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祸所依》mosquitoqu

4、四

　　李夏衍同宋小缺在袭香阁里住了好几日。期间李夏衍经常抛下宋小缺一人玩失踪，宋小缺很好奇他到底去了哪里。一日他正巧见了李夏衍自旁边灵仙阁里被两个姑娘陪着走了出来，到了大门外还阁楼上的花魁还依依不舍满目含情的望着他。毕竟宋小缺也在青楼里待了一些时日了，该有的什么常识他也都不差了。袭香阁虽是谈风花雪月的地方，歌姬舞姬也是这花街上最能歌善舞美艳动人的，然而这里都是清倌，只唱歌跳舞的，整条花街当然也只有独此一家。所以李夏衍偶尔逛逛仙灵阁，出了门便在花魁楼下同她调调情，吹吹玉笛，为的什么去，宋小缺当然不能不知道了。要说宋小缺一点都不羡慕李夏衍，那自是假的。仙灵阁的那些姑娘几乎能与袭香阁的媲美，而且那花魁更是绝色，极少接客，这两日却是日日见那刀疤男。虽说李夏衍脸上有伤疤，但轮廓相貌都却是极好的。他又偏爱着白衣，嘴角也时常挂着笑，让人不禁觉着周身散发着仙家之气。宋小缺经常恶狠狠的想：要是那班美貌的姑娘知道那个可恶的刀疤男内里是有多阴险看他还有没有那么吃得开。

　　又过几日，宋小缺听见隔壁房门开的声音，心下想那刀疤男又要去找花魁喝酒去了，哪知，只听一推门，李夏衍就这么直直进来了。

　　“你说什么？你要出远门几天？”宋小缺没脸没皮的吼道，嘴巴里在吧唧的早点心也漏出来不少。

　　李大公子嫌弃的撇撇眼：“我也自是有正事要办的，怎能像某些好吃懒做的闲人一般。你说是不是啊？”

　　“那确实，这年头好吃懒做的闲人是不少，我平生最讨厌这种人了。”

　　“哦？呵呵，你倒是还有脸说人家。”

　　“我？。。。唔。。是娘要我跟着你的。。乖乖听你话的。。。”

　　“你知道就好，这两日我出门，你就给我待在这里，反正我谅你也没别处可去了。”

　　“可是可是娘要我寸步不离跟着你的。。你。就这么丢下我了么。。。”宋小缺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李夏衍，嘴里塞满了点心也不嚼了。
　　“装可怜看着我也没用，要不是你娘逼迫。。我早就把你有多远丢多远了。过些日子我办完了事再领你走。”
　　宋小缺嘴一撇：切，我这样我见犹怜都对你没用，果真是铁石心肠。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办完事自然就会回来。你在这里安分点，要是让我知道了你给二叔添了什么乱子。。哼哼。”

　　宋小缺不禁打一冷颤。这刀疤男索性改名叫阴毒男算了。

　　李夏衍走后的几天内，宋小缺心眼很是无所事事，原来在家里的客栈他还帮忙打打杂，现在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城里，竟是什么都不做了整天当米虫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终日在袭香阁内乱晃。
　　晃着晃着宋小缺越发觉得当初简简单单用“青楼”二字来概括袭香阁实在太过浅陋太过狭隘太过无知了。
　　与其说袭香阁是青楼到不如说是歌舞坊来的确切些。这里的莺莺燕燕除了俏丽容貌曼妙身姿之外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一年好几次都要被招入宫里向帝王诸侯献技献艺。既然如此来袭香阁的自然也不是些平凡人，一般的纨绔子弟都是入不得大门的。于是袭香阁又成一个极私密的场所，无数秘密情报的汇集之所。众人似乎是来此处消遣娱乐看些美人载歌载舞的，但似乎又不单纯的是如此。

　　不过就算是在这样不简单的地方，过着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人来海侃美人来狂看的日子，无论思想心智极其简单的宋小缺也腻味了。想了想不能这么一天一天的混日子了，便主动提出来说要去袭香阁的厨房里打打下手，一来好缅怀缅怀从前客栈里的生活，二来。。。偷个吃的也便利些不是？

　　宋小缺虽然缺心眼，但却是个讨喜的小屁孩。他本来就是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娃娃，见到哪个歌姬舞姬的都姐姐姐姐的叫得勤快，厨房里的大叔大伯大姨大妈更是通通被他的蜜糖嘴给骗进，本来大家就觉着一个乡下孩子年纪轻轻的没爹娘照顾到城里来混生活挺不容易的，做事大手大脚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稍稍数落两句就罢了。偏偏这小子又是极会卖乖的主，挨训的时候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看得叫人心疼。这下无论谁的什么父性母性通通觉醒，凡是有什么好的稀罕的东西都藏着掖着给小缺心眼留了一份。

　　这日，宋小缺端着几碗燕窝糖水的给楼上的厢房的歌姬舞姬送去。一推门便是几个女人巧柔轻笑眼波动人相谈甚欢，不知又在说些什么女儿家的心事。
　　“姐姐们，小缺送燕窝来了。”
　　“哎呦，原来是小缺弟弟啊~姐姐们正说起你呢~”
　　“哟，小缺这么有福气，能被这么多姐姐们记挂着，惭愧了惭愧了。”
　　“你这小嘴真是甜。来过来陪我们一起吃些吧，顺便也好解解闷说说话。”美女伸手一招，宋小缺贼溜溜的过去捡了个中间位子坐好。
　　这群歌舞姬们，只当宋小缺是弟弟，自是对他宠爱有加没甚顾忌，几双芊芊玉手都过去搂搂他的小腰，捏捏他的小脸蛋。
　　“哟，小缺弟弟这个皮肤好生水嫩，比姑娘家的都要好些呢。真可谓是冰肌荧彻，皓如凝脂。”
　　“可不是嘛，那小细腰也着实令人羡慕的紧。这叫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说起来我倒是喜欢他那副丹凤眼，水灵水灵的。那岂不是清眸流盼，双瞳翦水？”
　　宋小缺被搂搂抱抱的有些晕，嘴上却任是甜的：“姐姐们勿拿小缺来说笑了，小缺只是个毛头小子，怎么比得上姐姐们一个个国色天香天生丽质？用古人的话说起来就是，”他趁借机众美女听他说话的档口，站到老远兰花指一翘，某含秋水望向众人，憋着嗓子唱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宋小缺本是想耍耍宝博众美女一笑，怎知他这一动静下面竟是沉寂一片。
　　过了好久为首的花魁海棠问众人，“姐妹们，最近我们楼里不是正缺一歌姬么？”
　　众人点头。
　　“我瞅着就小缺弟弟正是合适不过了~姐妹们怎么想呢？”
　　众人用力点头。
　　“那还等什么，拿好东西！上！”海棠姐眉目一转，头干脆的向宋小缺一撇。
　　留下宋小缺一脸惊恐。

　　于是，闺房内一派嘈杂集市景象。
　　“快，搽粉！”
　　“他唇色淡的很，用朱红的吧~”
　　“胭脂呢胭脂呢！抹呀~”
　　“贴花就贴此处吧~”
　　“上次王相公给你的发簪呢？拿来罢~”

　　“海。。海棠姐姐，你饶了弟弟吧？小缺怕是经不起姐姐们的这番折腾。。。”被欺压的不成人形的宋小缺心眼不死心的求救道，希望能唤起这帮女人们的最后的些许良心。

　　“恩？小缺弟弟你说什么？你说你欢喜这个发簪？不打紧，不过十几两银子，乖乖听姐姐们的话，姐姐送你就是了。”

　　“十几两银子。。。那搁在过去我和我娘能过多久啊。。。”宋小缺眼泪汪汪，委屈极了，开始后悔来袭香阁，极其怀念过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