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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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城山下，徐县大街，苏宅府前。
着灰布衫的小童正拿着扫帚扫着府门前的石道，忽地瞧见一辆朴素简易的马车缓缓停在门口，他习以为常的走上前作揖行礼道：“主人今日不见外客，客人今日还请回吧。”
下一刻马车的帘子就被掀开，有婢女弯腰走出来轻快道：“你这童子，不认得我们了吗?”
小童认出这就是昨日在他家主人马车上放东西的婢女探星，他当然认得她们，不但认得而且记得她家那位小姐长得很是好看，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虽然他没见过仙女，但家里父母常说仙女是很美的，那位小姐生成那般模样，叫一声仙女也不过分。
“你在瞧什么?再瞧把你眼睛都挖了。”探星见小童鬼头鬼脑往车内看，当即狠狠凶了一声。
因为这声，小童被吓了一跳，忙低头道：“请小姐下马车，家里主人正在等小姐。”
“嗯。”
他只听见马车深处低低的一声应下，然后便见见探星先踩着杌凳下了马车，后面的小姐也跟着下来，只可惜头上戴着幕篱瞧不清面容，只能瞧出斗篷下的身形很是娉婷娇小。
他不敢多瞧，忙引着二人往内宅里面去。边走边道：“主人今日一早出门去了，临走时吩咐我等小姐来了先领小姐去见我家太太，请小姐在太太那处略作休息等我家主人回来。”
颜成壁低声问：“不知道家里太太性子如何?”
小童笑：“小姐不用担心，我家太太一向最为人和善，因着家里只有少爷没有小姐，太太肯定会喜欢小姐的。”
颜成壁默默记下，心想这小童心思倒是单纯，于是又问：“听闻苏先生有两个儿子?”
“是，我家大公子在朝京，只有二公子陪在老爷和太太身边。”
说话间，走到了游廊尽头，又下了游廊走到了一处青石砖道上，走过一处月洞门到了一处豁然开朗的庭院所在，只见庭院里好几个貌美的婢女聚在一块踢毽子，瞧见了小童带着人进来便迎上去道：“春生，你怎么来后院了?”
春生忙躬身道：“我送客人来见太太。”
那几个婢女好奇的的瞧着颜成壁和望月，领头的婢女又问春生：“莲台寺来的客人?”
春生忙应下：“是，烦请姐姐们去通报一声。”
领头的婢女笑：“不用通报，还请小姐跟奴婢进去，老爷昨日就说了今日有客来，太太一早就在等您呢。”
“麻烦了。”
颜成壁解开帷幕，露出面来，这才抬头朝她们浅浅一笑，这一笑把众人在这萧索秋风中身上冷意都驱散暖和了，领头的婢女更是眉眼弯弯领着她往正屋去。
她们走了，剩下的婢女才一窝蜂似的拥着春生道：“好小子，难怪平日不见你不往内院来看我们，今日怎么破天荒亲自送客人进来，原来是这个原因。”
春生忙弯腰讨饶：“姐姐们别打趣我了。”
有人啐了一声道：“你就骗我们吧，要不是瞧着你年纪还小，不然定要告诉太太把你打一顿。”
春生吓得连忙行了礼便落荒而逃，只剩的几个婢女直笑的花枝乱颤。
不知道是谁“呀”的一声后道：“糟了!”
众人忙问：“什么糟了?”
“咱们少爷还在太太屋里没出来了!”
众人倒吸一口气，叫那魔星瞧见那位仙女似的小姐，岂不是就是糟了嘛!
颜成壁跟着那婢女进到主屋，屋内空间不算特别大，但家具摆放十分整齐，桌椅用的木料都是十分名贵，因为烧了炭自然是比外头温暖许多，她解开斗篷交由探星拿着，那婢女隔着帘子通报了后便带着她进了内室。
内室里头只有一个中年妇人坐在红木炕榻上，这妇人生的很是富态温和，穿着打扮也很是贵气，想来就是苏向朔的夫人。
前世她只在莲台寺见过几次苏向朔，并没有下山见过他的家人，后面苏向朔又举家搬去了江南，她就更没有机会了。
所以这一次她确定了身份便从容上前屈膝行礼：“成壁见过太太。”
苏夫人忙下炕扶起她道：“不必多礼，快来坐吧。”
她毫不遮掩眼里的惊艳之色牵着颜成壁的手坐在炕上，将她上下打量了许久，颜成壁低着头作出一副羞赧的乖巧模样，苏夫人面上越看越满意。
“你是妙……惠安师太新收的弟子?”
“是，太太也认识我师父?”
苏夫人的眸子一闪道：“不，只是听我家老爷提过几句。”
她既然这样说了，颜成壁也不好再多问，略过这个话题，苏夫人又问起其他的问题：“成壁是哪两个字?”
“成败的成，壁上观的壁。”
苏夫人原以为是璧或碧字，知道是壁字后倒觉得可惜了，好好一个漂亮的女孩怎么取了这样一个无趣的字。
又问：“今年几岁了?”
“腊月三十生的，过了年便十三了。”
“你父亲是颜知文?”
“是。”
“贺敏珑是他夫人，她与你是什么关系?”
颜成壁听了这个问题没有犹豫，很是坦然道：“是我嫡母，我是姨娘生的孩子。”
苏夫人却有些喟叹，这样一个好孩子，生的漂亮人又乖巧，却没托生在正室夫人的肚子里，实在是可惜了。不过转念又想贺敏珑家世虽好相貌却再寻常不过，若这孩子真是她的孩子，难保还能长出如今这样出挑的模样。
她记得颜府有一个嫡出的大小姐，嫁人时她远远见过一面，样貌只能称得上清秀。
春生之前说他家太太性子好，颜成壁还不完全相信，如今面对苏夫人一个劲的叫她吃东西的热情却是相信了七八分。
桌上摆的都是精致漂亮的零嘴点心，一碟接一碟的摞了四五层之高，屋子里温度高，将糕点的香味都熏蒸了出来，颜成壁只觉得鼻尖都是一股甜腻的味道。
她捏起一块白色的糕点小口吃着，动作很是轻柔优雅，看的苏夫人心里的疼爱之情愈发浓烈。
“娘，为什么你吃东西不喊我?”
陌生的男声在内室里头的隔间响起，颜成壁循声望去只见穿湖绿色的袍子的少年打着哈欠从里头出来，那少年看着和她如今年龄一般大，个子却极高挑，样貌也是一等一的清秀可喜。
长发半束着织成小辫垂在身前，眉上勒着着一根白底松鹤纹碧珠抹额，一双眼睛瞧见颜成壁后忽的眨了两三下，一下子又冲回了隔间。
正当颜成壁疑惑之间他很快又重新出来，刚才松散凌乱的衣袍此时恢复了整洁，脸上也带着秀气的的笑意。
“娘，这位是?”
苏夫人招手笑：“快过来见见客人。”
等这少年走近了，苏夫人又和颜成壁解释道：“这是我家不成器的老二，名字叫做希恒，今年也是十二岁，他是广成十三年二月初二生的，该叫你……”
苏夫人顿了一下，颜成壁及时道：“我是广成十二年的。”
苏夫人拍手笑：“那该叫姐姐。”
苏希恒走近朝她作揖笑道：“见过颜姐姐。”
颜成壁也起身回礼道：“见过二公子。”
苏希恒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颜成壁，颜成壁心里想着这人实在无礼，她两世为人自然不可能因为这少年的眼神就惊慌失措，只是面上还是要伪装一下，遂抬手拿衣袖遮了遮面，露出一点羞红的耳尖。
苏夫人瞧见她的窘迫，连忙训斥儿子：“不成器的，哪有这么瞧姐姐的，还不快跟丫头出去。”
苏希恒回转过来忙和她撒娇讨饶：“娘别这样，我闻着糕点肚子里饿了，娘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吧。”
他又走到颜成壁面前作揖道：“我错了，不该冒犯颜姐姐，还请颜姐姐原谅我。”
颜成壁这算瞧出来了，苏希恒在苏夫人面前是真正受疼爱的，她做客人的哪有把主人赶走的道理，于是放下袖子起身回礼道：“二公子言重了，我没怪罪二公子。”
后面的时间里，苏希恒果然没像刚才那样直白的看着她，老老实实的待在苏夫人身边吃着糕点，颜成壁一边和苏夫人闲话一边偷偷去瞧他，见他拧着眉往她面前的一碟海棠糕看，她会意一笑后主动把海棠糕递过去。
苏希恒接过后和她道谢后便低头继续吃起海棠糕来，苏夫人和她道：“他自小别的都不爱，就爱这些甜点，和他爹一模一样。”
颜成壁自然知道苏向朔也是个嗜甜如命的主，她瞧着苏希恒只觉得和颜永榆有几分相像的孩子气，心里自然也不禁怜爱几分。
她吃了几块糕点便吃不下了，只看着苏希恒一块接一块的吃着，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桌子上的糕点就被他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精光，颜成壁颇为惊诧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看着瘦弱秀气，食量却如此之大。
正这时候头先领颜成壁进来的那个婢女又掀了帘子进来行礼通报：“太太，外院的小子来传话，说老爷回府请颜小姐到棠园里去。”
颜成壁便起身同苏夫人道：“那我便先走了，叨扰太太了。”
苏夫人笑着点点头，猛不丁听苏希恒问：“父亲见颜姐姐做什么?颜姐姐不是母亲的客人吗?”
苏夫人耐心答他：“你颜姐姐是莲台寺惠安师太的弟子，是你父亲的客人。”
苏希恒听了这话便去瞧她，这才注意到她的穿着很是典雅素净，身上一件素面洋缎的水田夹袄长背心，里面雪白绫袄，身下一条烟灰色棉裙。妆容也不如他从前在京都里见过的小姐们鲜艳明媚。
怪就怪他之前一直盯着她那张脸看，这才忘记注意这些。
见颜成壁要走，他也起身道：“我领颜姐姐过去吧，我刚好也顺路。”
苏夫人笑道：“他院子就在棠园附近，你若是不介意，便一起走吧。”
颜成壁自然不能说介意，她面上淡笑着道：“那便谢过太太了。”又转身和苏希恒道：“麻烦二公子了。”
苏希恒笑的意味不明，自己背着手便打头阵掀了帘子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姐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