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经理的雷霆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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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蕊。”
轻轻的一声呼喊，抵得过雷霆万钧，绝对可以振聋发聩。
我被这轻柔的雷声震醒，回过神来，目光聚焦，才发现面前的电脑已进入屏幕保护模式。慌忙动动鼠标，回到工作界面，同时抬起头，向声音的发源地回应一句，“哎。”话音未落就意识到不妙，对面座位没人，于是马上转头向四点钟方向，“经理。”
程耀轩端着杯子站在身后，普洱茶清苦的味道顺着袅袅的雾气氤氲到我面前，模糊了视线，看不清他的面容。
这场景的重复次数已经数不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频率越来越高了？噢，自从董思佳车祸，几乎天天都魂不守舍，脑海里全是他全身绷带染血的模样。
有时候真的很恨自己没出息，他车祸关我什么事，他生病痛苦关我什么事，叶夜照不照顾得好他，又关我什么事？
可是在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这不关我的事之后，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神游到他那里，每次都要靠程耀轩轻柔的雷霆声才能回得来。
“叶初蕊。”
轻柔的雷霆声再次响起，我的目光再次聚焦，眼前的雾气并未散去。我忙笑着掩饰，“对不起经理，刚才您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耀轩似乎是叹了口气，然后转身朝他的座位走去。
“下周跟我去法兰克福，把这边的工作先交接一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我同去，但是老板的话是不容异议的。这是助理的基本职业素养，所以我很老实地说，“嗯，好的。”
都说当经理助理很受气，老板郁闷也不会让你好过。偏偏这个社会，当老板的明明都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什么也就什么的，可他们却偏偏过得一个比一个不开心。真是邪门。
但程耀轩是个很好的老板，我每次神游被他拉回来后，他不止不责怪我，反而还提醒我要注意休息，单就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他对下属也是相当体贴的。现在这样不资本家的老板估计很难找到了，所以我一直很庆幸找到这样的东家，当然也格外珍惜，只是有时候心不由己，偶尔走走神也控制不了。好吧，我承认，我是时常走神。
所以当我再次反应过来时，好死不死地问了一句，“经理，您刚才说，去哪？”
程耀轩在对面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我不懂的内容。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老板能让下属读懂，那他就不叫老板了。
“法兰克福。”
“诶？”我很诧异，出国？“多久？”
“到时候视情况而定。”
“哦。”
“不过你最好有心里准备，可能时间不太短。短点一两个月，长点甚至一两年，常驻那边也是有可能的。”他的语气有些深度。
一两年？
我心里突然有些失落，好像即将失掉什么重要的物件一样。
法兰克福，德国，一两年。异国他乡，举目无亲，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亲人，朋友，一起熟悉的东西也都要离他们远远的了。
“有问题吗？”程耀轩的话里有些小心，但又带着霸道，分明就不容我有问题。
他本不需要这样，他是老板，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行，我们当下属的哪还有能力反抗？
但如果我不舍得，我完全可以拒绝，相信程耀轩会理解。他一直是个尊重下属的老板，他不会拒绝我合理的要求。而且，即使他不同意，我也可以辞职，他管不了我。
我的确是不舍得，可是我没有拒绝。因为我想舍得，这里的一切我都想舍得，同学朋友，恋人回忆，每天跑过的街道，早晨吃早点的小摊，甚至还有我那单间的小公寓。
“没有。”我微笑着回答。
到了下班时间，程耀轩开始收拾东西——本来这事是很正常。公司都是他的，他想几点走，随时都可以走。但是，他几乎从来不迟到早退旷工。说得再实际一点，如果非要给程耀轩挑毛病，那就是工作狂——典型的工作狂，每天晚上都要加班到十一二点。从这里倒是可以看出一些资本家的面目来。有时候我常恶毒地想，你这样加班，难怪找不到女朋友，即使找到了，也早晚离开你。
是的，程耀轩，单身，绝对的钻石王老五。公司上下不知道多少关于他的八卦，三十岁，年轻有为，大学毕业自主创业。现在把公司整顿的有模有样，在国内也小有地位，目前正在扩大海外市场，可谓事业得意，蒸蒸日上。真称得上要才有才要钱有钱，身板相貌虽比不了发哥华仔，但举手投足之间流露的惑人气质也绝对是平常少见的。偶尔一颔首一低眉，就可以迷倒外面一帮小姑娘，公司一些单身的年轻女性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或明或暗地暗恋着他。只是公司八卦虽多，但是似乎从没发现他有任何交往过密的女朋友。为什么没女朋友，大家至今都不明白。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程总不近女色。于是大家再感叹一声，现在都市剩女如此之多，归根到底都因为好男人不找女朋友了。
不过他对我倒还不错。本来作为他的助理，老板工作到什么时候，我当然也必须陪他加班。但是一般超过八九点，他也就放我走了。只是每天早晨我来都可以收到他前一天晚上发的邮件，交代我一天的工作。不过最近似乎有些变化，有时候到十点，他也就自己下班了，不过这种情况下，通常我是得陪着他一起加班的。
这我也没什么异议，加班不加班无所谓，即使到十一二点我也是没有意见。我需要用工作来填充大脑填充思想，麻痹神经，这样才没有多的时间去想那些本不想去想的事情。只有程耀轩这种……笨蛋——呃，我承认这么形容老板不适合，但是，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更适合的词了——才会以为我时常走神是因为工作太忙太累没有休息好。
所以当程耀轩收拾东西时我很诧异地问了一句，“经理，下班了？”
程耀轩点点头，“嗯，你也早点回去吧，好好休息，准备一下，有什么问题直接来找我。”
“嗯，好。”
“叶初蕊。”
刚到公司门口就听到有人在叫我。回头一看，是程耀轩。
“经理，你还没走？”
“嗯，刚才去和杨经理讨论了一些问题。”
“哦。”其实我想说的是，老板，你的事情不需要向我汇报。
我等着程耀轩说“那我先走了”，结果他突然说，“哦，对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
一般加班到十点时，程耀轩也会送我回去，他总说一个女孩子晚上在外面不安全。有时候我就想，经理，知道不安全你还天天让我加班到这么晚？不过他想到送我回去我倒是受宠若惊。只是这六点正点下班，倒不好意思多麻烦他了。
“我今天有点事，正好路过那边，顺路带你一程。”
老板的好意可以礼貌回绝，但是绝不可以一再拒绝。
“哦，那谢谢经理了。”我微笑着道谢。
回去的路上程耀轩专注地开车始终一言不发。不知为何，我想起了以前和董思佳一起上自习的日子，他也是一直在旁边专心看书，从来不会多看我一眼或是多说几句话。只是偶尔意识到了，就会眼神示意问我什么事。我也只是摇摇头，然后说，“没什么。”
想起以前，不禁又有些伤感，董思佳离开我已经很多年了，为何我还是轻易就可以想起他，想起以前的那些日子。
“你在想什么？”
程耀轩从观后镜里看着我，我笑了笑，“没什么。”
“如果不想去，可以不去。”
我摇摇头，“没有。我正好一直都期待有个机会出去走走呢。”
“那就好。那边不错，天空很蓝。”
天空很蓝？
我笑了笑，下意识地从车窗向外望了一眼。隔着有机玻璃，窗外灰蒙蒙的一片，北京的天空不用去看也知道是灰色的，隔着有机玻璃，更是雾蒙蒙的。
纯净的天蓝，会是怎样的风景？拨开这厚厚的云雾，那云上的蓝天，会有怎样的风景？
车厢里流出《Sailing》的音乐，迪克兰.盖勒布雷斯忧郁又充满希望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倾诉着。这首歌一般人本来喜欢的都是Rod Stewart的原唱，带着海潮的气息。可是我却固执地喜欢迪克兰.盖勒布雷斯的版本，不是穿越海潮，而是一种想要冲破云层直上云霄的感觉。上次跟程耀轩偶然提到，他竟然真把这个版本找来了。
突然很安心的感觉，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
程耀轩从观后镜看了我一眼，似乎知道我在笑什么，也不多说什么，依旧回头继续专心地开车。
回到我的小窝，随手打开空调，然后倒在床上就蒙头挺尸。我喜欢把空调调到最低，然后在大热天里捂上棉被。
捂着被子，趴在枕头上，头部某个地方的动脉一下一下地跳动，咚咚作响，顺着呼吸起伏。
顾东也离开已经大半年了，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屋里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这点寂寞，我从不曾害怕过。
掀开被子望着天花板，洁白的天花板早就被我用壁纸贴得乱七八糟。一般周末没事，我就喜欢把一些东西搬到墙上或者天花板上。
我并不认为我有多高的艺术审美，可以把这个空间装饰得多么独特，多么别致，我只是不喜欢那洁白得空无一物的感觉。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正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张照片出神。回过神来接下电话，刚放到耳边，就听到那边在喊。
“喂，叶叶！”
叶叶。
这个称呼多少让我很怀念，只是，我已经不叫叶叶很久了。
“齐丹，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叫我叶叶了。”
“习惯了嘛！”齐丹轻快调皮的声音传来，似乎穿越着时空传到我耳边。
叶夜。
我回过头，再次盯着天花板上的照片，照片中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笑得特别纯净。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经理的雷霆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