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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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
那天千鹤和泽田纲吉等人祈愿完后，出寺院的时候看见了蓝汀，那时蓝汀正倚在神社外的大红柱上，头顶红艳艳的大灯笼晕开淡淡的红光，稀释了她一身雪色。
“纲吉君，reborn新年快乐。”
千鹤明白，蓝汀和彭格列的人已经接触过了。千鹤看向泽田纲吉，此刻他的脸像是火烧云一般，红艳艳的蔓延开一大片去。
千鹤狠狠瞪了眼自己不争气的宠物。蓝汀却笑着上前挽住自己的胳膊，仿佛那天在神社前说出决绝言辞的人不是她一般。千鹤有些诧异，又有些心酸。
“很羡慕这些人呢。无知愚昧的信任，不过至少他们是幸福的，看得透彻便只剩下绝望了。”蓝汀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淡淡的说道。
“蓝汀，人在尘世间，何事能透彻。无论何时我们都只是当局者迷，身在庐山罢了。”千鹤看向蓝汀，蓝汀微微侧头笑了。
“千鹤，你一直都是伶牙俐齿的，我说不过你。”
“蓝汀，我常常想，对于我而言蓝汀是姐姐一般的存在。为什么我要和你成为敌人呢？仅仅因为我们头冠不同的姓氏吗？”
“千鹤，姓氏承载的是荣誉，是信仰，你我坚信的东西从来都没有相同过。”
“那蓝汀坚信的是什么呢？”
千鹤怔怔的看着蓝汀，蓝汀似乎有些疑惑继而有些无奈，她垂下眼眸，唇角满是讥讽，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蓝汀，我想过很多很多。我对家族的事情并不了解，父亲的想法我更无法揣测。但是，我不想和蓝汀成为敌人，不想伤害蓝汀，也不想被蓝汀伤害。”蓝汀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疑惑。
“但是这并不是说我会允许蓝汀伤害我的家人和族人。在这之前，蓝汀你说我懦弱也好，逃避也好，目光短浅也好，我都想好好的和蓝汀一起生活在这边天空下。蓝汀说过，只要我笑，你就不会疼了。但是，我也想保护蓝汀。”
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千鹤和家人出游的时候突然遭人袭击，千鹤和蓝汀在家族的火拼中和家人走失了，那个时候也才十一二岁的蓝汀却为了掩护千鹤肩膀中枪，两人惊慌之下，躲进恶臭熏天的垃圾堆中，年幼的千鹤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那么多的血，虽然被蓝汀捂着嘴巴，泪水哗哗的留个不停。后来蓝汀疼到无力，便放开千鹤，千鹤再也不敢出声，哭着问蓝汀，疼不疼。满脸污泥的蓝汀，努力的扯出个笑容，说道，只要千鹤笑了，我就不会疼了。
年幼的记忆，也像那时的伤疤，随着年龄的增长，拽成一道长长的痕迹。
千鹤知道蓝汀的回忆会更深一些。因为她用自己的身体记录所有和千鹤一起生活的过去。像是身体上的伤疤，掌心的厚茧。
以守护的名义。
千鹤看着蓝汀苦笑着放开了自己的胳膊，她长长的睫毛半遮半掩的覆住她琉璃般清澈的眼睛，千鹤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轻蹙着眉头，随后释然般抿嘴一笑。
“呐，有些痛不用切身体会也能感同身受，但是千鹤你似乎更喜欢用伤口来记住疼痛呢。如果痛会千鹤丢弃天真，我会让你如愿以偿的，毕竟没有斗志的对手非常无趣呢。”
蓝汀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朝着纲吉等人弯腰道别，然后迅速消失在回路的人群中。
并盛不再太平。
泽田纲吉经常在学校周围看见一些形迹可疑的人，有些人掩饰笨拙，有些人伪装高超，同样的是他们身上都散发着不安的焦躁和急功近利的迫切。
这些人的目光并没有集中在自己和守护者的身上，泽田纲吉微微松了口气。那他们的用贪婪眼光凝视的猎物自然就是三条千鹤和芬克斯蓝汀了。
“蠢纲，你错了。这些人都是冲着芬克斯蓝汀来的。”reborn解释道。
“那三条同学就安全了”泽田纲吉先是松了口气，继而想到那白色身影又有些担心“……可是芬克斯蓝汀……”泽田纲吉看向reborn。
“纲，果然你还是偏向三条千鹤。”reborn笃定的说道“嘛，毕竟你认识三条千鹤的时间比较长，这也没什么可指摘的。虽然不喜欢这样被动着，但是这次主动权在三条一族和芬克斯一族手上。”
“主动权？reborn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明白……”
Reborn看着懵懂的纲吉，看来在进入黑手党世界之前，关于黑手党世界家族，关系，矛盾等等大局类似的东西，有必要全部教授给他。否则泽田纲吉先入为主的个人感情终会影响到家族的利益。
“三条一族和芬克斯一族，是黑手党界最有名的研究型家族。除了各个家族各自研发的技术，最好的技术和武器都是由这两族开发。十几年前，芬克斯一族因为面临灭族之灾，便放弃芬克斯之名投入三条名下。也就是说芬克斯一族实际上并不存在了。几年前六道骸导致的北方最大家族刺杀案中，芬克斯的敌人也被灭族了。应该从那个时候开始，芬克斯一族有了脱离三条一族，重振芬克斯一族的决心。据彭格列的情报，合并后的家族长老对芬克斯继承一族态度暧昧，三条阑珊才让芬克斯蓝汀参加了这次的继承人之争。”
泽田纲吉听着reborn的讲述，越发的迷惑。
“那我们能做些什么呢？彭格列能做什么呢？”
“据说他们三条一族的继承争斗分为两个部分，其中一个部分便是继承者寻找到自己的支持者，类似于家族联盟的形式，因为研究型的家族在武力上总差那么一点，彼此获益的方式家族联盟是很好的自保方式。彭格列是黑手党最大的家族。纲吉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那……彭格列没有和三条一族合作过吗？”
泽田纲吉听着他的家庭教师，拉了拉帽檐，有些嘲讽的扬起嘴角。
“三条一族的合作者是斯蒂克拉瓦家族，黑手党第二大家族，彭格列的敌对家族。”
“至今三条一族上层和彭格列上层毫无接触，不过芬克斯一族提出的交换条件非常诱人。”reborn声音里毫无波澜，只是简单的称述着这个事实。
年幼的时候，情感像是泛滥的河水取之不绝用之不尽，不懂矜持和克制，给予的容易，疼痛便来的清浅，忘却也并不艰难。泽田纲吉内心微微的疼痛起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站在三条千鹤的对面，即使他并不了解千鹤的种种，但是却知道这是一个如水澄清，偶尔蛮横的普通少女罢了。只是他们懵懂的相亲相惜，却并不知宿命的注脚原是一段跨不过的河流。
“……那我能做什么……reborn……”
“九代说这次立场由你决定。这是任命书。”
泽田纲吉看着有着熟悉死气炎的任命书，心里大惊，立刻摆手拒绝，这个决定对于他而言太过沉重了。Reborn却像往常一样狠狠踢他一顿。
“时间还早，蠢纲还可以慢慢考虑，而且蠢纲你不是一个人作战，可以和守护者们起商量。”
在学校看到蓝汀并不是出乎意料的事情，无论对于泽田纲吉还是千鹤。
岚姬也很平静，只是不太愿意和蓝汀多多接触，她的理由是看着蓝汀就觉得天天都是下雨天，忧伤可以怡情，但是大悲就伤身了。
岚姬的理论总是很奇特，千鹤也不当真。
偶尔看见蓝汀的时候，千鹤会笑着上前打招呼，蓝汀也待之以礼。千鹤打电话告诉三条阑珊的时候，三条阑珊只说千鹤只要好好生活在并盛就可以了，支持者的事情不用多想，顺其自然就好。千鹤愈加疑惑，三条阑珊却不多加解释。
直到那天经过蓝汀教室的时候，看见云雀对蓝汀出手。
千鹤慌张的跑进蓝汀的教室，只见云雀拐子直直朝着蓝汀劈了下去，蓝汀竟然没有全然躲过，虽然没有重伤，但是脸却被云雀快速出招带来的气流擦伤，血红的印记映着蓝汀苍白的脸有种疼痛的妖艳。
云雀也不说话，弯腰从满是书桌碎块的地上拾起一个白色的手机。千鹤认出那是岚姬的手机，心中顿时六神无主。
“说，那只草食动物在哪里。”云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城北川康废弃工厂地下室，现在已经晚了”。蓝汀勾了勾嘴角，神情有几分惨淡。千鹤趔趄一下，扶着旁边的桌子才能勉强站稳。云雀并没有继续咬杀蓝汀，只是低头大步走出了教室，他的脸隐匿在头发的阴影中，叫人看不清的他的神情。
千鹤慌慌张张的迷迷糊糊朝着蓝汀所说的地址走去，全身软得像棉花一般深一脚浅一脚，深思涣散，像是散落千峰的薄雾，再也收散不回。直到远远的看见云雀背着岚姬慢慢往回走，岚姬的头埋在云雀的颈窝处，千鹤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是云雀的神情平淡如初带着薄薄的怒气。想了岚姬应该没有受伤，千鹤空荡荡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全身力气抽光般软软的瘫坐到地上。
失魂般回到学校，千鹤脑中乱成一团像是被小猫玩过的线团，她不去理会泽田纲吉探寻的目光，静静地伏在桌上，窗外伸向天空的枝桠，瘦骨嶙峋，间或点缀了些小小的叶蕾，怀着像花儿一样满怀绽放的美梦。时间将枯枝染绿，又让繁花褪尽，正如它将欢喜偷换成化不开的悲伤。
尖锐的铃声唤醒了校园的喧嚣，千鹤的心却像铃声尾音一般细细的颤抖着。蓝汀突然出现在门口，引来一阵阵低低的感叹声。
“泽田纲吉，外面有人找。”男生的声音里不无疑惑和羡慕。
千鹤看着泽田纲吉挠着脑袋在众人铄金的眼光中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蓝汀的脸上已经贴上创可贴，泽田纲吉大概问了你怎么受伤了类似的问题，蓝汀笑着用手触了触伤口摇摇头，那笑容里几分可怜几分无奈，让人分外心疼，千鹤只觉得有些讥讽。她看着泽田纲吉转身跑回座位上拿起英文书，她再也无法忍受，站起身来，快步走出教室，走到蓝汀面前，伸手啪的一声扇在蓝汀的脸上，五道鲜红的巴掌印记，用了十分的力气。
四周一片寂静，蓝汀似是死水般毫无波澜。
“千鹤，我期待的就是这种气度。”她依旧镇定如初。
“芬克斯蓝汀……你为什么要……”千鹤咬住下唇才咽下奔腾的哭意。
“因为三条千鹤你太天真。这一次，你心痛了吗？知道我的觉悟了吗？”蓝汀似笑非笑的神情，骇人的凛冽。
“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千鹤紧紧的握住掌心，一字一顿几乎咬牙切齿的对蓝汀说道。
“三条大小姐，你好像搞错了，我不需要你的原谅，你也没有资格说原谅。”
“三条同学……”
泽田纲吉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蓝汀垂下眼眸，微微咬住下唇，接过泽田纲吉递过来的书本，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委屈和悲伤，千鹤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的人。蓝汀不是这样期期艾艾，眼波流转的，她向来都是冷冷的，顾盼生姿却是傲然的姿势，小小的年纪，便透露出一种成熟的预兆来，对纷扰的世界带着几分抗拒和嘲讽。
千鹤来不及思索，蓝汀已经转身离开，临走的那一瞥间有淡淡的揶揄和浅浅的得意。千鹤刚想拉住他，不料却被站在一旁的泽田纲吉拽住了胳膊。千鹤怒火中烧又是委屈，想挣开泽田纲吉的手，瘦弱的少年力气意外的很大，挣脱不开。千鹤抬头看向少年，他的眼中幽幽深深流光溢彩，那里有千鹤不熟悉的如寒冰般的冷漠。千鹤怔住了，眼眶一热，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泽田纲吉才恍若从梦中醒来一般轻颤着放开了千鹤。
千鹤低头，让长发散下遮住她的脸，狠狠的推开泽田纲吉，朝着座位走去，不听少年断断续续的道歉和苍白的解释。她没有放纵自己的眼泪，安静的坐下，看书听课，忽视坐在自己前面单薄少年的不安和拘谨。心中却是又急又悲，失望和委屈抵死缠绵煎熬着千鹤的心。
晚上千鹤就接到岚姬的电话。
“千鹤，哪天陪我去逛花店好不好，前些天看中了几盆花，你帮我参考下，千鹤很有经验吧。”岚姬的声音有些虚弱，精神却不错的样子。
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和自己笑话家常，千鹤知道岚姬怕自己担心怕自己心寒，但是受伤害的是她自己。如果没有云雀，那可怕的后果，千鹤想都不敢想。
千鹤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湿漉漉的情绪突如其来，像是涨潮的海水一半漫没了千鹤的心，一点点的漫过胸前，漫过嗓子，最后溢出眼眶，大雨般的倾斜出来，分辨不出是悲伤抑或其他。千鹤不再去想岚姬和云雀间的牵牵绊绊，即使她曾经小小的不平过，淡淡的委屈过甚至些些的和岚姬呕着气。此刻她才知道，只要岚姬还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
她也不去拆穿岚姬，她不想浪费了这般苦心，两人胡乱的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千鹤以做饭为借口挂了电话。扔掉电话的那一刻，千鹤躺倒床上闭上眼睛，默默的流泪，耽溺于悲哀之中，无法自拔，脑中空白一片，时间在悲伤中冻结成冰，隔绝了过去和未来。
疲惫。
涉世未深，千鹤却突生疲惫之感。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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