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穷鬼”沈念舟 ...
-
六一儿童节下午，最后一节课完，沈念舟顺着铃声应声倒在课桌上，一脸忿忿不平。
“我智商测试3岁半，我也想过‘儿童节’。”
“谁规定未成年才是‘儿童’？我心理年龄未成年不行吗？”
“不想写作业，我想放假。”
同乡兼闺蜜钱乐乐拿课本敲沈念舟脑袋。
“‘巨婴’没资格参与，你也好意思自称‘儿童’？”
“我皮厚不行吗！”沈念舟争辩道。
钱乐乐终于赞同点头，“行，怎么不行，你皮最厚，甲龙见你都喊你‘祖师奶奶’，行了吧？”
沈念舟：……听起来不像好话。
最后一节课结束，沈念舟看了下手机，时间刚好，快速收了东西准备“跑路”。
钱乐乐问：“跑这么快干嘛？”
沈念舟一边扔书进包，一边回：“小区倒垃圾定时的，错过就要早上，早上，我哪有空？”
钱乐乐：……明明是你赖床而已。
“可是，今天唐路生日，晚上请班里几个人聚餐，你不会忘了吧？”
刚准备抬脚逃跑，沈念舟一个“急刹车”，她怎么忘了这一茬？
免费的晚饭，不吃白不吃！
不对，是庆祝同学生日！
见她表情就知道她忘了，钱乐乐叹了口气，“我突然同情起唐路。”
同情他？
沈念舟摸了摸钱乐乐脑门，“你脑子烧坏了？你个兼职的穷学生，同情他个‘大少爷’，你咸菜吃多，堵得慌吗？”
钱乐乐拍开她手，回敬一记白眼，“我是同情唐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沈念舟更乐了，“或许是……没人愿意插在他那坨牛粪上？”
钱乐乐：……
转念一想，参加唐路生日会，还得给唐路买份生日礼物，沈念舟犹豫了下，转头问钱乐乐：“你给唐路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哦，礼物啊，唐路说他不需要，他就想熟人一起吃顿饭，热闹一下。”
“穷鬼”沈念舟立马眼睛一亮，默默双手合十，念到“唐路，你是个好人，我祝你早日脱单。”
钱乐乐：……
“我还没死呢。”
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男声，沈念舟尴尬回头，露出“人畜无害”笑脸。
“班长，我在为你——祷告。”
唐路嘴角抽了抽，“沈念舟，我发现了，”调了下自己背包肩带，继续道：“你这个人啊，心太大。”
他曾误会她故作矜持，接触后不禁感慨，沈念舟不是矜持是“神经大条”，长江大桥钢筋那么粗的“神经”。
“矜持”二字怎么写她还得查字典。
传说中的“秀才遇到兵”，他认了。
大一报到，他和她同时到达，她一头乌发飘飘，飘进多少学长心中……
他还未壮胆搭讪，她先转头，瞧着他咧嘴一笑，树荫下的少女，铅笔画般灰白分明。
树的阴影，她的白皙面容，一点朱唇轻启——
“同学，我知道我的请求厚颜无耻，但我确实搬不动箱子，能麻烦你帮忙吗？我请你……吃饭？”
自此中了她的“蛊”。
可惜，沈念舟像不懂情爱的“小孩”，对她献殷勤的人不少，她却能一脸懵回怼人家，“你谁啊，我干嘛要跟你认识。”
唐路想，或许自己对沈念舟有点不同，起码，一开学她没找别人，就找他帮忙？
有点得意，自觉高人一等。
不禁生出点竞争之意。
此时，沈念舟嘴上向唐路讨饶，心里却惦记着家中垃圾。
明早去垃圾房？她绝不可能早起！
何况，垃圾里还有她吃剩的泡面，要是隔夜，那酸爽真是……
可今晚饭局结束，她肯定错过垃圾房回收时间。
左思右想，心一横，算了，今晚偷偷出小区倒垃圾！
忍不住又默念：我也想做好市民，就这一次，我错了我错了！雷公电母千万别劈我啊！
难得回一趟寝室，寝室其他三人对她不咸不淡，打了声招呼就各自散开。
没有过多社交，沈念舟也懒得应付。
开学时，唐路帮她搬行李，放错寝室，她被姑妈叫出学校，晚上回来才发现自己搞错寝室，于是晚上又闹腾换寝室，打扰了早睡的室友。
虽然事后她郑重道了歉，但“梁子”也算结下了。
不过搬去姑妈家后，她想室友们和她一样，都轻松不少吧。
大家心照不宣，连挽留都没有，不就是证据吗？
她是迟钝，但不是傻。
沈念舟坐到书桌前，理了理书，有几本书她还得带去姑妈家。
放好书，刚准备走，忽然隔壁李雅探头过来，问：“听说，你们班长今天过生日？”
李雅，寝室里对她还算和善之人，沈念舟也不讨厌她，点了头。
“嗯，请了班里人小聚。”
李雅盯着沈念舟，似有话要说，两人无言两秒，李雅拿出个礼物递到沈念舟手上。
“上次唐路帮了我个忙，这个算是谢礼，麻烦你帮我送下。”
送是没问题，问题是，李雅送了礼，她空着手也不好吧？
要论帮忙，唐路帮她更多，开学时，学长提醒她宿舍无电梯，她又住三楼。
一转头就看到唐路，周围就他还算高大有力模样，她毫不犹豫厚颜求帮忙。
对了，帮忙搬行李夸口的那顿饭，她还没兑现……
“要不，我帮你叫下唐路？你亲手给他不是更有诚意？”沈念舟呵呵笑，试探问。
李雅摆了摆手，“别，上次见面就不欢而散，还是算了，只能麻烦你。我怕唐路说我小气，我可不想被他说。”
沈念舟拿着礼物，尴尬一笑，没办法，只能收下。
刚出寝室，一行老泪纵横而下。
她辛苦赚来的打工钱，得贡献给该死的“人情债”了。
这顿饭她不去还不行吗？
好像也不行，她答应帮李雅送礼物……
恨不得撞烂墙，沈念舟一下一下磕着头，买什么呢？
她又没给男生送过礼物，她知道个毛线球球啊！
在脑门磕出血前，沈念舟拿出手机，给“死党”钱乐乐发消息。
沈念舟：【乐乐，哪呢？救命。】
钱乐乐：【我表姐刚搬来东申，我周末去她哪儿，给她挑贺礼呢。】
沈念舟：【你是在唐路请客那个商场吗？】
钱乐乐：【是啊，怎么了？你要过来？】
沈念舟：【我三思之后决定，还是个唐舟买个礼物，帮我挑个。】
钱乐乐：【？？？你良心发现了？】
什么叫“良心发现”？
她要是百万富翁，她肯定为朋友、同学挥霍，但遗憾的是，她是个穷的不能再穷的，就差卖身还债，险些要申请“助学贷款”的“穷逼学生”。
要不是姑妈赞助学费、生活费，她可真要流落街头。
妈妈在她3岁时就离婚改嫁，有了新家庭后也对她不再上心，高三填志愿前开家长会，沈念舟打老爸电话，一直关机找不到人，没办法找妈妈，没想到妈妈以为她上高一，去了高一班级。
相见场面一度尴尬。
没想到，从未关心过的女儿居然成绩斐然，第一志愿居然是全国top的东申大学。
出于愧疚，妈妈给她留了1000块钱。
接过1000块钱，上大学的路费来的太突然，沈念舟激动得流下两行热泪，暑假再打个工，应该能攒出自己学费。
所以，穷兮兮的沈念舟哪有余钱维持“人际交往”？
要不是上了大学，有了空余时间，顶着东申大学光环当家教，她哪能活得滋润？
高三暑假别人都在疯玩，她却在麦当劳兼职，要不是兼职被姑妈撞见，姑妈勃然大怒，怒斥了老爸后，豪气掏钱承包了她四年学费。
到东申上大学后，姑妈也时不时唤她去家里吃饭，姑父人也不错，二老时不时给她塞零花钱，大约表姐常年国外，老两口看到她想起女儿，对她格外亲厚。
沈念舟只觉得走运，对姑姑、姑父也孝顺的很，一家人也算其乐融融。
钱还能继续赚，慢慢攒钱，早晚能攒够费用还给姑姑。
她是穷，别人救济她出于好心，即便是家里人，有借有还，她不能平白无故接受姑妈救助。
“救急不救穷”，姑妈给了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幸福，她知恩图报。
沈念舟看着手机里的余额，忍不住叹了口气。
谁让她欠唐路呢？
就当还债吧。
晚是晚了点，好歹言出必行。
去商场和钱乐乐汇合，沈念舟逛了各种店，看什么都觉得贵，眼泪一直在眼角晃荡。
钱乐乐拎着给表姐夏叶的礼物，瞄了眼盯着价格牌咬牙的沈念舟，刚要吐槽她，忽而眼前一亮，戳了戳还在纠结的沈念舟。
“干嘛，我在努力说服自己掏钱呢！”沈念舟颤巍巍拿起一件衬衫。
“那边的几个高中生，好像是我们学校隔壁的高中，很卷的那个名校，你看最高的那个弟弟，我擦，长得好……”
沈念舟：“一言难尽。”看着衣衫价格牌犯愁。
钱乐乐：……
几件男装挡住钱乐乐看帅“弟弟”，钱乐乐想晃醒沈念舟。
“美色”当前她如何做到无动于衷的？
“五大皆空”吗！
毫无察觉的沈念舟看了看手中衬衫，“这几件衣服怎么样？但是都好贵，内衣好像便宜点？不行，我买也不合适。”转头又看向不远处的内衣区。
水眸圆眼微抬，余光瞥到门前路过的高中生，还穿着校服。
最高的墨发男生转头和人说话，不经意视线相撞。
戴着口罩也能窥出长得真好，沈念舟想：将来不知要祸害千万少男少女。
对方平静瞥了她一眼，很快收回视线，似是说到什么，停了脚步，似有若无的笑了下。
沈念舟歪了头，总觉有点眼熟，又想不起，视线重新落回衣服上，举起看了看，咬了咬牙，算了，既然要送礼，太差劲也不好。
临买前，突然想起来，问痴迷帅“弟弟”的钱乐乐：“对了，唐路穿什么型号？”
钱乐乐一脸无奈，反问：“唐路穿什么我怎么知道！”
沈念舟一脸问号，问：“你也不知道，带我来买衣服干嘛？”
钱乐乐：“我以为你知道！”
沈念舟：“我怎么会知道他多高！”
钱乐乐一拍脑门，瞥了眼进门的几个高中“弟弟”，“大概，和最帅的那个差不多高？”
没有参照物，沈念舟移了目光，专注盯人。
唐路有这么高？有这么瘦？
倒是不远处的高中生，虽是少年姿，瞧着斯文，但露出的臂膀却是精壮。
颇为——白嫩？
瞄了几眼，沈念舟咬了半天牙，还是决定买件不太花哨的，准备去付款路上，前面站着之前的几个高中生，她砖头看了看，这条路最近，还没开口，钱乐乐用胳膊戳了戳她，道：“弟弟挺帅，你要不要问问他穿什么型号，顺便加个微信？”
声音不大，但不远处的几人不约红了耳阔，还未等继续红下去，几人就听沈念舟惊讶声。
“疯了吗！禽兽啊！居然要把‘魔爪’伸向未成年少年们！犯法的好嘛！”
众人：……
一时不知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周围只有音乐声。
钱乐乐深吸一口气，似在劝自己不要打死沈念舟，嘴角努力扯出一个弧度，道：“你想哪去了……我只是……”
沈念舟：“你就不能等弟弟们成年合法吗！”
众人：？？？
钱乐乐竖起大拇指，肉眼可见，隔壁几个高中生脸都憋红了。
最高最帅的“弟弟”嘴角抽了几次，不过很快藏了情绪，面色却不大好看。
钱乐乐一时难以分辨，到底自己禽兽，还是沈念舟更禽兽……
低头边走边打开付款码，身前有人挡道，沈念舟往左，挡路的球鞋就往左，她往右，对方也跟着往右，故意气她似的。
抬头。
口罩挡了面容，一双冷淡清澈双眸，分外引人遐想。
沈念舟微微蹙眉，柔声道：“不好意思，那个介不介意让……”，“一下”两个字还未脱口，对方毫不犹豫断了她话。
“介意！”
少年声冷，宛若冰窖，不知道以为她得罪过他，但沈念舟想，这么帅的小哥也都没见过，何谈“得罪”？
沈念舟：……
并不多纠缠，她哪有空和“小朋友”纠缠？就算今天是“六一儿童节”，她也不会让未成年的！
让……让得了，她不能欺负“小朋友”！即便面前的“小朋友”高她一头有余……
耸耸肩，沈念舟故作潇洒，谁让她是“成年人”？
没办法，沈念舟只得绕过柜子，从另一边走去柜台结账。
“大人不记小人过”！
柜台只有一位收银员，沈念舟正要付款，忽而边上冒出男声。
“这边机器结账，赶时间。”
又是刚才那个男生。
等付款码刷新时，收银员帮另一边人结账。
“我这边好了。”沈念舟刚递上二维码，闻身后钱乐乐换她，她刚回头应了声，只听“滴”的一声，付款成功。
她刚要收起手机，突然愣住。
屏幕上显示扣了960？
960？
她一看衣服，不对啊，不是这个数！
“那个……是不是扫错码了？”
沈念舟欲哭无泪，收银员看了下手中扫码机……
“啊！！对不起，我把这位小伙的价格扫了你的二维码！”
两人：……
面面相觑。
“我退单重新……”
收银员还没说完就被男生制止，“算了，我转账给你，就算扯平了。”
好像，也不是不行？
沈念舟看着收银员尴尬的脸，想了下，点头应了。
“就当，我们呼唤礼物？”小声自我安慰，沈念舟伸出收款码，“那个，扫一下……”
男生眉尾轻佻一下，冷静拎着自己东西，眼神却复杂。
“我觉得，加个好友转账比较客气。”
“那还得删，何必多此一举？”
“滴——”
转账成功。
沈念舟谢过，转身就去找钱乐乐，没听到身后男生们声音。
“熙载，怎么突发奇想来买衣服？”
“是啊，这家还蛮贵。”
“刚才不是要去书店买书吗？还去吗？”
男生拎着手里提袋，颠了颠，面无表情应了声，“嗯，突然有兴趣，想买罢了。走吧，还是去书店。”
一前一后，殊途同归。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穷鬼”沈念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