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远处聆听》空谷呀

1、第 1 章

　　11月，北方已经下了好几场雪，有时候天空蓝蓝的，太阳也高高挂起，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可走在路上，寒风呼呼地吹着，冷得人直哆嗦。作为南方人，林暮声整个冬天都窝在室内，每天就是教室、食堂、寝室三个点来回走。
　　寝室每天都很热闹，基本要晚上12点以后，才慢慢平息下来。有两个室友是游戏爱好者，有一个是小说和短视频爱好者，每天学习完后，也在和人聊天，室友之间的交流并不多，但吃饭时，总是一起，是不离不弃的饭友，好像寝室里聚在一起的时候，大多也是吃饭。
　　室友之间的交流不多，但寝室总是其乐融融，大概就是周末没课，拉上窗帘的寝室黑漆漆的，每个人都在床上躺着睡觉，感觉好舒适。
　　每天在食堂的窗口排队等饭时，室友们总是拿着手机在看或者聊天，当然了，看手机的时候居多。林暮声大多数是倾听者，不会主动挑起话题，也不主动接话，有时候觉得挺尴尬的，别人把手里的视频递过来，林暮声也不知道有什么，只能跟着哈哈笑。自己打开手机来看，也不知道要看什么。
　　晚上林暮声躺在床上，刚把动漫追完，没有找到新番，无聊至极。动漫是根据游戏改编的，林暮声挺感兴趣的，把游戏下载安装，想要去动漫里的江湖看看。
　　游戏是江湖类的，名字就如同内容一般叫“江湖客”，游戏分为五个门派：医、毒、将、道、佛，在游戏里你可以做一个战力值爆表的大侠，组队打怪，也可以做一个田园闲人，捡捡东西，找找景色拍拍照。游戏有个师徒系统，当进入新手村时，系统总是孜孜不倦地让你拜师学艺，升级打怪。
　　刚进入游戏，林暮声选择了一个医者，只想看看游戏里每个人物的故事，无聊时上线逛逛做个闲人就行，可在系统不停地提示下，在世界里随便选择一个人拜师。有了一个师父，就要做师徒任务，林暮声也不好意思做个闲人。师父特别靠谱，教怎么领金币、抽卡，换装备，提升战力……
　　师父是一个将军的角色，长枪作为武器，奔跑、站立在游戏的画面里都很帅气。师父是个淡人，感觉脾气很好，在之后的游戏林暮声深有体会，跟室友打游戏的状态完全不同。
　　一起做任务时，师父总是冲在前面，林暮声跟不上，师父每次看到界面没人了，只能很无奈地打字：“寻声，怎么不见了？！”
　　寻声：“师父，我找不到你了。”配上个尴尬的表情，在原地等着师父。打开师徒跟随，寻声自己就跟着师父跑。
　　和师父坐在“竹林”拍师徒照，今天的师徒任务也完成了，师父看着这个徒弟战力值上升缓慢，问道“你这个角色可以辅助也可以主战，你想用哪种？”
　　寻声：“师父，我操作不太行，应该选哪个才能不拖后腿。”
　　师父：“有一个角色的排行榜，你去看看大佬们是怎么装备的，辅助的、战斗的装配你看喜欢哪个，跟着大佬的装备就行。”
　　寻声：“好，那等会儿我去看看。”
　　师父扶额：“行，以后慢慢把配置升级就行。这个游戏也不氪金，各种活动都可以领东西。每天都有金币可以领，上线的时候别忘记了。”
　　寻声：“OK OK”
　　第二天上线，师父看了一眼寻声就说道：“换装备了，”在角色的周围转了转，“这个配置不错，主战斗。”
　　寻声挠挠头：“我不太会配合人，辅助也弄不明白，就选了这个。这样组队时我死了队伍应该没有多大的影响。”
　　一个星期以来，林暮声有时间就上线看看，对游戏好像有些着迷了一样。师父现实好像还挺忙，也不知道是学生还是工作了？也不是每天上线，大多数是19点或者22点上线玩一会儿，有时候中午会上线，两人打游戏的时间时不时会错过。
　　周五，林暮声上线，刚好师父也在，俩人做了一些简单的师徒任务后，师父就拉着寻声组队打怪。
　　寻声的角色等级不高，加上自己的操作不好，也不敢加入别人的队伍打怪，打怪的次数不多，经验少，也不了解这次打怪的步骤和模式。刚集结完毕，师父就私发一句：“跟紧我。”
　　寻声看到了，但来不及回应就跟着师父向前跑。游戏里，寻声一直是懵的状态，打怪时，不断地死，不断地复活，往前冲，好吧，不出意料，拖后腿了。拿着手机的手出了好些汗水。有时候需要整个队伍的人在一起乘坐毯子，才能前往下一步，寻声不知道，一个人傻傻地站在一边。
　　队友都无语了，“干啥呢？”
　　“怎么不过来？”
　　“这什么操作？！”
　　师父叫道“到我旁边来，”寻声看到赶紧跑过去，“跟紧我。”人齐，进入下一个关口。
　　在队伍都在奔跑时，师父说道：“跟紧我。”
　　寻声不敢停下来打字，没有回复，只能尽力的不跟丢。
　　在中途打开宝箱时，每次出来一个宝物，无论品级高低，师父都买下来。寻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有人打字说：“兄弟，没必要。”
　　同队的队友也附和道“兄弟，别这样。”
　　师父回道：“没事，大家多担待。”
　　这时寻声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脸不自觉热起来，心也砰砰地快速跳动，手汗也出个不停，不想添麻烦，却实实在在添上麻烦了，弱弱地打字：“对不起。”三个字在游戏界面飘动，没有人说话，寻声也闭嘴。
　　刚好时间结束，又继续打怪。打怪结束，寻声和师父站在新手村的古树下，吃饭恢复体力。寻声低头吃着碗里的，抬头瞄一眼，又赶紧低头，“师父，对不起。”
　　师父安慰道：“没事，多玩就好了。”把碗放下，“我刚上游戏时也是啥也不懂，多玩几次就好，谁玩游戏不被骂啊。”
　　寻声：“我争取下次不拖后腿。”
　　师父：“下次我带你去走一圈，熟悉熟悉路线就好。”
　　“对了，加个微信吧，我上线时间不确定，你以后上线叫我就行。”
　　寻声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
　　下线，林暮声打开微信，输入电话号码，添加通讯录，看到属地是在绵城，离学校还挺远的，但是离家近，就在隔壁省。直接的昵称怕师父不知道，林暮声换成“我是游戏里的徒弟寻声。”，给人的备注直接是“师父”
　　那边也很快通过，聊天界面一直停留在打招呼的对话框里，俩人谁也没有开始第一句，真的就是游戏上线叫号的工具。
　　把手机放下，寝室已经安静，都戴着耳机或者打字，看着天花板，想着今天的游戏，林暮声渐渐入睡。
　　周末，和室友一起出去吃火锅，到商场里，又做美甲，林暮声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看着室友的指甲盖在美甲师的一番操作下，变出很多花样。
　　美甲师和室友聊天，等林暮声再从手机里抬头，对方家里几口人，在哪里上学都一清二楚了！暖气和四周的声音很催眠，在林暮声快要睡过去时，终于结束。红的、绿的、闪的，整个手指显得很长很白很好看，这三个多小时值得啊！
　　晚上，躺在床上，一点都不想动，也没心情打游戏了，直接洗漱就睡了。
　　第二天，上线前，林暮声发去消息：“师父，我先上线了。”
　　师父：“嗯嗯，你先打吧，今天部门有团建，可能不上线了。”
　　原来师父已经开始工作了，寻声：“好。”
　　寻声自己在游戏里做做任务，捡捡东西，打一些小怪。
　　往后几天，师徒俩人的对话都是“师父，我上线了，日常已经做完了。”
　　“嗯嗯，我让人帮我在电脑上挂着，晚上call你”
　　“好滴”
　　……
　　“徒弟徒弟，我上线了，来不来。”
　　“来了来了。”
　　……
　　“徒弟，今晚加班，不上线了。”
　　“好～我自己做做任务。”
　　“早点休息”
　　“知道了。”
　　……
　　“师父，今天要背演讲稿，不上线了。”
　　“嗯嗯”
　　……
　　“师父，今天老师让我们写情书，我要编一编，不上线了。”
　　“还有这种作业？”
　　“是呀，对象没有，怎么写嘛？”
　　“这种在网上找找就行。”
　　“师父，我的第一封情书要这么潦草吗？”
　　“没有收件人，不算真正的情书吧。”
　　“也是啊！”
　　……
　　在玩游戏的日子里，12月不知不觉到了，期末考试也要来临，各科的老师考试题库已经发下来，复习也日渐提上日程。
　　游戏了解得差不多，兴趣也没有那么厚重，上线的次数也变少，隔好几天才上线，打个怪就匆匆下线。师父好像也变得格外的忙碌，上线也变少。
　　游戏结束后，在下线时，跟师傅说：“师父，我快期末考试了，为了不挂科，要好好复习了，很少上线，可能就偶尔上来逛逛。”
　　“嗯嗯，要得嘛。”师傅带着家乡的口音，打字回复。
　　大学的考试和高中完全不一样，题库都好好背过，再看卷子，读完题答案就出来了，对林暮声来说，这个期末考试简单好多。
　　一周的时间考完试，考试开始收拾东西回家啦。在学校的最后一晚，林暮声登录游戏，上线后，又切回微信，找到师父：“师父，我上线了。”
　　师父没回，寻声自己再捡捡东西，升级一下装备。打了一个小怪，师父才回道：“我都好几天没来了。”
　　“考完试了？”
　　寻声：“嗯嗯，放暑假了。”
　　师父：“你们那放得还挺早的。”
　　寻声：“对，这边学校基本都放假了。”
　　师父：“那你回家了哇。”
　　寻声：“还没有，明天坐火车回去。”
　　师父：“火车啊，要坐几天？”
　　寻声：“56个小时”配上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师父：“接近两天半，（裂开）有朋友一起不。”
　　“这可不嘛”寻声回复，“没有，就我一个人。”
　　师父：“那你得注意安全，火车上人多，多留些心眼。”
　　寻声：“嗯，会的，我带的东西不多。”
　　师父：“嗯，短途都还好，长途是真的难受得呀批，我之前从绵城去林城也是坐火车，两天一夜，真的恼火。”配上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寻声：“整个人都晕了吧。”停了一会儿，“我是觉得坐火车有感觉。”
　　师父：“刚开始还挺新鲜 第一次坐，坐第二天就裂开。”
　　寻声：“哈哈哈哈哈”
　　师父：“文艺青年”
　　寻声：“这都能看出来？”
　　师父：“哈哈，文艺青年不都是那样吗”
　　寻声：“那倒是啊”
　　师父：“你晚上怕是只有吃点泡面面包咯”
　　寻声：“我买了面包，不过路上一般不吃东西，上次我饿了三天”
　　师父：“为啥，留着肚皮回去切好吃的嗦嗨”
　　寻声：“差不多，路上没胃口”
　　师父：“多多少少还是吃的，免得饿昏了”
　　寻声：“放心，有面包，可以安全到家”
　　师父：“OK”
　　打了一把游戏，林暮声也休息，明天好赶路。火车里的网不好，还时不时没有信号，也没在玩游戏，为了节约手机电量，也很少打开手机。
　　第四天下午，到家了。父母在上班，弟弟还没放假，家在五楼顶楼，还没有电梯，抬着行李箱艰难地爬楼梯。到门口时，已经气喘吁吁，手哆哆嗦嗦地在包里找钥匙，打开门，把行李箱推进去，关门。
　　把自己重重地放倒在沙发上，歇口气，拿着桌子上的扇子给自己扇风。拿出手机打电话：“妈妈，我到家了。”
　　妈妈：“好，家里还有菜，自己热一热。”
　　林暮声：“知道了。”
　　躺了一会儿，林暮声实在受不了自己的油头，回到房间里找到睡衣，趁着还有力气赶紧洗个澡，不然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吹好头发后，又躺在沙发上，听着洗衣机“嗡嗡嗡”的声音，林暮声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最终垂下来。
　　听到开门声，林暮声忽然醒来，原本躺在床上的身体猛地坐起来，眼睛还很迷离，用手揉眼睛看着门口。妈妈提着东西回来了。
　　拍拍自己的脸，走到妈妈旁边，接过手中的东西“妈妈。”
　　“嗯”
　　把东西放到厨房，接着把饭煮了，又把客厅的电视打开。妈妈坐了一会儿，就到厨房做饭，林暮声也跟着帮忙。把菜摘好，洗好，没什么要做的，便退出厨房，把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晒。
　　做好饭，爸爸也回来了，还买了水果。吃完饭，爸妈下楼散步。
　　回家几天了，林暮声渐渐不再上线打游戏，师父也很少上线，俩人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回家的前一晚。但也没有互相删除，就静静地躺在各自的通讯录里。
　　整个暑期，林暮声就是回老家待几天摘点水果回来，和弟弟在家里追动漫，偶尔瞒着父母出去吃烧烤，悄悄买来辣条，等父母都睡了，在阳台上吃完，把垃圾袋扔到垃圾桶里，多那几张纸擦东西，扔到垃圾桶里盖住。
　　对游戏的兴趣渐渐减弱，林暮声也不在上游戏里，微信也没有在叫过人。一个学期下来，两个人一直是打字交流，没开过语音。游戏账号没注销，微信好友没删除，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对方的好友列表里，做个路人甲。