同伴补充道。
酒家中聚集起的士气一下子就衰落了,从“进门来的两个人哭丧着脸”,一下子变成了“大家都哭丧着脸”。
“这并州州府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啊!怎么连流寇都打不过!”有人哭丧着脸开始骂骂咧咧。
“别说了!这并州匪患已经闹了多少年了!他们要是能缴干净,早就缴干净了!”
有人“嗤”了一声,“缴干净?你们都还不知道吧?这并州守备军,还有并州城里面的头头脑脑,和乱匪本来就是一窝的呢!不然他们要是真心想剿匪,并州城八千守备军还能打不过一帮乱蹦的土匪?”
争论朝着五花八门和愈演愈烈的趋势发展,慕容矜与方宇稳坐酒家一角,并不参与众人的讨论,但他们两个又确确实实竖着耳朵在仔细听。
他们对并州局势的有限了解都来源于走货,在经过并州之前,以及途径并州的过程中,他们或多或少都会这这一块地域有些了解。但这了解无论如何,也及不上本地人对并州的了解。就算现在他们讨论的这些东西里面夹杂着意气用事和主观臆断,但捕风捉影却总有捕风捉影的道理。
“这话不对啊!要真是官匪一家,他们现在为什么闹得那么难看?”
慕容矜一只手握着杯子,虎口贴着杯沿,慢慢地转。
并州春夏短暂,土地贫瘠,自己没有丰厚的经济作物,也不适于耕种,而它在地理位置上则处于从南向北的交通要冲。商人带货通过不同的州府需要缴税,但是法定的税率只有不到一成,难免不会有人动起杀人越货,再自己转手倒卖,所得收益全部收入一人腰包的歪心思。
如果真的是官匪一家,那好像就说明了,并州这长达几年的匪患为什么屡缴不平。而至于为什么现在会闹得那么难看,之前官匪能为了一己私利沆瀣一气,那么就不代表现在他们不能为了利益争端而撕破脸皮。
这么说来,临邛这些县份守备军的叛逃,似乎也就解释得通了。
而现在流寇围了宾水县,其目的也绝不仅仅是与并州城对峙,从并州城那里取得什么物质上的好处而已。
“并州城那么大,城里面的官又有那么多官,当然有的和乱匪是一波,有的和乱匪不是一波咯!”那边厢的争论还在继续。
慕容矜转杯子的动作一顿。
那么现在...官匪一家起了冲突,并州的守备军向来孱弱,官制不住匪,匪是打算...转身反咬官一口了?现在国祚未立,两位殿下仍在争夺皇位,没有谁有多余的心思放到并州这块地方。如果这个时候,匪能打进并州城,完成一次官位的洗牌,那么往后的几年,甚至是数十载,他们都能在并州境内为所欲为了。
这么看来,这次围宾水县,与并州城对峙的行为,似乎也只是对并州城的某些人的示威呢。
他们命悬刀尖,只不过是为别人手中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