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与涩泽重逢》天谴之城

2、第 2 章

　　“没有头发了。”病弱的少女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靠在床边，头上只有空荡，她刚刚做了化疗，她的声音有些微弱，但下一刻，她的眼神亮了起来，目光落在涩泽龙彦的身上。

　　“涩泽，你能不能过来一点？”拥有着美丽长发的白衣少年走了过来，他垂着眸，望着冰冷的地板。

　　所有人都在说泽妮娅已经时日不多了。

　　她已经打破了无数医生的“活不过十三岁”的预言，活到了十七岁，却已经没有下一个奇迹了，她的器官衰竭正在日益加剧。

　　少女用水果旁的湿纸巾擦了擦手，托着脸问:“涩泽，我能不能给你扎辫子？我新买了一条黑色发带，扎在涩泽这样好看的头发上才不算浪费啊。”

　　其实原来泽妮娅的金发也是极其璀璨的存在。

　　她没忍住，又咳了一下，血液浸透了纸巾。

　　“你可以一直为我扎头发。”涩泽龙彦的声音轻柔，他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她嘴角的血迹。

　　“嗯”她苍白纤细的手指在阳光下轻轻颤抖，缓慢地在他耳侧编了一条辫子，又束起一小束头发。

　　“我好想和你一起去看看玻利维亚乌尤尼盐沼啊，被称之为天空之镜的美丽沼湖，去看丹麦海峡的海底特大瀑布，世界上最高的海底瀑布，去乘坐阿根廷的萨尔塔云端火车，看云海涌动……”她银色的眼瞳里映满了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可由于长年缠绵病榻，少女从未有机会去看过世界，她的行程总是从一个医院到另一个医院。

　　“是做噩梦了？”你的声音响起，你在他旁边剥着橘子，长发垂肩，两束末尾扎着发带的头发落在胸前。

　　是虽然仍然比常人虚弱很多，但确实已经痊愈的泽妮娅。

　　涩泽龙彦没有答话，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泽妮娅，以一种龙凝视宝石的目光，那种在不断狩猎异能结晶过程中带来的厌倦和游离感消失了，安宁填满了他的心灵。

　　“不是，是不会再重复的过往。”涩泽龙彦的手指碰了碰脸上的绷带，神情朦胧得似雾，似深夜的月光。

　　你递了一瓣橘子给他，涩泽龙彦放入嘴中，然而神情扭曲了一下，勉强咽了下去。

　　你轻轻地笑了一下，面不改色地吃下了剩下的所有橘子“我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味觉近乎丧失，只能吃味道远超常人接受度的食物，极其甜或极其酸的东西。”

　　涩泽龙彦知道那是什么时候，那是他记忆中的时候，即使梦中，那些切好剥皮的水果都散发着甜到发腻的气味。

　　“不会再有那种时候了。”他仿佛在轻柔的叹息又好像在承诺。
　　陌生的感觉涌上你的心头，你眨了一下银色的眼瞳，恢复了正常。
　　“抬手”涩泽穿着一件酒红色衬衣加黑色马甲，银色的长发束成一束月光，正在用尺子测量着泽妮娅的身材。
　　他温热的气息呼在耳侧，泽妮娅的脸泛起轻微的红，乖巧地配合着他的动作。
　　阳光在地板上投下暧昧的剪影。
　　收起尺子，他雾红的眼眸轻微转动，他在医院里已经考虑过很多次泽妮娅衣服的配饰和布料，不过他现在还是决定将裙裾上装饰的宝石换作银色的。
　　他头发的颜色，她眼瞳的颜色。
　　“涩泽先生很擅长这一方面呢。”泽妮娅撑着下巴，看他做衣服，设计图也画得很好看。
　　“不用称我为先生，称我涩泽。”涩泽龙彦拿起一块红色的丝绸布料。
　　“涩泽。”她愣愣地重复了这个词，她感觉，她曾经这样唤过他很多遍。
　　她将目光从涩泽龙彦身上移开，转移到房间的其他物体上，来努力掩饰她的失态，起身，她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一张照片上。
　　照片上是少年时期的涩泽龙彦，而他的头却奇怪地偏了一点，似乎正在看着某个本应存在于他旁边的人。

　　涩泽龙彦注意到了你的异常，目光落到了那张照片上又很快移开。

　　他早就能推断出是某种东西将你的痕迹从他的生活里抹去，他的记忆是被藏了起来，可以被找回，而你是失去了这份记忆。

　　失忆对于涩泽龙彦这样智商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联系上了涩泽家，让家族派人去调查他的童年经历，从中探寻你存在过的蛛丝马迹，并且他也很快捡起了他曾丢失的技能，还在自学冰岛语。

　　因为冰岛上有个很有趣的异能者。

　　你受邀住进了涩泽龙彦的别墅里，对于你们这样资产丰厚的人而言，居住在哪里都不是值得诟病的事情，你的助理也跟了过来，你们之前回到了一种相当亲密又自然的相处方式。

　　你觉得非常的奇妙，你曾经在不同的世界得到过很多，很多东西，你有过强大而出众的男人的爱慕，有过救世主一般的地位和尊崇，有过绚丽波澜壮阔的冒险。

　　你在大陆面积超过三个亚欧大陆的世界战争中担任将领，你在金色的王座上微笑着饮酒，你在深海中拜访不可名状的存在。

　　在你安静优雅的表面下，经历赋予你意气风发与自信。

　　但面对着涩泽龙彦，你仿佛真正拥有了青春，拥有那过去不曾知晓的月光，会在空气中都呼吸到流动的美好。

　　你们一定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你失去了记住都会觉得涩泽熟悉。

　　他一定曾是你心里非常惊艳的风景，才能让你的心里始终呼唤着回来。

　　你的父母已经死去，死于未知，无法改变，跨越无数世界回来的原因只有他一个。

　　“需要去看看我的宝石吗，泽妮？”屋里拉着窗帘，在深海似的光线下，银发的青年的雾红瞳有了几分温柔的感觉。

　　精巧的玻璃柜一圈一圈地循环上升，盘成螺旋，耀眼的宝石安静地陈列其中，闪烁着缤纷的光芒。

　　金发少女和银发青年并肩站立，从彩绘玻璃里投入的阳光显得眼前的景象更加宏大美丽。

　　“很美丽的收藏”你看着那些宝石，轻声说。

　　“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随意拿”你的话让他脸上冷淡的情绪消退了一些“我曾以为这些美丽的宝石能让我心生雀跃，但并没有。”

　　它们美丽而冰冷着，如他自己一样。

　　而他身边的少女却有着蓬勃的生命力和对抗命运的热情。

　　“不需要啦。”你笑着摇了摇头。

　　“等到哪一天，我邀请你去普罗旺斯，我最大的藏库就在那里，那是此世独一无二的藏品，你也是随意拿取，而我从未向第二个人做出过这样的允诺”你抬头看向涩泽龙彦，笑容明丽。

　　他们都清楚这并非互相攀比，而是表明对这方的珍视与信任。

　　涩泽龙彦是龙，龙宁愿毁掉收藏都不会轻易赠予，而你已经无法返回那些世界，意味着那些她带来的东西于她本人，也是仅此一件，是无法返回的世界的印迹。

　　你却愿意向涩泽龙彦做出这个允诺。

　　你从来不是恋爱脑，曾在险境中中一次又一次爬起的人最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头脑，可你本能信任着涩泽龙彦，那些永失的记忆之河干涸了，而记忆之下，地下河正在潺潺流动。

　　涩泽龙彦低下头，白发与金发织成名贵的锦，他的声音轻柔“我期待着泽妮的收藏”

　　“嗯。”你应了一声，和他走出了收藏室。

　　“那我的衣服是做好了吗？”你好奇地问他。

　　一件衣服被推了出来，“竟然这么快的吗？很厉害呢。”你的眼瞳微微睁大，才过去一个星期呢。

　　涩泽龙彦声音带上了一点自得：“我和那些熟识机器可不一样”

　　那是一条淡金色的礼裙，绣满繁复的暗纹，缀着银色的宝石，如在雾中飞翔的黄莺。还配好了鞋子、项链和手链。

　　如果不是你的确没有耳洞，可能还会出现耳坠。

　　此时，门铃的声音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